醜人多作怪(1 / 2)

呂梁村在林張村東南,離市裡有近三十裡路,跟林張村不屬於一個鎮,但要從呂梁村去市裡,一定要從林張村附近經過。

鄉間的路窄,梁好運一行遠遠看到小汽車就停在路邊,一來讓路,二來擔心驚著馬。

他們停的太早,小汽車上的人有足夠的時間看清他們的長相,一靠近就停了下來。

梁好運這才知道前麵車裡坐著隔壁鎮派出所和市公安局的人,後麵車裡是她奶奶的屍體,拉回去屍檢。

鎮派出所的同誌認識梁好運,就告訴她,她大爺大娘已經被帶回市公安局。她堂姐頂替她上學的事,得等學校調查清楚再處理。此時她大娘家裡,除了跟她大娘關係好的人,就是錢多銀娘家人,他們過去討不到好,還是回林張村等消息吧。

有個病弱的張躍民跟著,梁好運也不敢逞強,就聽公安同誌的話,打道回家。

老支書道:“公安同誌說的對。咱們鄉裡沒幾個懂法的,你過去錢家人肯定跟你瞎胡鬨。你就安心的在家等著吧。這事被你捅出來,公安想大事化小——”

“不會的。”張爺爺連忙打斷他的話,“這事沒人敢和稀泥。否則有樣學樣,咱們市得天天出人命。”

舅爺忙問:“姐夫的意思還得嚴懲?”

“肯定得往重了判。”張爺爺道,“還有頂替那事,要是鬨大了,學校和教育局都得牽扯進去。”

老支書道:“那就好。躍民他媳婦,這下你放心了吧?”

梁好運沒擔心過。而她在眾人眼裡就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小丫頭片子,不好太理智太反常,必須得裝一下,“聽爺爺這麼一說,我是啥也不擔心了。”

張爺爺道:“那你們回屋歇會兒。”主要還是擔心張躍民的身體扛不住,“我去送送你舅爺。回頭吃飯叫你們。”

梁好運也聽出他話裡的擔憂,送張躍民回屋,她就出來幫忙洗菜燒火。

張爺爺在村裡人緣好,張躍民結婚不止張家人來幫忙,林家也來了不少人。正事忙完,回去了一部分,還有不少人。哪用得著她一個剛進門的新媳婦忙活啊。

張忠武的妻子就把她往屋裡推。

這一天幾乎沒停,梁好運的身體也有一點點疲憊,於是順勢回屋,也好好打量一番她的新房。

正堂很簡單,一個條幾靠北牆,條幾底下是大方桌,大方桌底下是小方桌,小方桌底下是板凳。

置辦家具的時候,張爺爺大概沒想到兒媳婦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分家,就沒置辦櫥櫃。整間廳堂就這麼多東西。不對,條幾上方牆上還有一張主席像。西邊牆上有個嶄新的掛鐘。除了這些,再沒彆的。

臥室更簡單,靠北牆一張炕,炕東頭有個小櫃子,靠南牆還有一個大衣櫃,一個梳妝台和一把椅子。靠西牆門邊上是洗臉盆和盆架。

東西不算多,大概是張躍民一直住這邊,有人氣,裡麵並不顯得荒涼。

張躍民可能累了,待梁好運挨著炕沿坐下,就發現他睡著了。呼吸聲幾乎聽不見,跟沒氣了似的。難怪他爺爺總讓他歇會兒。

梁好運很清楚懷璧其罪的道理。張躍民待她好,她也沒敢說實話。她的異能是初級,也不能清理旁人體內的毒,也不能給人治療癌症,但一天可以給他治四五次。假如他不是缺心少肺那些病,梁好運最多兩年就能給他整痊愈。

梁好運發現他睡著了眉頭微蹙,像是不舒服,手撫在他額頭,張躍民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紅潤,一覺睡到張躍華在外麵喊吃飯。

梁好運扶著他起來,“咋樣?”

“舒服多了。可能睡太久,身體有點無力。”張躍民實話實說。

梁好運有了新的擔憂,“你睡這麼久,晚上還能睡著嗎?”

“能的。我跟你說過,我的身體就是虛吧?這個虛跟人家肺結核啥的還不一樣,我是五臟六腑都虛,像是不能供養我這麼大一人。”

梁好運道:“你是說你越長大身體越不好?”

“對的。小時候隻是抵抗力弱愛生病,病好了跟彆的小孩差不多,就是臉色不大好。”

梁好運覺得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可能真檢查不出來。不過,還是得查查,萬一是心臟病呢。

“先吃飯。”梁好運扶著他出去,張躍華已經把小方桌拉出來,桌上一碗一盆,碗裡是黏糊糊的肉沫粥,盆裡是蓋澆麵。澆在麵上的菜是大雜燴,有木耳有銀耳有黃花菜,還有紅繞肉。不過菜和麵倒是像新做的。

末世前梁好運出去吃飯,剩了一定會打包,但僅限一家人吃剩的。末世後梁好運沒這些講究,現在也不在意吃折籮。

梁好運怕人家聽見覺得她沒見識,小聲問:“這不是中午剩的啊?”

“中午桌上沒剩菜。你肯定沒注意,那些碗盆裡麵都跟刷的一樣乾淨。就那一桌還是八碟六碗六盆湯。早幾天定菜單的時候,爺爺要湊夠三個八,怕人家嫌咱家酒席寒酸,正好咱家也殺了一頭豬,有肉。滿倉爺說,甭說二十四,就是三十,他們也能吃個精光。爺爺中午讓灶上給咱們單做,就是怕咱們出去搶不到吃不好。”

梁好運想了想如今的年月,八十年代,不是五六十年代剛建國那會兒,一窮二白,邊疆還在打仗。

“咱們這邊也不缺吃的啊。”

“這邊不缺白米玉米麵,可大夥兒肚子裡沒油水。你中午不也吃撐了?”張躍民滿眼笑意的看著她。

梁好運忘了,經他這麼一說臉一下紅了。

張躍民立即遞個台階,“快拌麵,彆坨了。”

“躍民,你們要不要湯?”張躍華進來。

張躍民道:“我這一碗粥就行了。給好運一碗吧。”

“我,我不用了吧。”梁好運看看那一大盆蓋澆麵,“這些差不多了。”

張躍華也覺得差不多,“我給你盛半碗。”

二十分鐘後,梁好運的盆和碗跟刷的一樣乾淨。

梁好運打個飽嗝,忍不住捂臉:“我一定是個豬……”

“瞧這孩子,還不好意思。能吃是福!”

梁好運連忙放下手,看到是張忠武的妻子,“嬸子?”

“彆起來,彆起來,我就是看看你們吃好了沒有。”看到張躍民的碗乾乾淨淨,眼底精光一閃,“看來吃好了。我拿出去了,跟大夥兒的一起刷。”不待兩人開口,手腳麻利的拿走,到外麵朝老支書那邊去。

張爺爺想把張躍民的婚事辦的熱熱鬨鬨風風光光,再說,他也有這個條件,不光請了嗩呐,還買了十箱白酒。

老少爺們看到這麼多酒,在菜上桌後先吃一會兒解解饞,打算好好的喝一場,孰料剛來一圈,公安就到了。

沒了喝酒的心思,十箱酒拆了兩箱,這兩箱散的還剩一半。

老支書挑幾瓶完好的給村廚和德高望重的長輩以及村乾部,剩下的半瓶半瓶酒每桌都給點,不論男女老少都喝點。

張忠武他妻子過去,老支書喝的正美,不待她走近就擺手,“有事回頭說。”

“又不找你。”朝張爺爺走去,小聲說,“大爺,你讓我做的飯,我起先還擔心躍民吃不完,全吃了。”

張爺爺的手抖了一下,看到那個粗瓷大碗,“全是他吃的?”

“我進去的時候他媳婦剛放下盆,他碗裡還有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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