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躍民知道他還有的賺,可他也知道換成彆人,人家做小生意的老板絕不可能這麼大方:“謝了。”
小老板擺擺手,“客氣了。”準備擦案板,忽然想起一件事,“張老師,我想,想向您請教一件事。”
“請教不敢當。您說。”
“是這樣,我家孩子年後中考,我覺得以她的成績進重點班有點玄。你說是讓她上中專,還是上普高拚一把?”小老板說起自家閨女很頭疼。因為就這一個孩子,沒個好的出路,將來遇到點困難,而他們又老了,孩子也沒個兄弟姐妹幫襯,日子可怎麼過啊。
這周圍就數張躍民學曆高,街坊四鄰沒少找他請教。
張躍民不用想就知道從哪兒入手:“你女兒平時喜歡什麼?”
“追星。”小老板脫口而出,看到張躍民眼中的詫異,臉一下紅了,“讓您見笑了。就那個什麼4,可迷他們了。房間裡全是他們的相片。我都想給她撕了。”
梁好運趕忙說:“千萬彆。你這樣做隻會激化矛盾,讓孩子以為你不理解她,繼而把你當成仇人。”
張躍民點頭:“是的。這個年齡的小孩腦後反骨,隻能順著來。除了這個呢?”
“還有就是,就是畫畫吧。以前小的時候,我們兩口子還沒下崗,沒空帶她,把她送去少年宮學的。”小老板說到這兒,臉上又露出為難之色。
張躍民道:“你得跟我說實話。”
“再就是,就是打遊戲。”小老板說出來,連忙搖頭,“不是那邊小賣部的街機,是,是用電腦打。”
張躍民想了想:“回頭讓她把畫畫撿起來,藝術生的文化課分數低。至少能上個二本。對了,跟她說,大學裡有一門功課叫動畫設計,遊戲裡的場景人物就是那個專業的學生做的。再不濟就跟她說,要是能進電視台,天天都能見到明星。”
小老板眼中猛一亮,如醍醐灌頂,“我怎麼就沒想到?”
他旁邊賣魚的人忍不住說:“你能想到,你就是大學老師了。”
小老板嘿嘿笑了。
張躍民失笑:“你們隻是沒接觸過那些,沒往那方麵想。好比賣羊肉,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不是當地的。我就沒那個本事。”
小老板被他誇的不好意思,“張老師,快回家吧。”
張躍民和梁好運買配菜。
以前菜市場的人見著張躍民和梁好運就特彆客氣,這幾天得知要不是張躍民反應快,劉大寶就沒了。而張躍民不光救下他,還端了一夥兒人販子,街坊四鄰對他佩服那叫五體投地。
可目擊者就倆,劉大寶和張運運小朋友。街坊們好奇,也不敢讓劉大寶回憶。張運運到哪兒都有人跟著,街坊們也不敢問他。
沒人看到經過,等於可以無限遐想。不過一周就腦補了不下八個版本。快把張躍民補成超級英雄,會飛簷走壁的大俠了。
話又說回來,菜市場的這些小商小販,有的是外地人有的是當地人。甭管哪兒的,都住在這附近。也就是張家的街坊鄰居。
有那特仗義的人,收了張躍民這個英雄的菜錢,又往菜籃子裡麵塞塊薑。
薑比蔬菜貴。
梁好運趕忙掏錢,小販立即擺手:“張老師,梁老板,您二位要是這樣以後彆來我這兒買菜。”
饒是張躍民臉皮厚也很不好意思,“總共沒賺一塊薑錢。”
“那等過幾天反季節蔬菜上來,你們來我這兒買反季節蔬菜好了。”小販接道。
平安縣這兩年修了水泥路,小販去平安縣收菜,跟去農貿市場差不多,也不用擔心菜顛壞。所以這兩年都是去平安縣。
平安縣的菜有保證,張躍民笑著說:“行。你忙吧。”
上周梁好運跟張躍民來買菜,小販可沒今兒熱情。
梁好運忍不住問:“他們今兒都怎麼了?街角那家知道吧?因為賣給爺爺的菜缺斤短兩,爺爺告訴了街坊四鄰。他沒法再搞鬼,恨不得生吃了咱們。剛剛居然給咱們打招呼。太陽從西邊出來的?”
“想什麼呢。”張躍民笑著說:“估計聽劉大寶他奶奶說了什麼。”
梁好運:“因為你救了大寶?”
“那樣的人我救了他兒子,他也能說我多管閒事。可能是聽他們說,我一個電話把刑警叫過來,或者聽劉大寶他爸說,刑偵大隊大隊長對我特客氣吧。”
之前做筆錄,劉大寶他爸也去了。不過不在一起。雖然不可能竄供,但這是規定。大隊長送張躍民出來,正好碰到劉大寶他爸。隻是那時候他精神恍惚,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劉大寶他爸又不傻,冷靜下來肯定能發現不對。昨兒吃飯沒問,不等於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肯定忍不住告訴家裡人。
憑劉大寶他奶奶那個碎嘴的勁兒,不出一天就能傳遍方圓一公裡。
梁好運:“難怪呢。”
“回頭提醒小王和小孫,看緊運運跟好好。”
梁好運問:“擔心人販/子報複?”
“有那個膽的早搶/銀行去了。我是擔心他們雇人給咱們添堵。”自打出了拐子,街坊四鄰雖然依然碎嘴,但警惕性很高。有人來租房,都恨不得把人盤問個底朝天。張躍民不信拐子還敢往這邊來。
可也有句話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小心總是沒錯的。
梁好運:“回頭你還是送他們學畫畫,帶他們去溜冰場吧。”
張躍民搖頭:“不急。南邊的事弄清楚再說。”
倆孩子還小,一眼看不見,洗臉刷牙能被他們搞成打水仗。所以張躍民和梁好運傍晚甭想看《新聞聯播》。
到家張躍民就提醒他爺爺常看報紙和《新聞聯播》。
張躍民他大舅忍不住說:“多大點事啊。”
“你就知道事不大?”張躍民反問,“老天爺托夢告訴你的?”
“噗!”趙新宇嗆著,嘴裡的冰激淩噴一地。
張躍民皺眉:“這裡冷的天,還吃這個?也不怕凍死。”
“哎,師哥,擠兌你的可不是我。再說了,不吃你買它做什麼?”趙新宇問。
楚兜兜點頭,“是呀,是呀。”
張躍民朝他腦袋上呼嚕一把在,“提神用的。”
“提神?”這個說法新鮮,趙新宇還是第一次聽說,“不是你想吃?”
張躍民就想收拾他。
梁好運拉開他,“新宇難得回來一次。”
趙家人並不是聖母。但趙家都是講究人。也就是你對我好,我要對你更好。
趙媽媽那麼大年齡了,這幾年還時不時來看看倆小的。怕梁好運有心理負擔,都說自己出來散心。張奶奶去的時候,趙爸和趙媽也去了。
梁好運以前還曾懷疑過他們可能有彆的目的。這麼些年下來,不得不承認,有些講究人,並不會因為他身處高位就變得目無下塵。
趙家人好,心疼他們,梁好運也不是沒心的人,昨兒給趙媽媽去了電話,特意找個小紙箱,把口罩和消毒液放一塊,以免散著拿回去,隨手一放,想用的時候找不著了。
梁好運又怕回頭忘了,就放趙新宇跟前:“吃完送車上。”然後解釋,“咖啡對你師哥沒用,隻能靠這東西提神。”
“師哥晚上吃冰激淩,居然沒發胖?”趙新宇打量張躍民,還跟五年前一樣,“說好的中年發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