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綜藝節目也很重要。”
坦白地說,季銘內心還是傾向於覺得,如果不缺錢,又不是那麼非要被逼著去給公司創收,綜藝呢,能不去就不去了。因為確實沒有什麼營養,《國家寶藏》《經典詠流傳》這一類好歹有些科普的價值,像單純隻是玩一玩遊戲,開心開心的綜藝節目,哪怕說有宣傳電影或者什麼作品的需要,其實他都不太認為值得去花時間。
不過節目裡肯定不能這麼說,他又不是缺心眼,但他也不願意說特彆假的話。
“真的,通常說,除了拍戲,就是各種活動,然後綜藝節目。綜藝節目它不像什麼晚會呀盛典呀之類,你去了就去了,去完了就結束了。綜藝節目參加了之後,其實有幾百萬幾千萬的人會看你的表現——還是會有負擔,然後就需要投入很多精力,如果說正好有整段的工作在做,對於我這種不太有能力左右互搏的人,又有點說討好型人格,或者說完美主義?就是個很大的挑戰。那麼在這個階段來說,你必須去取舍了,那就儘量說把精力花在更重要的作品上麵。
說到底,我們的價值始終是在作品上的——雖然我也沒什麼作品,哈哈哈。”
“有作品,怎麼沒作品,好的話劇,一部就夠你立身的了。”黃三石挺認同他的:“而且你才多大呀,我當初也是不太願意上綜藝節目的,上一期老狼來我還說呢。就像你說的,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想法、任務,但不管什麼時候,願意把時間、精力往作品上放的,那都是很難得的。”
“其實他吧,”徐錚收起喜感,挺感慨地拍拍季銘的肩膀:“他還是有點運氣的,對不對?他很早就有了一群粉絲,他的實力也很早就被認可。所以既有了很大的曝光度,接著各種選擇也就很多了,加一塊就有自行決定發展方式的餘地,包括他公司也都很支持他。那麼彆的,尤其是年輕的演員、歌手,就不一定有這樣的條件,得曝光呀,得露麵啊,才能有人願意給他們機會,對不對?這都是,一個人有一條路,不能說這條路對,或者那條路就錯了,隻能說在自己這個條件上,自己這條路上,好好走,儘可能走的對得住自己,對得住喜歡自己的人,支持自己的人,期待著你的人,是吧?”
老徐一方麵說點感想,他近年來也是越來越為資本所困——當然這是自願的,隻是有時候想起當年,也難免覺得自己一身銅臭。另一方麵,他也在幫季銘圓一圓——取舍這個話題是比較敏感的。
為啥季銘能舍,幾千萬,一億的綜藝都不去接,為啥你們就不能舍?還不是舍不得錢,還不是對表演沒有初心?
這就難免讓人不舒服。
徐錚這麼一圓,季銘的路那就是季銘的路,彆人想要學季銘,他們就是沒有這個條件,情非得已。
“挺好。”黃三石點點頭,覺得挺舒適的。
桃紅看了一眼季銘:“其實對的,都要抉擇,我跟你哥結婚之後,也是要想說工作怎麼辦,事業怎麼辦,不是說他要求我要在家裡,要守著孩子或者什麼,而是你必須去想,兩人都忙,誰來維持家庭呢?”
她指了一下黃壘:“你們家也是其實,小孫她也為了家庭付出了很多。”
黃三石默默點頭。
孫麗的資質是非常好的,但是結婚之後,除了《暗戀桃花源》,很少接戲了,前後三個小孩,不是一般人拿得下來的。
“那你家的家屬呢?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黃三石不知道咋了,突然問季銘。
季銘一愣。
“我們也有談過,emm肯定雙方都要做一些心理準備吧。但是可能觀念不同,畢竟我是他們這一撥的,你們是遠古時候的。”季銘做了個往遠處揮手的動作:“哈哈,所以在這會兒,我還是希望她不要有事業上的妥協吧,就我也努力,她也努力,然後記需要的話,也相互來做一些調整。”
“她肯定也很辛苦,找了這麼一個花見花開的。”
哈哈。
花見花開。
“算了,換個話題,看他們幾個,都一臉懵逼。”何老師指了指以彭玉暢為首,擠在一塊的四小:“彭彭連吻戲都沒有機會,彆說這些了,我們再聊,就戳他心窩子了。”
彭彭按住心:“心痛。”
“那聊聊表演吧,今天都是演員。”
“是啊,”何老師看了一圈:“你們看看,今天這個黃老師是電影學院的教授,徐老師跟桃紅老師,都是影帝影後,要不這樣,咱們來換個座位,大人都坐過來,小孩兒做到那邊兒,開個表演課。”
“太慘了吧?這不是一個生活紀實類節目麼?”季銘瞪大眼睛:“還要上課?”
“你生活裡不用學表演?”徐錚問他。
“……”
竟然無言以對。
“那季銘呢,他坐在哪裡?”
“我是新人呀,我是小孩兒呀。話說開表演課,真的有人願意看麼?萬一到時候播出去,觀眾都哎呀哎呀,然後收視率創三季最低……多尷尬。”
“管他呢,最低就最低,反正錢已經拿到手了,了不起下回換一家騙。”
“……想不到黃老師您如此灑脫。”
四個小孩,包括彭玉暢,已經乖乖坐好了,真是機會難得。
黃壘在北電更多是帶藝術理論的,表演課隻是小頭,徐錚跟桃紅——徐錚是一個偏向方法派的演員,當初《演員》的時候,跟章影後就有一些理念上的衝突。桃紅是中戲出身,季銘國話的同事,但她其實有很強大的天賦和靈氣,甚至屬於自成一格,所以季銘很喜歡桃紅的表演,感覺特彆有靈氣,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張子楓倒是有點這個感覺。
其實大家喜歡這麼說派係,但是一直到你演五年,甚至十年,如果還在說派係的話,其實就很受限了。一個演員,尤其是成功的演員,一定是兩者兼具,隻是說在體係上,在具體角色上,具體劇本上,你會有所側重。
季銘本身,他的表演實力的形成,一個是自我理解,觀察生活,中戲斯氏體係裡出來的東西。二一個就是錦鯉的角色試煉,包括使用功德點,會有不同的角色理解方式,這本身是個體驗式的,但體驗過後,它們留在季銘身上的印記,又是卡片式的,那就是個技巧——等季銘要在其它的角色上來使用這些技巧的時候,他自然就是一個方法技巧派了。
等於是他一開始,就超越了這種表演派係的藩籬——最好的演員,一定是兼具體驗力和技巧力的,季銘或許兩者都還沒到一個高度,但他的路是正的,最短的一條直線路。
如果一定要說血統上的高級與否,季銘的表演方式其實是黃金血脈級的。
黃三石這麼一打岔,季銘就跟何老師一起坐中間了,一人一邊,另外兩排長的,三個大佬在裡麵,四個小的在外麵。
課是家常式的。
黃三石從《小彆離》開始,談到彭玉暢最近的力作《大象席地而坐》,然後講張子楓的《唐山大地震》,當時作為一個8歲的小孩兒,她的演出肯定是原生態的,為什麼能演出來……
徐錚和桃紅在邊上給設定小情節。
離彆啊。
相遇啊。
羞澀啊。
厭煩啊。
講了得有將近四十分鐘,再多他們也怕到時候節目組覺得不合適,結果就找不到足夠的素材剪進去了——再加上導演在暗示何老師,要說廣告了。
廣告好久沒說了。
“大家都說累了吧?”何老師露出一個“做作”的笑臉:“那麼,就讓我們唱一唱吧?用唱吧,緩解你說話太記多的疲憊。”
“……”
這個節目打廣告就是以生硬著稱的。
“那唱歌,今兒就隻有季銘兒了?”黃三石看著剛才一度安靜的季銘:“剛才銘兒你是觀察著呢?也不吭聲吭氣。”
是的。
季銘在觀察,觀察老師,也觀察學生。三個老師都各有不同,四個學生也都有特色,麵對不同的問題,不同的話題,他們的觀點一致麼?一致的時候是什麼反應呢?不一致的時候,會表達出來麼?不表達出來的會有微表情小動作泄露真實想法麼?
“您彆把我說的那可怕好不好,總在觀察彆人。我就放個空,也聽聽老師們的教導。”
不知道有沒有人信。
“那唱歌吧,用唱吧唱歌,快樂唱歌。唱個瀏陽河吧?剛才銘兒彈過的。”
何老師領唱,本地人嘛:“瀏陽河,彎過了幾道彎……”
大合唱,唱了半首,手機遞到了季銘嘴巴前,大家就停,他接過來,笑了一下:“瀏陽河,彎過了幾道彎,幾十裡水路到湘江……”
民族小調的唱法。
這些地方歌,一般有兩種唱法,民族小調和民族美聲,前者更靈氣,後者更大氣,但是對於專業歌者來說,都難免會使用聲樂技巧,除非像龔霖娜那樣,特意去尋求原生態的唱法——那麼用了技巧,就一定聽得出來。
那個轉音,那個高音處理,那個情緒釋放點,都是恰到好處的。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
“有一種坐在這的是個歌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