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6章 來一場歌劇讚美我賀gaga825盟主(1 / 2)

《遇仙降》裡頭涉及到很多古詩詞的翻譯,因為送展版本是中英文雙語字幕,否則對外國觀眾就太不友好了。本來在文化和敘事上就有很大的隔閡,然後連台詞都看不懂,那離場的可能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劇組請到了一位真正的大師。

葉嘉瑩先生。

這位教授唐詩宋詞超過一甲子的詩詞大家,在劇組托人找過去,說在拍攝一部有詩詞元素的電影,想要請她老人家幫忙翻譯一些詩詞時,年屆90餘的葉先生一口應下,非常認真嚴謹地把電影裡出現的那些詩詞都翻譯了一遍——哪怕其中有些她此前已經翻譯過,這一回也重新做了修訂。

電影最後,也就是觀眾們熱烈鼓掌那會兒,其實後麵就有個特彆鳴謝,葉先生也是位列其中。

所以這位外國觀眾,會被翻譯過來的古詩詞所傾倒,確實不能算什麼意外之事——文字之美總是想通的,就如同很多大作家的作品,總能在全世界不同文化裡獲得共鳴,哪怕很多外國人看的都是譯本。

“有機會還是要當麵感謝一下先生。”

楊如意點點頭。

第二位接受采訪的,是個年輕一點的女人,大約三十歲左右吧。

“我認為這部電影非常動人,儘管有些地方可能太中國,但故事的核心依然清晰。尤其是那位支教的女老師,她是個全職主婦,為了家庭放棄了自己的職業生涯,但是卻又那麼堅持去支援教育資源匱乏地區,我覺得她本身就代表著你我這樣的普通人,我們其實跟男主角,還有小女孩一樣,也時常困惑於自己的生活,但大部分人選擇妥協,然後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跟從本心去做,比如一些社會服務,一些慈善,或者環保事業等等。

男主角接受她的勸導,其實也是一種和世俗,和大部分人和解的象征。我認為這對於現在的世界很有價值,因為大家都越來越偏激,越來越極端,我們應該明白,沒有那麼多敵人,相互理解、溝通、和平和堅持原則,才是真正尋求和諧的鑰匙。”

她的觀後感,有一些包括季銘在內的很多主創沒有去想到的點。

電影的魅力其實也是如此,一個豐富的故事,總是有無數個麵,觀眾都能從其中一個,或者若乾個,得到自己需要的思考良機。

季銘也頗為受益。

第三個接受采訪的,終於是個男的了,半長的卷發。

“電影非常不同,我看過《花樣年華》《霸王彆姬》,它們都非常驚人,但那總是一個昏沉的,陰鬱的中國,好像很多能夠在中國電影裡看到真正開闊的,灑脫的東西,但《遇仙降》給了我這樣的感覺,尤其李元在山峰上念誦中國詩歌的時候,那種中國的意味,撲麵而來,讓人感到非常新鮮。

中國那麼大,那麼悠久,那麼多人民,我覺得她一定有更多可以書寫的故事,和可以展現的方麵。一定不會總是賈章柯,或者王嘉衛那樣的。或許這部電影整體上還不如那些最好的華語片,但我認為它開啟了一個很好的頭,即越來越多元的中國,能通過電影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內。”

季銘眨眨眼:“肯定是6台篩選過的,哪兒能那麼巧合,給他們碰見一個中國電影愛好者。”

不過這位愛好者說的話,倒是讓他想到了昨天放映結束之後,賈導跟他說的話,他有點興奮,認為這部片子有很中國化的部分,值得繼續發掘下去,他特彆希望能看到更進一步的新作品。

這話倒是跟季銘說的成分比較多。

因為這種風格,大部分是在表演上的,剩下一小部分在電影的基調上——總體上是美的,乾淨的。連他們坐著去縣裡比賽的小巴車,雖然有些破舊,但都乾乾淨淨,甚至有一些獨屬於當地特色的小設計,比如遮陽布,都是蠟染的。跟賈章柯的電影世界,截然記不同。

季銘完全沒有考慮這一點。

他當初在演這一段的時候,其實正如徐錚所說,隻是他覺得應該那麼演——而且太難了,那一段是真的難。最先拍的一版其實已經很不錯了,非常動人,但是後來文導又補拍了一場,而且後一場大部分都被剪了進來,可見她的滿意程度。季銘第一場上的表演已經是極限程度,到第二場再來演繹,就超出極限了,拍完之後甚至休息了一整天,一句話沒說,完全被榨乾。

那麼高難度的表演,就很難再去想東想西了,越是純粹,越是成功。

被賈導點了之後,季銘再回頭去想。

還是覺得沒有那麼誇張,《遇仙降》的中國是不同於很多華語電影的中國,這是對的。但也許就是這種新鮮感,誤導了賈導。而且季銘也不覺得,有這樣的中國電影和那樣的中國電影,中國電影肯定是複雜的,豐富的,隻在乎於國外的觀眾觀看華語片的機會太少,才會產生各種刻板定式。

不過說到底,能夠把中國電影不常見的一麵,成功展現在戛納,也是個成就了。

第四個評論者是個中國人,是一位影評博主,說的就相當流暢了,好的不好的,突出的和遺憾的,從導演的意圖,種種隱喻暗示,人物設定的用心,再到季銘的表演,和一脈相承的情緒流暢度。

“……肯定值得一看,有彆於類似題材的所有其他電影,點到即止,有觀點,沒有宣教;有態度,沒有批判;有和解,沒有放棄;有改變,沒有隨波逐流。我覺得每一個看過的人,都會有自己一些所得吧。”

硬是要得。

最後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季銘都樂了。

“怎麼采訪到他的?他英語不太好啊。”

“可能是後期翻譯的吧。”

不是彆人,就是看完電影的安德裡,顯然六公主的記者也是知道的,介紹的時候一行小字——“競賽片《幸福的拉紮羅》主演安德裡·阿諾·塔迪奧羅”。

安德裡有點羞澀,他跟季銘是同齡人,但顯然沒有季銘這麼豐富的經驗。

季銘懷疑是他那雙眼睛讓記者給他挑出來的。太像大家想象中的,宗教天使或者聖子那一類神靈擁有的眼睛,幽深而包容。

“我覺得電影很好看,Ming的表演也非常驚人,從開始到最後,我可以看出來一個人物他的內心變遷,是那麼清晰,那麼自然而然,那麼流暢,無論是相對安靜的一些戲份,還是更劇烈的那些戲份,其實都能夠讓我感受到他的表演能量。”

很給麵子的安德裡,大大誇了一把季銘的演技。

“你們都是影帝的競爭者,你認為他拿影帝的可能性高麼?”

“我不懂這些,也沒想過拿影帝,我肯定拿不到的。”

很直接。

季銘笑了一會兒,搖搖頭,想著看完《拉紮羅》,得商業互捧一下。

“國內的一些評價,你自己上微博翻一翻,我們的翻譯這邊一起,找了一些歐美國家的期刊報紙的評語,《電影手冊》《綜藝》《紐約客》都對電影做了評價。”

季銘放下pad,走到窗戶前,伸了個懶腰:“場刊隻有2.8分,我以為至少得有個2.9,不得跟《江湖兒女》彆一彆啊,哈哈。”

楊如意小小翻了一下白眼:“目前為止,這個數字排在第四位,整體上應該能在上半段了,可以了。你看看《太陽之女》,昨天搞得那麼誇張,結果1分,居然是1分,我看那個場刊上,有好幾位影評人,打了個X,等於是0分。”

“你這人就是看不得人家好。”

“那你彆笑的那麼開心啊。”

“哈哈哈哈。”

真的是開心,多謝《太陽之女》了。

同樣是女性記導演的作品,同一天首映,《遇仙降》是正常節奏,《太陽之女》則吸引了眾多目光,聲勢極為浩大,連文晏都得去給她們捧場,對比之強烈,在當天就引發了一些爭議。

一位記者在推上評論:“兩位女導演截然不同的待遇,讓人感受到今天戛納的ZZ正確是多麼荒誕。”

等到今天場刊評分,各種評論完全出來之後,那個對比就更是強烈了。

一位有份在場刊打分的影評人,直接說:“假如我先看了《太陽之女》,然後再看《遇仙降》,我會給它打3分以上。”

另一些人的批評就更加直接:“女性導演應該如何對待電影,《遇仙降》給出的答案,比《太陽之女》要好太多。通過不同於男性導演的獨到視角,和有彆於男性導演的,更細膩、敏感、飽滿的鏡頭語言,來講述一個溫暖的,帶來的思考的關於現代人內心的故事,遠比不斷地用直白的標簽,愚蠢的呐喊,甚至是平鋪直敘的傳教來獲得存在感,要更加有誠意,更容易被接受和理解。”

“《太陽之女》和《遇仙降》之間的差彆,就是女拳和平權之類的差彆。”

“請不要將《遇仙降》帶入到《太陽之女》的爭議當中,那對這部誠意十足的電影非常不尊重,尤其是導演和主演,他們如此坦率而儘心竭力地講述了一個真誠的故事,絕不應該和虛假為伍。”

不是我們太優秀,全靠同行襯托。

心曠神怡的季銘,一掃評分不太高的陰霾——低一點就低一點,九人評審團從來不根據場刊評分給獎,這已經是多年來的真理,大熱倒灶的事情不是一兩回。去年最高分的電影有3.7分,是紀錄性的一個數字,但最後仍然顆粒無數。

無關緊要啊。

在看國內評論之前,季銘還是先看了歐美地區媒體的簡報,相對內容少一點,先易後難嘛。

“咦,意大利的媒體不少啊?”

幾份報紙,還有電影類的刊物,基本都在了。

“對,”楊如意也有點困惑的喜悅呢:“意大利人好像真的從紅毯就開始特彆喜歡你了,我請翻譯幫忙介紹了一下,發現普遍都是好評,而且也普遍集中在你的表演上。你看得懂意大利語,所以就沒給你翻譯出來。”

“做得好。”

“啊?”楊如意,還有具體經手的林冉,都有點懵逼,不乾活還好了?

季銘點了點這些報紙:“這個你們就不懂了,我的詞彙量主要集中於文藝領域,你想想看意大利歌劇,全是誇張的不得了的愛啊恨啊,讚美啊,那小夥子看見小姑娘,立馬就唱,你就像這世間獨一無二最美的花朵,無數的鳥兒都為你傾倒,你聽啊,連風都在大聲讚美你,啊,這世上怎有如此美麗的女人,你聽啊,連海浪都在為你瘋狂,掀起這滔天的巨浪,啊,這世上再沒有比你更美的人了,啊我的姑娘,讓我進到你的閨房,把生米煮成熟飯吧。”

噗。

欺負人不懂歌劇歌詞是不是?

“真的,接下來就該是棒打鴛鴦了,最後基本上至少得死一個吧,另一個還要唱一番如何如何悲痛,順版再給對方讚美一遍。”季銘一本正經:“所以我對這些讚美的文字,是最熟悉的。而且看著看著,我腦子裡還能自動補上音樂,甚至補上一台歌劇。哇,你們想想看,腦子裡有一台歌劇在讚美我,這種享受,如果你們翻譯了,豈不是嗝屁了。”

瞠目結舌。

老板總是在不斷地刷新他們的下限。

“……您喜歡就好。”

“不錯,你們該忙忙去吧。”

季銘的經紀團隊其實還是比較輕鬆的,那些行程滿檔的明星,時尚活動、各種單元、各種紅毯,各種訪談,寫真拍攝,約局……每一個活動,經紀人都得忙個半死。季銘基本沒記有這些,楊如意她們的工作量就比較小了,甚至還有時間約著去逛逛戛納小鎮,買點紀念品啥的。

不過這會兒沒事兒也得走,不能打擾老板一個人享受歌劇。

《晚郵報》的小標題“一座寶藏:Ming的競賽電影戛納首映,表演征服觀眾”——“開幕式紅毯上驚鴻一走的中國男演員季銘,昨天再度走上戛納紅毯,為自己的競賽電影《遇仙降》首映會吸引了眾多目光,全新的造型和氣質,一改開幕紅毯的深邃迷人,為了配合電影角色的氣質,昨日紅毯上的季銘,是一個陽光逼人,氣質純淨的少年人,但同樣令人心生愉悅,並好奇這座東方寶藏,身體裡到底還有多少個不一樣的精彩靈魂……

《遇仙降》的故事……必須提及的是,季銘在電影裡的表演,具有強大的戲劇張力,流暢的情緒控製,同時還展現了他極為驚人的一些表演特點。影評人瓦麗莎甚至告訴本報,男主演的情緒某種程度上,甚於劇情衍進,而成為整個電影的核心主線——這種單純以主演內心情緒變遷,作為一條主要劇情線的表演方式,是非常難,也是非常驚人的。她認為憑借這一完全新鮮的表演方式,季銘並非沒有可能拿下最佳男演員。”

《新聞報》,《最佳電影》等,也有類似的評論。

看完之後,季銘確實非常愉悅,人啊,都是喜歡聽好話的,甭管是誰,自我控製力再強的人,他也會因為好話而感到開心和幸福——季銘現在就很幸福。

事實上,他的表演確實是極少差評——目前看到的評價,對他的表演,有些說的少,算是覺得一般。有些類似意大利的媒體,就寫的長篇大論,是非常肯定,但還沒有見到說表演很爛,毀了這部電影的評價。不過通常來說,對戛納參展電影的評價,是符合歐洲電影評論特點的,就是“作者論”,也就是“導演中心論”,很少會把電影的失敗歸咎於演員。

當然,最多的讚美也屬於導演。

最佳導演的獎項,是第二級獎項,但金棕櫚其實就是更具含金量的導演獎——提及金棕櫚,一定是某某導演的金棕櫚,不會單純是什麼出品人、製片人之類的。

文晏導演作為第一個入圍戛納主競賽的華人導演,在這裡受到的關注不會比季銘更少。

但國內的評論,就不遵守這個評價標準了。

《遇仙降》的首映,是國內的下午一點半開始,三點半不到結束的。所以當天晚上的六公主“中國電影報道”欄目就重磅介紹了這部電影,除了季銘剛才看到的那幾個觀眾的采訪片段,尤其安德裡的之外,還有更多的引用和六台記者“成一”和“菲菲”給的評價。

“文晏導演,季銘領銜主演的藝術片《遇仙降》法國時間早晨7點30分在戛納首映……本台記者采訪了幾位觀眾……我們注意到一些影視快訊……記者成一也觀看了這場首映。”

成一著重說了季銘情緒外放式的表演方法:“……因為除了季銘和齊西之外,這部戲的其他小演員都是當地學生,隻經過簡單的培訓,並沒有專業演員的功底。所以跟小孩演戲總是很難的,尤其還是一部文藝片。那麼整個戲看下來,尤其是李元和王小花這一對互為參照的人物之間的對手戲,一點也看不出尷尬,或者稚嫩來,非常天然的同時,又有很強的戲感,這應該就得益於季銘那種外放式的表演特點,他在通過釋放自己的情緒,來引導或者說刺激著對手戲演員的表演,從而使對手戲非常的靈敏,有一種條件發射的自然而然的感覺。我認為季銘的表現是非常好的。”

菲菲則更為注重整體觀影效果,最後也提了一點季銘的表演功力,感覺還是被震撼到。

顯然,六台是把相對不那麼正麵的部分給剔除了,這也是一個通病,好的一定得都是好的,說兩句壞放一塊,那就不能接受。其實沒什麼大意記思。

節目這一段的最後,還有徐錚、賈章柯接受采訪,比較簡短。

賈章柯說了他那套看法,什麼中國電影新的路子之類的。

徐錚就比較平實了,很開心看到中國電影能在戛納受到歡迎,也很開心季銘的表演能夠得到認可,一路以來,看見季銘的進步和努力,非常為他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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