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9章 一張永恒經典的照片(2 / 2)

特彆是汪雷的鬼子軍官。

這位大哥既不像韓明求老頭那麼老道,隨機應變,也不像是藍盈盈、宋怡,能把自己都交出來,他屬於兩者之間——所以從排練時候開始,他就挺難,太難了,硬接季銘他有點費勁,被帶著跑他又不情願,就尬在中間。

任鳴之前沒想到,他在公演前夕最擔心,居然是汪雷。

要知道應該找一個更老道的演員來的,年齡本來也不是問題,隻是當時想著都是中青年也比較合得來,現在想想,是有點自我設限了。

但是此時,汪雷卻發現了一種順暢感。

尤其是軍官和溥儀在盛京皇宮的一番爭執,他背後的鬼子兵,似乎都在給他力量和氣質,來對抗季銘無所不在的戲劇張力——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季銘在托他了。

要不是在舞台上,他都得給跪下。

大哥,要不要這麼猛啊。

站在他麵前的季銘,表演水準有增無減,但同時,他還能利用鬼子兵,利用站位,利用布景來幫他跟季銘自己抗衡——然後整個戲的張力和能量,就啪啪啪的往上炸,就像蔡大師的那一件煙火裝置藝術——《天梯》一樣,層層疊疊。

當最後溥儀認輸,鬼子揚長而去之後,仿佛孤狼——或者說喪家之犬,隻餘一吠的樣子,在越來越暗的的燈光裡,將溥儀一生最重要的特質,傀儡,直接放到了觀眾心上。

看到沒有,這就是傀儡,這就是溥儀。

從登基,到遜帝,從京城,到津京,從紫禁城到盛京皇宮……他從來都是個傀儡。

第三幕落,季銘稍稍側身,形單影更隻。

最後的尾聲,是季銘的大獨白占主流了,以及大量的旁白——來自隆裕的,來自孫太監的,來自文繡婉容的,來自租界洋人的,來自中國百姓的,來自鬼子的……它們先是一個一個來,溥儀或者辯解,或者控訴,或者沉默,或者畏懼,然後漸漸的他們開始疊加著而來,四麵八方都是各種各樣的聲音。

季銘在舞台上左奔右突,他說著不成文的話,時而高昂,時而低沉,事兒斬釘截鐵,時而飄忽不定——最後他整個人趴在了舞台上,一束追光落下,將他困在其中。

溥儀安靜下來,他甚至覺得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尾聲在他唱著新中國的紅歌裡結束,他坐在那兒,倉惶又平靜,於影子相視無語,仿佛都在問,你是誰?你怎麼這麼讓人作嘔?

落幕之後,整個劇場安靜了接近有半分鐘。

沒有說話,沒有記人鼓掌,沒有人退場,連燈光都仿佛被凍住了,或者更準確地說,仿佛進入了賢者時間。

後台也並沒有任何擔心的意思,他們也完全不覺得已經過去半分鐘了——後台沉浸在劇情中的程度,隻會比觀眾更甚。燈光亮起,一道光將大家都從舞台世界裡揪出來。

季銘的粉絲突然才想起來組織者說的。

結束了之後,就是我們的時間了。

“啊啊啊啊!”

哦呦。

嚇死老子了。

這些小姑娘好野,要是爺爺我再年輕六十歲……

“噢噢噢噢。”

各種歡呼的擬聲詞,跟如潮水拍天一般的掌聲一起,將整座劇院變成一個工廠——是那種建國初的,機器轟鳴,工人精神麵貌極佳,人人都帶著高原紅和大笑臉的工廠。

喧鬨、歡喜。

“走吧。”

任鳴笑著一招手,幾十個演員,前後三排上台——看到謝幕演員上來,已經拍紅的手掌之間,又發出了更熱烈的聲音。

“好。”

所有的歡呼,此時全化作一聲聲吆喝“好”——有耄耋之年的老觀眾,有滿臉激動的新粉絲,有溫婉的女性,也有豪邁的大哥,此時此刻,全都站起身來,毫不吝嗇地,將叫好聲,將誇獎,將讚美砸到了舞台上。

全是真心。

如群星落下,懸在這片劇場天地,熠熠閃光。

季銘就站在任鳴的旁邊,最中間的地方,也是所有觀眾情緒的目的地,絕大部分的人都在看他,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了火眼金睛,能隔著舞台,看到那麼多觀眾眼裡的情緒。

啊!

四肢百骸,仿佛通電了一樣,麻酥酥之後,全是舒爽。

鞠躬,鞠躬,鞠躬。

連續鞠躬之後,依然等待了幾分鐘,所有的掌聲才平息下來,像是過了一場狂歡節一樣。

“謝謝,”任鳴走出來,獨自又鞠躬一回:“謝謝來支持的好友,謝謝所有的觀眾,還要感謝季銘的戲迷,哈哈,我看到有很多的年輕人,非常開心,你們願意走進劇院,而且可以以這麼尊重話劇,最終劇院表演的方式來支持季銘,我覺得季銘一定會為你驕傲,我也特彆感謝你們。”

好懂啊你,任院。

粉絲激動了,真激動了,要知道作為流量粉絲,那真是日子不好過的,但凡有一點讚美,都得供起來。現在這人是誰,是人藝劇院的院長,是中國最知名的舞台導演之一,他誇她們了。

娘啊,真是粉絲當久了,不僅能遇著季銘這種偶像,還能被任鳴這種人誇。

有些姑娘都啪塔啪塔流淚了。

但還是笑的很開心,尤其是看見季銘站在那裡,給她們豎大拇指的樣子。

任鳴營業了一下之後,開始講這部戲的創作過程……這也是首演的應有之意。

台下今天來捧場的大佬,其實不多,一則是人藝沒有特彆去請,本來就火熱了,再搞這個也沒必要了。二則畢竟是電影改編,又有一版學生戲了,難免就讓人沒有最早一睹為快的衝動。

但今天之後,肯定很多人會後悔。

國話的葛副院長,來幫季銘壓陣的娘家人,他身邊坐著的就是人藝的演員組長馮遠佂老師。

“好啊。”

“是好啊?”馮遠佂臉上尤帶著一點凝重,這不是情緒上的凝重,是見證性的凝重,看見一個了不起的東西誕生了,心中油然而生的鄭重來:“是好!”

“哈哈,你沒看見排練啊?”

“看了,才覺得是真好啊。”馮遠佂搖搖頭:“我還真是頭一回見到,發揮型兒的演員,能發揮到這個程度的,讓你感覺排練的時候,他都在忍著一樣。”

記“季銘?”

馮遠佂看著葛副院笑的那麼惡心的樣子,他雖然小熒幕形象很可怕,但其實是個脾氣相對溫和的人:“是,你們院兒後繼有人啊。”

葛副院收起笑容,感慨地看向台上:“這不是也在演你們的戲麼,我們你們,都不如舞台戲劇這門事業後繼有人啊。”

馮遠佂默默點頭。

“那下麵,就讓我們的主演,溥儀的扮演者,季銘,講幾句。”

季銘接過話筒,沉吟了會兒,突然側頭一笑,話筒抵在耳下,劇場上方麵強光如幕,讓他仿佛整個人都站在了光團裡——坐在劇院最中間位置的一個粉絲,一直舉著單反找機會拍照,這一瞬間,福至心靈,手指幾乎是自己按下了快門。

這張照片,從此成為季銘流傳最廣的一張照片,堪比瑪麗蓮·夢露掩裙而顧盼神飛——他站在舞台上,沐在白光裡,一手持話筒,一手扶肘,逆光裡黑色的身形,修長精壯,頭微微上仰,嘴巴張著,在大笑,喜悅而不張狂。

一切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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