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
“定了。”季銘點點頭。
楊如意給他豎大拇指:“有效率。”
桃紅這樣的一個演員,不論她是不是人到中年,遇到天花板了,但一個戲能坐下來聊半個小時,就能定,也絕對是很給麵子了。
季銘瞥了一眼楊如意的大拇指:“楊姐,不是我說啊,我一直覺得你這個大拇指,特彆短,特彆胖,像一個往橫了長,不往長了長的蠶寶寶,很有特點。你以前沒想過去做手摸麼?養蠶能手,或者養豬能手什麼的。”
“……”楊如意震驚於自己被“羞辱”了一通:“小唐,你找麵牆撞上去吧,今天我非得跟他同歸於儘。”
唐凡表示自己還不想死。
“楊姐一點也不胖啊,上回不是說才100斤麼?”
“本來就是。”天知道她為了保持身材,有多辛苦,居然還被季銘羞辱:“肯定是因為他自己健身減肥太辛苦,就產生了報複心理,說我們胖,他就爽的不得了。”
季銘揉了揉太陽穴,徐錚閨女真的是太能叫了,上輩子估計是個揚聲器。
“唐凡,你就不懂了,我問你啊,一百斤的小龍蝦,和一百斤的女人,哪個重?”
“這麼簡單的腦筋急轉彎,棉花跟鐵誰重我都知道。”
“哪個重?”
“一樣重。”
“錯!”
唐凡和楊如意都往回看,他們一個開車,一個副駕駛,嚇得季銘趕緊讓他看前頭——等一下被攝像頭拍到,就要出大名了。
“所以說你不懂,唐凡,小唐同誌,你還是太年輕了,這個小龍蝦呢,100斤,就算有良心商家不克扣你,最多最多也就是100斤了,是不是?但是女人啊,她要是跟你說她100斤,你就得加個五斤十斤的來看,絕對不止100斤。所以誰重,現在知道了吧。”
唐凡服了。
楊如意頗為心虛。
“回頭我問問初晴。”
“我們家初晴從來都是我看著她稱的,她太輕了,我總是跟她說多吃點多長點肉,可她非是不長呢。”
車子以比平時快很多的速度抵達了中戲,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離開——季銘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把身邊的人全給得罪了,下一回應該誇誇林冉,說她——好黑啊。
……
回到中戲,季銘還是比較放鬆的,畢竟他在學校裡被偶遇的機會很大,不像劉然,回來一趟都要上個熱搜“全中戲都在偶遇劉然”。今天《桃花扇》試戲選角,季銘雖然不用試戲,但他還是想要看看的,畢竟選出來的都是他的同事,無論如何,一台舞台劇,總歸是大家的共同成果。
順便看看譚子陽和姚成鐸倆賤人,誰能賤的過誰,按照季銘想來,似乎他們倆是班上比較有實力的了。
唯獨侯朝宗的風度儀態還是不錯的,譚子陽彆把演太監的感覺帶進去就行了。
“嗨。”
“你不是無差額當選了麼?”譚子陽看到季銘擠過來站旁邊,今天選角是個大教室,前頭是表演場合,中間坐著老師,再後麵就是學生,學生也沒去坐著,都圍在後麵。他要選侯朝宗,一多半男生都在競爭這個,緊張的不得了。
他看到季銘,就像是考研前見到推免進了清華的狗比一樣。
“學習一下。”
“……虛偽。”
季銘探頭看了看,導演陳鋼坐正中間,旁邊是個女的,表導的聲樂老師,叫李虹,那一邊是一個男的,季銘還真不認識,沒上過他的課,估計就是戲劇教育係的王欣了,他們班主任在右邊掛了個邊,另一邊掛著的是台詞課的老楊。
“徐副院長沒來啦?”
郝院長沒來也就算了,怎麼徐副院長也不記來啊,大戲不是個大事麼?他還想瞻仰一下各大領導的水平呢。
“選角是導演的事兒啊,”譚子陽挺奇怪地看季銘:“陳主任能同意彆人來插嘴麼?院長也不行啊。”
季銘眨眨眼:“那主任還挺堅貞的。”
“堅貞?什麼意——我去,你給我滾遠一點,走走走,彆騷到我。”
“……”
走就走,季銘擠到王瑋那邊,好些人終於看到他來了,還打算給他讓個靠前的位置,他搖搖頭,還是走到王瑋身邊站定,結果還沒等他發騷,哦,是還等到他開口,前頭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默契的噤聲。
“我看到這個申請單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說話的是戲劇教育係的副主任王欣,看著不是特彆凶,但這會兒聲音響起來,不知道為啥,挺像個嫌疑犯的:“看看,侯朝宗後麵,一溜11個人,都想演主角,可以,都進取心嘛。不想演主角的演員,那不是好演員——”
季銘:黑人問號.jpg???
“所以我今天坐下來的時候,也努力不把成見帶進來,看你們的表演先。但是我看到的是什麼?演侯朝宗,演一個舞台劇的男一號,你們有沒有問問自己夠不夠格兒啊?”
好凶。
譚子陽他們倒是看著習以為常的樣子,中戲的老師就是很凶的,他們有點封建時代的那種師傅教徒弟的趕腳,一天不罵那都是不負責任,形體不給你幾棍子,你都得擔心是不是被放棄了,必須得拿小皮鞭抽著你走,學生們才能安心上學。
季銘一年級的時候,還有一點點類似的記憶,但一年級很多基礎課文化課,老師相對還是和藹一點的,趙老魔那種早上吃了韭菜盒子噴人的,比較少見,但是到了大二,季銘就開始紅了,開始揚名了,開始演國話的話劇了,老師們也就沒什麼立場來凶他。
王欣這麼直白地貶低學生,他還真是少有聽到。
“彆不服氣啊,台詞,形體,人物理解,我從你們的試戲裡頭,沒看出來有任何屬於侯朝宗這個東西,這說明什麼,一則是根本沒有吃透劇本,沒有吃透角色,就來試戲了。二則是基礎就不行。”王欣轉去戲劇教育之前,是表演老師,特彆牛嗶的樣子,班主任陳老師跟台詞課楊老師,掛在兩邊,感覺應該不是很好:“六個了啊,六個侯朝宗,一個都不合格,你們班是不是沒有人能演?要不不要畢業算了。”
唰。
彆看我。
但包括站在台上的那位,連帶著旁邊的,以及後麵這一群,全都看過來。
那個場麵,怎麼說呢,陳鋼扭過頭來,還微帶著笑意,李虹眼裡都是好奇,陳主任和老楊,有點了然和不壞好意,而最精彩的是王欣,上不上,下不下,特彆尷尬地坐在那兒。
“嗬嗬,畢業還是要畢業的。”季銘萬眾矚目,隻好說了一句俏皮話——俏皮麼?
噗。
陳鋼招招手,季銘就過去了:“季銘來了啊,來來一起看看。”
王欣腮幫子抖了抖,轉回去了,季銘就一個人站在陳鋼左側,婉拒了找個椅子來。
“行,你先下來吧,下麵是,譚子陽?嗯演過《末代皇帝》的是麼?”
譚子陽緊張啊,連連點頭。
“那應該還可以,你準備的哪一段?”
“最後,”譚子陽介紹了一下自己準備的片段:“就是最後李香君和侯朝宗相遇,互訴衷腸,卻發現他青衣落下,發套摘下,已經是月亮頭和清廷的官服。”
挺難的一段戲,譚子陽野心不小。
其實中戲的學生也真沒有那麼不堪,王欣是個什麼想法,不清楚,可能是要求高,也有可能是變態了。譚子陽這一段詞其實不多,但是被李香君發現之記後那一幕,那種複雜的羞恥感,還是表現的比較到位的。
季銘注意到陳鋼也在點頭。
“嗯,還不錯。”
他說完,看看李虹,李虹也點點頭:“表現的還是比較有層次的,台詞和形體的配合也挺到位的,後麵排練的時候磨一磨,應該是可以承擔的。”
李虹說完,他又看向王欣。
王欣還在尷尬呢,才說這個班兒都沒有人能演,這就出來一個能演的,簡直像是等著打他臉:“還可以,但如果你要演,後麵要做的功課還有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