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師。”
王欣可能一股氣還憋著,瞥到站在後頭一點的季銘,翻表格,嘩嘩的:“我都忘了你們班還有一尊真佛了。季銘什麼時候試啊?楊文聰,哎,今天不試戲?”
“啊,對,他那個角色沒有競爭者,就沒必要試了。”陳老師解釋了一句。
“這樣啊?嗬嗬。”王欣賤笑了兩聲:“那是享受特權了啊,免試入選。要不季銘你有準備麼?”
“本子我還沒給他呢。”陳老師皺著眉,真有點不高興了。
“我還說能看看季銘的表現呢,畢竟在校生裡頭,能冒出這麼出挑的,還是少見的。看來,今天是沒那個條件了。不過——我不是單說季銘啊,我覺得畢業大戲這種事兒,還是應該有一定之規,大家一起來嘛,不是說沒有競爭者就可以不試,萬一那一根獨苗不行呢?不是還可以再調整嘛,當然,季銘是不必太擔心了,我就是說這麼一個道理。”
“啊,是。”
這是季銘說的。
“王副主任說的有道理,真知灼見。”季銘捧出商業笑容:“這樣吧,我是還沒看到成本兒,我現在看看,侯朝宗還有四位是吧?他們試完,我就試試?您說呢?您要堅持我現在上,也行,就是我得帶本子上了。”
囂張的很啊。
“……好,那你就準備一下。”
“謝謝老師理解。”
試一段戲對季銘來說,還真不算個事兒,也不需要準備什麼,本身片段都是支離破碎的,沒有那麼多講究,某個點的情緒出來了,再加上紮實的基本功,就不會出問題。
姚成鐸是侯朝宗的最後一個——不出意外,他跟譚子陽,就應該是出演侯朝宗的兩位演員了。
季銘把本子還給譚子陽。
“各位老師,我試戲的片段是李香君以頭觸柱,寧死不委身於清廷官員後,楊文聰勸說李貞麗代替她出嫁,並將染血的扇子畫成一幅桃花扇。”
這是楊文聰的核心戲碼。
估計也是所有定好的試戲片段裡頭最長的一段,季銘選擇它,涵義不問而知。
季銘演的很順暢。
這是典型角色,沒什麼個人特質,就是那種壞也沒壞徹底,好人也談不上,心存惻隱之心,但仍然以自己利益為至上,一個大多數人的典型代表——清廷入關,當時大部分的士人,都是楊文聰這個模樣,也沒有阮大鉞那麼跪的快,但也沒有遺老遺少們為大明殉節的忠貞。
演典型角色,以季銘的水準,就非常容易到位,再加上畫桃花扇的時候,雖然是無實物表演,但文人風流之氣,依然撲麵而來,讓人非常期待,當他一身古裝登台,又是何等倜儻模樣,罷筆之後,一聲乍短還長的歎息,更把楊文聰的矛盾心理表現的精準無比。
“謝謝。”
陳老師下了決心,要是王欣還要挑骨頭,她就不給他留麵子了。
學校裡頭往往有些人,特彆孤拐,尤其喜歡在優秀學生麵前裝逼,好像能“指點”一些這些有成績的學生,就能顯得他們自己水平高了,但這樣的人,常常又很精明,什麼時候可以裝嗶,什麼時候裝嗶過頭,什麼人麵前可以裝嗶,什麼人不可記以,心裡都倍兒清楚,隻是有時候會有一些認識誤差。
比如季銘,就不是他耍威風的好對象。
“不愧是季銘啊,大家要是都有季銘的水平,我們也不用試戲了。”
這話,還挺賤氣的。
“要是人人都有季銘的水平,”老楊扯了扯嘴角:“咱們這些老師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三十個A類國際電影節的影帝影後,嗬,想也不敢想啊,王老師就是氣魄驚人。”
“嗬嗬,要不說沒安排他試戲呢,他自己是非常配合的,就是我們認為不要浪費時間了,而且也不要給大家太大壓力,雖然這三年多,可能大家也都適應了,哈哈,是麼?”陳老師也添了一句。
同學們都笑。
王欣覺得自己孤單了呀。
老楊、陳老師開口,同學們的笑容也坦然認同季銘的高度,再加上李虹欣賞的眼光,陳鋼對季銘的態度——全場,就他一個找事兒的。
“下麵是李香君麼?”
鬥轉星移啊。
季銘下台,走回人群裡。表現不錯的譚子陽,頂了頂他肩膀:“牛嗶啊,給那裝嗶貨好看了。”
“你來之前,他就陰陽怪氣,之前聽他們係的人說他特會裝腔作勢,裝模作樣,這回真是見識了,還好他沒教我們。”王瑋補了一句。
接下來的試戲,王欣也沒作妖做精了。
季銘看去,同學們的水平還是相當有層次的——所以說中戲牌子越來越不靈,也是有道理的。有幾位,那真是看不出來在中戲學了三年,台詞虛浮,形體搖晃,想一想,平時就是喜歡在門口搭豪車的那種。
得,也是有出路的。
剩下的,姚成鐸是比較強的,人藝龍套小角色的鍛煉,以及旁觀了那麼多老師的表演,在話劇上給他的幫助很大。在之後,譚子陽也還挺好,要比下麵吳玲燕、林春花幾個,還要再高一籌。至於王瑋——還是去配動畫片吧。
很多人的道路,其實在這裡就已經定下來了。
最爛的那幾個,想也不要想成為什麼戲骨、演技派了。
姚成鐸是話劇,譚子陽是電視劇,周鑫得是偶像劇、流量IP,林春花是青衣,吳玲燕是花衫……季銘看著這些同學,仿佛都看著他們以後如果在熒屏上出現,會是什麼樣兒。
……
“太特麼爽了,那個作精。”姚成鐸罵了一聲,捏著嗓子:“看看你們,演不了彆畢業了,都學了什麼?啊?我勒個去,搞得好像他自己水平多高一樣,就演過幾個破電視劇,也沒什麼成績,跑學校來裝嗶。”
“……彆這麼說。”
“幸好我們的老師沒這樣的,聽說他以前還帶表演班的,不知道哪一屆師兄師姐,那麼倒黴催的,估計對中戲都要有陰影。”周鑫補了一句。
“這樣說不好……”
“什麼不好,他自己做出來的,罵他的也不是就我們,你說這人是不是骨頭犯賤啊,人罵他他還特彆興奮,覺得找到存在感了,啊啊這麼多老師你們就罵我,豈不是說明我很彆具一格,非常牛嗶?”譚子陽接龍似的。
“他畢竟是老師……”
連帶王瑋,四雙眼睛一起看過來,直擊季銘的內心。
“乾嘛?”
“當了大明星,是不是就虛偽起來了?”
“也是不得已吧,萬一爆出去,豈不是倒大黴?我看三金你就有點像爆黑料的。”譚子陽瞅著周鑫。
“……滾。”
“走走走,我們去找個教室研究一下,我感覺我希望還是很大的。”譚子陽一股勁,攛掇著季銘一塊去排戲了。
所以不管怎麼說,畢業大戲的氛圍還是就此濃烈了起來,畢業班的同學們能從外麵脫身的,都儘量擠記出時間來,回校開始熟悉劇本台詞——對決定要轉行的人來說,這是他們作為演員的第一部作品,也可能就是最後一部作品了。
“走,銘兒。”
中間還碰上兩個女同學,乾柴烈火的,勾搭上就一起去找房間了。
“你們說我們國慶要放假麼?”
“要的吧,不然為什麼10月份才開始排練。”
“哎季銘,你是不是要去參加一套的國慶晚會啊,我看新聞說一堆年輕明星要一起唱歌啊,站C位麼你?”
“C位是什麼?是最中間最重要最出風頭的那個位置麼?是的,我站那裡。”
“……”
“一個人站中間,很孤單呀,唉。”
譚子陽停了下來:“要不我們把他打一頓,再去找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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