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才從東方升起,他逆光而立,看不清楚他的樣貌,玄衣黑馬,如同撕裂在白雪天地的一道暗影,宛若暗夜中奔出的一道冷光,即便是在晴日之下,亦是帶著一股難言的壓抑與冰寒。
見那人傻呆呆的看著自己,馬上之人稍稍的彎下了腰,“你沒事吧?”他耐著性子再問了一句。
跌坐在雪地裡的人,生的倒是十分的漂亮,隻是目光呆滯,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皮膚看起來比這周遭的白雪還要白上三分。
“你…你…你!”陸芷筠這才回神過來,她頓時雙眼冒火,“你可知道不能在白日街市縱馬!”她指著那人的鼻子罵道。
“我還有急事,你若是無事,我便走了。”馬上的人似乎不願意與她爭辯,他從懷裡摸出了一錠碎銀子丟在了陸芷筠的麵前,“拿去買點吃的。”
啊?
陸芷筠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當她是叫花子嗎?
她是缺錢!但是不受這種氣好不好!原本就是他街市縱馬不對,道歉沒有一句,還態度如此的傲慢惡劣!
她一把抓起已經陷入雪地裡麵的銀子朝著那人丟了回去,“誰要你的臭錢!”說罷,她爬起來展開雙臂,攔在了馬前,“不準走!道歉!”
她忘記了自己腋下還夾著新鮮出爐的懷州玉版宣,手臂一開,玉版宣落在了雪地上。
這下可是把陸芷筠給心疼壞了!
她趕緊又將玉版宣給撿起來,凝眸這麼一看,更覺得火朝上撞。
馬蹄落地的力量大,已經是將積雪給擊穿了,飛濺了不少黑色泥上來,玉版宣無巧不巧的正好落在泥上,加上了些許的融雪,頓時就染了一大塊。
“你賠我的紙!”陸芷筠怒目,太陽漸漸的升起,她這才看清楚馬上之人的麵容。
他有一雙宛若沁著浮冰碎雪的眸子,眼梢稍稍的翹起,應是萬裡風情的桃花眼,但是也架不住眸光的清冷,帶著拒人千裡之外的寒氣,竟是不輸這北地的寒風。他生的極好,高鼻秀美,唇形優雅,幾乎是陸芷筠見過的男人裡麵最好看得,宛若精心雕鑿而成,即便是陸芷筠以畫畫之人那種挑剔的目光都找不出他臉上有半點瑕疵,但是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勢,叫人覺得他如在雲端,高不可攀。
“紙而已,那些銀子夠了。”他略一蹙眉,似有不耐的說道,聲音如同冰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