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字和對聯
“才去住了幾天,魂都丟那邊了?”裴重錦冷聲道,“你知道自己是哪邊的不?”
“知道知道。”春碧趕緊坐直了自己的身體,雙手規矩的在身前交疊,垂下了頭來,一副訓練有素的做派。
“行了!”看到春碧這般模樣,裴重錦冷哼了一聲,“放你幾天假,滾走吧!莫要讓我看到你!”
“啊?”春碧一怔。
就看不上春碧這副模樣,裴重錦再度不屑的哼了一聲,跟那姓陸的丫頭在一起沒幾天,人都跟著被帶蠢了。
“聽不懂?那不放你假了!”裴重錦道。
“彆!”春碧趕緊嘻嘻一笑,“奴婢都聽著呢!夜放心,奴婢一定不戳爺的眼睛。等奴婢回來的時候給爺帶好吃的!”
“你能帶回什麼好吃的!”裴重錦翻了個白眼嘀咕道。
“那爺可真是小看了陸姑娘身邊的蘭姨了。”春
碧抬起手來,扒拉著手指頭給裴重錦數道,“我最後一次見陸姑娘的時候,陸姑娘可是和我說了,這回過年是她們在臨川過的最後一個年了,所以準備的東西特彆多。她們兩個在那巷子裡麵住了那麼久,承蒙那巷子裡麵的人照拂,所以說這回她們準備了不少糕點果子準備送給鄰居們嘗嘗。”
“哼…”裴重錦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
都是些窮的叮當響的老百姓,這些年能照拂她們什麼,自己家都快要揭不開鍋了。無非也就是看到有流氓前去給報個信罷了,平日裡幫忙看個門就是了。
這樣都能得了她們的糕點果子,那他還救過陸芷筠好幾次呢!他有什麼?怎麼不見那丫頭過來感謝他?
裴重錦想想,心底便隱隱有點不悅。
他索性彆開頭,抬起手指稍稍將馬車車窗上垂下的厚棉簾子給打開了一條縫,看著外麵的景象。
“爺是不是生氣了?”春碧見狀,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廢話真多!”裴重錦冷道。
春碧…那就是生氣了唄。
她忍不住輕笑了起來,隻是不敢笑出聲來。
她可就是故意在裴重錦身邊說這些的。
這都多少年了,她的這位少爺啊,從京城到臨川,每每都是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塊臉,就連說話都懶的多說幾句,動不動就嚇唬人。
也隻有在認識了陸姑娘之後,這位爺算是有點人間的煙火氣兒了…
可惜陸姑娘開春後不久也就要離開臨川了回到京城了,而爺似乎不想離開這裡回到京裡去。
不然的話,有陸姑娘在,爺會更有生氣一些。
春碧將裴重錦送回宅院之中,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宅子是裴重錦到了臨川之後買下的。
平日裡也不怎麼住,現在府衙已經放了年假了,隻有幾個留守的衙役,就是錦衣衛署也是如此,誰都想過個舒服的年,所以他們就從府衙搬回來住。
裴重錦說放她幾天假,那她還客氣什麼。
她這種又當暗衛又當丫鬟的,全年無休,好不容易主子發話了,她可不是趕緊腳底抹油的跑出去透透氣。
春碧拎著一個小包袱走出了宅院,叫了一輛馬車將她送到城西去。
平日裡這馬車從城南到城西也不過就是幾十文錢,可這過年前兒,車夫獅子大開口竟是要了一百文。春碧有錢沒地方花,所以也懶的和車夫討價還價了,直接爽快的給了錢。
春碧還以為陸芷筠那邊會關門閉戶呢,誰知道一拐到巷子裡麵,人家門口那叫一個熱鬨。
春碧拎著包袱走過去,就見這一整條巷子的人幾乎都來了,排著隊等著陸芷筠幫忙寫對聯寫福字。
因為下著大雪,大家都靠著屋簷下麵站著,屋簷下實在沒地方站了,這才抄手站在雪地裡等著。
陸芷筠的堂屋門大開著,端了她家那張桌子頂在門檻邊上,她穿著厚實的棉襖就站在桌子邊上伏案狂書。
天冷,硯台裡麵磨好的墨都很快要被凍上,所以在硯台下麵墊了一個暖手用的湯婆子。
“姑娘。”春碧朝裡麵叫了一聲。
“喂喂喂,總有先來後到啊,可彆插隊。”等候在雪地裡的人有人就不樂意了,高聲對春碧說。
“是我!”春碧也不理他們,直接將頭上戴著的鬥笠摘下,笑盈盈的看著陸芷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