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鄭重地說道:“如此說來,四郎職責重大啊。你說的這前礙重重,且細說來。”
劉玄說道:“這兩浙布政使李秀其李老大人,跟首輔盧大人是同年,老邁昏庸,人稱紙糊藩台。”
“哈哈,盧大人領著紙糊閣老,李大人成了紙糊藩台,不愧是一對同年。”
“兩浙布政司左參議領兩浙轉運使楊鳳桐楊大人卻是個厲害角色。他四十來歲,庚辰科進士,做過忠順王爺的左讚善。”說到這裡,劉玄頓了一下,知道他跟忠順王恩怨的眾人都了然地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楊大人在兩浙為官十餘載,從知州一直做到左參議。他在兩浙不敢說隻手遮天,但權重威高,一言九鼎。”
“提點兩浙刑獄按察使王重信王大人是修國府的姻親,他侄女是侯孝康的正妻。聽說王大人能成為兩浙臬台,修國府出了不少力。”
聽到這裡,潘籍連忙插了一句:“四郎,我們在京口等點驗放關時,看到侯孝康的座船,往南邊來了,想必也是來這兩浙杭州。”
“他來了?”劉玄想了了一會,擺擺手道,“且不管他。”
“其餘州縣官員,就跟繁雜了,很多都通著內閣宰輔,或者與開國勳爵世家關係密切。”
“北靖郡王的故裡和祖墓就在會稽山附近,修國公出自富陽,繕國公出自烏程,十二侯中的四位也出自這裡。或姻親族人,或門生故吏,開國勳爵世家在兩浙就是一張網。”
隨著李公亮的話,大家都陷入沉默,廳裡變得寂靜起來。薛蟠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開口問道:“四郎,那兵馬司呢?”
在他看來,劉玄軍將世家,隻要跟武職有關,應該是滿天下都是世交和朋友。
“這提督兩浙兵馬指揮使丁居勝跟家父有隙。當年家父還是泰寧軍統製使,時薑太尉節帥關東諸兵馬,討伐高麗軍。這丁居勝時為兵馬都監,貪功冒進,中了埋伏。當時家父時任那一路的指揮,行軍法杖責四十,上報行營。薑太尉將其奪職,斥貶回京。這廝在九邊軍鎮沒了前途,卻不想他妻子是皇太後的娘家侄女,沒兩年想了法子起複,轉到南邊為職,而今居然掌了兩浙兵馬司。”
“至於定海軍和臨海軍,他們久在兩浙,官兵都是本地人,跟當地州縣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要有太大的指望。”
大家一聽都無語了,薛蟠悻悻地說道:“按四郎這般說,這兩浙豈不是成了龍潭虎穴?”
潘籍這會子終於明白了劉玄在杭州耽誤了十幾日還沒有正式上任的原因。巡察禦史是代天巡狩沒錯,可沒有行省三司背書,下到兩浙地方州縣去,隻怕是寸步難行。而現在兩浙三司知道劉玄的來意,擺明了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要不是龍潭虎穴,聖上還不會派我來。不過我們也不是孤立無助。”劉玄笑著說道,“提舉兩浙市舶司的謝誌清謝大人是聖上指派的,還有何芝貴何大人,他節製兩浙定海、寧海兩軍以及兩浙沿海諸州的海路巡檢,他老人家也是有手段的人。”
大家一聽,沒錯,劉玄在兩浙還真不是孤立無助。隻要有兩三處臂援,相信劉玄是有辦法在兩浙立足的。隻是可能比想象的要艱辛許多。
不過大家心裡有數,都不想破壞氣氛,紛紛舉杯,開始暢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