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肅殺(五)(1 / 2)

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4801 字 4個月前

鸞刀原是丹鸞台舊仆,一眨眼變成皇後身邊的女官,身後跟著七八個人,身著端莊錦袍,表情肅凝,朱令月竟一時沒認出來。

待認出她,朱令月麵色唰的一白,眉頭緊皺。

“鸞刀姐姐?……皇後傳我何事?”

鸞刀微微垂首,一臂引她:“女郎到椒房殿就知道了。”

朱令月雙足若黏在地麵,一動也不動。“太後知道嗎?”

鸞刀笑道:“此等小事何足為尊者道。”

朱令月立時警覺,猶豫道:“鸞刀姐姐,這裡可是長信宮。就算是皇後,也不能來長信宮要人。”

鸞刀笑意不減:“你不是皇後的妹妹嗎?於理,皇後旨意不可違抗,於情,長姐之請不可慢待,這等清理雙全的美事,太後倒會怪罪?”

朱令月想起方前太後叮囑,料得指婚的聖旨將下,朱晏亭不會在這個關頭做出格的事情。隻得隨鸞刀往椒房殿去。

從長信宮到未央宮,不算遠,也不算近。

朱令月白身入宮,用不得輦。

鸞刀拿著玉藻台的符牌,領她穿過巷道連廊,隨著她沉靜步履,巍峨龐大未央宮漸露崢嶸,連廊極長,闕閣巨大,人行其中,仿佛蜉蝣草芥。

鸞刀等人行走步伐急促,快而不亂。

朱令月深夜入宮,被藏於蘭澤殿一隅不得外出。頭一次望見這般壯闊景象,兼跟著宮人步伐,心口跳得極快。

過雙鳳闕,登玉階,至椒房殿。

她仰首欲觀雙闕之頂,耀於正日傾瀉光華,眼裡登時瑩然蘊出濕意。

朱令月皮相生的很美,發如烏雲,肌膚若雪,這日垂白玉步搖,著廣袖合歡襦,一路衣帶香風,遠遠眺見的宮人均交頭接耳,道“乍見有皇後殿下之神”“不愧是朱氏女子”“湘楚女子神采不凡”“宮裡怕又有一個美夫人”……種種不一而足。

凡知些內幕的又搖首“聽說是繼室之女”“長公主才歿了多少年,繼室怎會有這麼大的女兒?”“噓——皇後殿下正為這事不痛快,去殿裡伺候留點心。”

……

朱令月踏入椒房殿,秋日之陽暖而不烈,一入陰影,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正殿莊嚴,焚涼絲絲幽香。

她小心翼翼抬頭,見朱晏亭端坐鳳坐,目光沒有絲毫偏斜,正對著她。

朱令月撲通一下跪倒,抬起雙眸,淚水便從眼角留下來,哽咽道:“長姐……”

朱晏亭惑然歪首:“這是做什麼?”

“從前的事,是阿月懵懂無知,我不知陛下與長姐早有婚約,遵從父母之命去琅琊待選,一定要長姐傷心了。阿月悔不當初,求長姐寬恕我。”她邊哭邊訴,胸口輕抽,一雙宛如雲澤之麋的杏目通紅,不過片刻,臉頰脖頸都哭紅了。

朱晏亭一言不發。

朱令月抽泣著,幽幽嗚咽之聲在曠殿似有回音,四下靜得極了。

她俯首膝行數步,在堪堪能望見皇後金絲蓮花繡履的地方俯首下叩,額狠撞磚地。“求殿下恕我。”

她幾下磕去,額際通紅一片,神情懊惱無比。

這令人心折的美人落淚愧悔之景,任誰見了心都要軟上幾分,就這氣氛凝滯緊繃的當頭,一聲低笑響了起來。

朱令月麵掛熱淚,愕然抬首,見朱晏亭竟然在笑。她身體歪斜一側靠著引枕,彎彎笑目對著她,道:“阿月都這麼說了,孤便不怪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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