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肅殺(六)(1 / 2)

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4837 字 4個月前

“放肆!”就算顧忌皇後與朱氏女郎的血緣關係,此時近侍也不得不出聲嗬斥,兩人立即將朱令月拉離三尺之距。

朱令月被激起的情緒尚未平複,被押著臉猶仰,嘴唇顫抖。

朱晏亭麵帶遺憾之色看著她,忽而輕歎一口氣,轉過頭對奉絹書那人道:“拿下去,燒了吧。”

緊接著另一人奉了一本玉藻台的冊子來,是關於朱令月大婚事宜的奏報。

朱晏亭在宮人攙扶下起身,兩指扣冊撚入指間,道:“以後不要叫孤長姐。你出嫁,孤這裡沒有陪嫁。你不是公主之身,不能從宮裡出閣,玉藻台也無責操辦。你回稟太後,請朱、鄭兩家在宮外操辦,自行商議就是,大小事宜皆不必報於孤。三日之內請你離宮。”

“看在你和孤有那麼些淵源的份上,最後忠告你一句。要陛下指婚,你和鄭公子生辰八字是是要上聖旨的,如果有一點錯謬,是大不敬之罪。”

“你要如實相稟。”

朱令月越聽,麵色愈發蒼白,她在宮人壓製中輕掙兩下,胸口劇烈起伏:“你想好了,你真要和我……和父親母親撕破臉?”

似覺不足,她又道:“你和太後、和鄭氏也撕破臉?這對殿下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

朱晏亭冷笑道:“好一個名門閨秀,你還沒出嫁,就想以鄭氏新婦的身份跟孤談話了?”她走過兩步,將那玉藻奏冊拍在朱令月泛紅粉腮上“等你真的過了門、得了封誥,配在孤麵前站著說話的時候,再來和孤談條件吧。”

說罷,鬆開手指任那造冊垂直落下。

恥辱的深紅充灌了朱令月半張臉,她低垂下頭,望著落在她裙上的玉冊發愣。

朱晏亭已離去了。

“請”鸞刀毫無情感的聲音響了起來。

……

在長安,這個夏日和秋日最熱的無疑是皇後家的軼事。

先是八方來朝的大婚朝賀,後是家臣得封執金吾的風光,再是墮馬換相的風波,然後是同父異母的親妹妹要嫁給登上相位的鄭沅之子。

一連串的事件,無疑以朱令月要嫁給鄭無傷這件事最惹人耳目。

一時間朱氏炙手可熱,門楣生光,一越數層,連與皇後毫不相關的旁係子女皆得高嫁了幾個次第。朱氏驟然得勢,有些疏於管束的子弟行為難免有些張揚。

禦史台有個年輕的小禦史,沒經過什麼事,有一日提筆寫了幾句有關於朱氏的諫言,被一個年老禦史壓住了手腕“慎之慎之,汝不知丹砂之灼乎?”明指皇帝丹砂禦批,暗指一個“朱”字。

這件事後來悄悄傳了出去,“丹砂之憂”最開始在言官之中傳開,後被以前老丞相的門生有意張揚了出去,竟傳成了長安風靡一時的俗語。

就連丞相兒子鄭無傷,竟也混了個“丹砂貴婿”的渾名,與紈絝子弟流連作樂時,常常被歌舞伎拿來調笑,他自己卻不以為意,隻鉚足了勁在婚前放浪形骸。

民間鬨成了一團,朝中許多官員卻對此事諱莫如深,雖然朱氏看來放誕,但是皇後反對這樁婚事卻是擺在台麵上的,甚至因此與皇帝爭執過,因此鬨得皇上近一月不涉後宮,故而多數人對此事還是搖頭不作評價。

隻有不知內幕百姓才覺得朱氏現在是最該關注的。

官員卻能從各種蛛絲馬跡中品咂出來,繁花似錦下雲波暗湧,該關注的,一直都另有其人。

……

正午,桂宮。

入秋之後皇帝便移來此地起居,與留在未央宮的皇後兩地分居。

影投日晷,宮漏緩滴,進出宮人屏息凝神,唯恐行差踏錯。

皇帝近日心情不好這件事,不消說曹舒這種人精,就連新來的小黃門都能感知到。

不知為何,這日形勢格外嚴峻,流連寵臣李延照都被罵了出來。

曹舒隻得親自捧茶奉進去,他心懷惴惴,見皇帝端坐大案之後,筆蘸禦批朱砂,正望著筆尖上的紅色出神。

曹舒小心翼翼將茶盞放上去,躬身緩緩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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