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定疆(七)(2 / 2)

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7498 字 4個月前

羽林郎各方報訊接連傳來,暫時各路人馬都還沒有異動。

朱晏亭回到椒房殿,經半日的奔波,輾轉數宮,此際口乾舌燥,腹下隱隱作痛,她喝了幾口太醫令送來的藥,就解氅、脫簪,坐到了牆角的王母捧芝金漏前,望著水精沙窸窣細流,時間一滴一點的過去。

時間過得從未這樣慢過,寸寸光陰都像在煎熬。

她看著自己耳墜打在漏上的陰影,看見自己捏著裙角的手在微微顫抖,又反手用更大的力氣捏回去,攥在了一起。

宮人漸次的來,太醫把脈又走。

每一道人影投進來,她都會轉頭去看一眼。

如此這般挨著,見日影漸漸墜淡,朱晏亭撐案而起,咬牙道:“騎的什麼樣馬,走得這樣慢!”

鸞刀尋不出什麼詞來安慰,隻得輕輕捏著她的手,道:“再等等,再等等……陛下就快回來了。”

聽著又一列軍馬殿前走過。

朱晏亭隻覺心跳甚快,口乾舌燥。

站起身道:“不行,我不喜歡坐著等。”

鸞刀訝然問:“那殿下待如何?”

把她問住了,一時惶然不知何所適。

她素性喜動,擅下先手,卻偏逢這等需以靜製動的局麵,把自己高懸成了長安城最大的一個靶,等待不知從何處會射來的暗箭。

她從牆角,走到正殿,黃金鳳座在燈下冷冷閃著光。

她扶著扶手坐下,抬眼前顧,幽幽大殿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好像整個未央宮都安靜的埋在冬至日最深的涼霧中,伸手不見五指。

她不知坐了多久,忽有一種會被這安靜吞噬的錯覺。

直到迅疾的快報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

“中壘校尉司馬昂至朱雀門外,求見陛下聖旨。”

來了。

“虎賁校尉黃必至朱雀門外,求見陛下聖旨。”

緊接著虎賁校尉也動了。

南軍動了兩個校尉,朱晏亭忙問:“北軍如何了?衛尉呢?”

“一切如常!”

她稍稍鬆了一口氣,繼而心又被提起。

“衛尉寺丞急抽五百人,增守武庫。”

“衛尉有疑,為何不來問孤,何以調兵增守武庫?”

報訊郎官啞然。

質疑在南北軍之間湧動著,鋪天蓋地而來,縈繞未央宮的氣息繃緊得如弓弦,對準了椒房殿孤掌難鳴的皇後。

而皇帝的禦輦,還在數十裡之外的臨渭。

駿馬疾馳,狂奔在馳道中間,這是數十騎精騎兵,通體一色雪白大宛馬,神猛精壯。

騎馬的人一色玄甲,裝飾簡單,未掛旌旗,路過靠近長安後重兵把守的關隘,隻是扔出一塊令牌,便無人敢攔。

天上飄起細雪。

馬噴鼻帶出白霧。

騎兵當中一騎之人裝扮華貴,錦履踩入馬鐙,青狐之裘為寒風倒刮。

每行出十裡,衛士便問:“陛下可要暫歇?”

他搖頭不語,一路幾乎沒說過話,目光隻遙遙望著長安的方向,快馬加鞭隻是趕路。

至長安十裡外,天色已經有些暗淡,騎兵要尋火挑燈照明,又要給馬匹喂一餐,這才停下來休息。

騎郎鄭思危是鄭氏的遠房子弟,打小入的宮,因和皇帝親厚,說笑隨意些,就勸他:“陛下再怎麼快馬加鞭的趕,人要吃飯,馬也要吃飯,餓壞了龍體可怎麼辦。”

齊淩此時也隻是勉強願意停駐,拿鞭子催著他的禦馬埋槽,這馬稍微一偏頭,他就輕輕一鞭子抽下去,後來索性摁著馬頭強令它吃快些。

聽鄭思危勸,也不抬眼,淡淡道:“你婆姨懷著孩兒又病倒了,你吃得下?”與數十個親騎一起,都是士卒行伍,皇帝便沒端文雅架子,出口便是京畿地區粗淺言語。

他一直看著朱晏亭的脈案,知道胎像很不穩當,這日接到消息,心焦不已,勉強出現在臨渭大祭上,提早離場,再來不及移駕,索性先率部分親衛快馬先回。

鄭思危有意緩他焦躁,遂開解笑道:“屬下沒有婆姨,不知道這個滋味。也請陛下上上心,都給武安侯世子指了門好親事,屬下跟著陛下這麼多年,也沒混到一妻半姨。”

隊列稍作休息,即刻便又上路。

靠近長安時,諸人都首先發現了異常,將皇帝的一騎掩到了隊列後方去。

此時天色已擦黑,即便是外城,也不該如此安靜。

鄭思危派出斥候去探,回來後是第一個嚷嚷出來的:“陛下,不能入城!宮裡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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