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定疆(十二)(1 / 2)

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7305 字 4個月前

皇後和太後最近的一次談話是冬至之後的第九天,冬至那日的“宮變”爭議牽扯到諸多方麵,一度沸沸揚揚到禦史台連篇累牘的奏報,終於以長信宮一道遲來了太久的旨意,塵埃落定。

皇帝不在,太後是長安之主,她下詔封城,無論是什麼原因也順理成章,無可指摘。

雖然她前後極大反差的行為讓人覺得摸不著頭腦,但太後就是太後,這麼一點矛盾尚不足為人議論。

隨之同時,皇後冤屈得洗,她在這件事情中始終不爭不辯、安之若素,留下了恭孝隱忍的形象。

意外的是,經此一事來了許多從前“章華長公主”的故人。

他們在之前從未和朱晏亭接觸過,這件事以後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其中除了大部分的內監宮人外,還有少府中丞、扶風左都尉、渤海郡守等官員。

皇後對待他們的態度是敬而遠之。

但這也改變不了,在安穩度過彈劾並受太後下詔恢複名譽以後,懷著龍裔的皇後已羽翼初成。

最大的誘惑是——她可能誕下太子,但她父親兄弟都沒有被提拔到實權官位,唯一一個李弈聯係也不算緊密。

倘若她的位置真的坐穩了……

那麼這樣一個幾乎一入未央宮就獲得君王獨寵的皇後,她背後的位置竟然空置。

這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

太後那一日下詔之後就病了,緊閉長信宮門,臥病榻不出。

依照她和朱晏亭的約定,撤出了一批宮人。

懷著身孕的皇後以絲毫不遜於皇帝前朝血洗的霹靂手段,迅速完成了椒房殿層層清洗。

然而這些時日籠罩在椒房殿的陰雲卻沒有完全散去,因為——皇帝尚未正式送還金印。

帝後的關係如天漠漠將雪時翻滾的鉛雲,成為最大的變數。

戰事吃緊無暇抽身來解決是一回事,另一重原因隻有皇帝自己知道。

那顆小小的鳳印就擺在案頭,廷尉張紹是禦前議事的常客,多嘴問了句:“明正典刑,過者罰,功者賞。陛下何故遲疑不決呀?”

齊淩隻是笑了笑,沒有答話。

當日問計京兆尹,正預備當夜去椒房殿,從鄭太後處出,與朱晏亭打了個照麵。

他心情不暢,大步邁出,正見皇後立在門外,正瞧著他。

眼神已較之前比恭敬疏離大不相同,若怨若怪,似怒似嗔。

一眼便叫他定在那裡。

二人沒有說多餘的話,也沒有相對多久。

隻是朱晏亭依禮向他行禮,他免了禮,就各自去了。

那日他一日心緒不寧,那一眼像鉤子一直勾在心間。

然而至午間橫生枝節,元夕將至,皇後的好友章華王家王轀素進宮來,皇後為她舉宴。

齊淩意欲臨宴,後顧及王轀素身份未能去。

——王轀素是左扶風顧眄之婦,顧眄此次也在隨蔣旭西征的隊列裡為車騎都尉。

大軍出征在外,皇帝單單宴見其中一位將軍的家屬顯得過於重視顧眄,屬實不妥,當夜隻得作罷。

等到第二日,久未見故人心情太過好的皇後卻帶著王轀素直接往上林苑去行宴了。

皇帝生生憋著了一口氣。

招來太醫令一場長談“你等就沒有叮囑皇後不能擅動?”

太醫令格外委屈:“臣怎敢命殿下不得擅動?殿下身體已經好轉,出去散散心於鳳體也有益。”

齊淩這些時日已遷怒太醫令,若非他們日日稟“此胎不穩”,他不至於星夜馳回,錯過接應,陰差陽錯,落得今日局麵。

真需要他們讓皇後小心翼翼的時候,他們又大膽起來了。

太醫令對此一無所知,隻道:“臣等悉心調理,殿下溫養無礙,隻不得騎射、多勞、進寒涼發散物,可略走動活絡、行房也無礙。”

下一刻,脈案已被擲到了他足下。

“滾。”

……

戰時情急,速報不斷,皇帝不再離開未央宮,那顆金印就這樣存在宣室殿,和六顆玉璽擺在一起,一放再放。

至冬雪消融時,點點滴滴落瓦當。

宣室殿晝夜明燈,諸博士早晚陪議,終於在元初四年一月,迎來了散關大捷,蔣旭率兵突出,殲滅五千叛軍,斬燕國鎮國將軍夏敖,叛軍銳氣大挫,退軍百裡,守隴陽城。

大捷過天狩門,入長安,一路傳至未央宮。

皇帝下旨陣前封侯,封蔣旭為靖侯,封四千五百戶,隨征者多有封賞,士氣大振。

翌日,皇帝準備親自去上林苑把流連建章宮的皇後接回來。

恒王齊漸聽聞齊淩久違的要去上林苑,便請求同往。

途中,恒王道:“為了給皇嫂擋事,臣這些時日要被煩死,得罪了拙荊,家也回不了。皇兄不收留臣,臣往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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