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樣的話題應對起來比較拿手,曲長負道:“可惜了,陸越涵的官職還是不夠,若不然可以借著這件事把齊瞻給攪進來,那麼他手上那支營騎軍定然能入你手。”
靖千江道:“兵馬這方麵,如果沒有戰事,要得太快也沒什麼好處,我不急。”
他半支起身來,手撐在桌沿上,越過兩人中間格擋的小幾湊到曲長負麵前,親了親他的頭發。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什麼都好。”
*
既然已經鎖定目標,便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曲長負派了人去宋家遞帖子,跟他二舅宋鳴風說後日要過府吃飯。
他最近事務繁雜,又因為不願進一步引起曲相忌諱,已經有時候沒回去了,宋鳴風聞言十分高興,早早便令府上廚子去采購曲長負喜歡的食材。
與此同時,在京城著名的倚晴樓中,絲竹奏響,舞姬翩躚,大堂中客人們的嬉笑閒談之聲不絕於耳。
陸越涵正在此做東,請幾位相熟的友人吃飯。
朱成欒的倒台雖然沒讓他家也因此獲罪,但連日來也是沒少聽見議論奚落,難得出來放鬆。
他懷裡摟著一個長相豔麗的舞姬,將杯中竹葉青一飲而儘,門外便有小廝進來,悄聲在他耳邊說道:
“主子,成了,忽韓王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打算衝皇上請旨,把曲小姐帶回南戎去呢。”
他們的消息都是收買了朱成欒的近身護衛得來,絕對十分可靠。
陸越涵心中一喜,笑著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罷。”
他對麵的一個胖子說道:“我說陸老弟,你今日到底是有什麼好事啊?這又是做東請客,又是喜上眉梢的,不像你平日作風。”
陸越涵笑道:“這是什麼話,說的我平日裡仿佛很小氣一般。不過這倚晴樓中的八仙過海倒確實是京中一絕,平日裡點都點不到,快來嘗嘗。”
他讓了一圈,自己也夾了塊鱖魚送入口中。
然而剛剛進嘴,陸越涵就忍不住“呸”地一聲,將鱖魚吐了出來。
再看周圍的人也都是一臉猙獰,沒幾個能勉強自己把菜咽下去的。
這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八仙過海”是八種不同品類的燒魚,原本應該鮮香多汁,入口即化,今天卻好像根本就沒做熟一樣。
魚的腥氣搭配著用料極重的辣椒、白糖與薑醋芥末,簡直令人下一刻就忍不住想要升天。
作為請了這頓飯又剛剛推薦了八仙過海的東家,陸越涵大失顏麵,將抹嘴的帕子往桌麵上一砸,大怒道:
“來人,把你們這酒樓的老板叫進來,這東西是做給人吃的嗎?開黑店開到我的頭上來了!”
倚晴樓的張老板很快就小跑著過來了,他白白胖胖,長了一副和氣生財的喜氣模樣,進門便賠笑作揖。
他道:“各位爺可是有不滿意的地方?如果是菜不合口味,不如請爺們另點,算是小人請的。”
陸越涵旁邊的一個年輕人剛剛漱了口,惱怒道:“我呸!誰要你請?今天小爺就要砸了你的店,讓你把這桌上的盤子舔的連菜湯都不剩下,好好嘗嘗這他媽做的是什麼東西!”
張老板臉色不變,依舊笑眯眯地道:“這個怕是不成。天子腳下,公子想砸了小人的店,怕是也不合適……”
那年輕人冷笑道:“有眼無珠的東西,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爹可是濟威侯,你這破店還砸不得嗎?!”
此時,卻聽有人在門口淡淡說道:“濟威侯算是什麼東西,一個靠著祖宗吃飯的破落戶,倒挺能吹。”
所有的人一起轉過頭去,隻見門口斜靠著一個姿容俊麗的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
濟威侯那兒子原本帶著怒色要罵,看見此人之後,立刻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賠笑道:“璟王殿下。”
靖千江負著手走進屋子,說道:“很好很好,濟威侯雖然沒用,生個兒子倒還是健全人。不像這屋裡其他人,不是瞎了,便是啞巴了——怎麼,你們這是殘疾之人的宴會?”
他的嘴實在是太毒了,但沒有人敢計較,包括陸越涵在內的其他人也都齊刷刷地站起來行禮,然後瞧著靖千江往首位上一坐。
陸越涵連忙道:“是我們突然在這裡看見殿下,太過驚喜,因此竟忘了見禮,實在怠慢,請殿下恕罪。”
靖千江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道:“在本王的店裡見到本王,有什麼可奇怪的。倒是各位,嚷嚷什麼呢?本王還以為後廚的鴨子跑出來了。”
這家倚晴樓開的時間不長,但是生意十分火爆,沒想到幕後老板竟然是這個出了名脾氣不好又得寵的璟王,這下事情就有點難辦了。
陸越涵幾乎要冒汗,連忙道:“原來這是殿下的產業,怪不得如此興隆!我們也是慕名而來。方才雖然鬨了些小誤會,但已經解決了,怎敢勞動殿下費心!”
靖千江道:“誤會?什麼誤會大到要砸店的程度,還得本王親自出來給各位賠笑臉。這要是不說清楚了,滿京城還不得以為本王坑了你們銀兩?”
他指著王老板:“你給我說,怎麼回事。”
王老板道:“都怪小人,店裡給各位爺上了不合口味的菜,這才惹怒了貴客。”
他這說法明裡埋怨自己,實則告狀,席上有人實在忍不住了,小聲道:“哪裡是不合口味,分明是根本就入不得口,彆人都說八仙過海滋味鮮美,怎可能是這種味道!”
王老板陪笑道:“這位公子,這一桌可沒點八仙過海。一道八仙過海要百兩銀子,各位吃的叫全魚彙,隻需五兩,是專門供應客商食用的異域口味,咱們京城人士是吃不慣的。不信,小的可以將之前的結賬單子拿來給客人們一觀。”
聽他這麼一說,陸越涵才想到,今天這頓飯似乎是格外便宜。
但他勳貴出身,付賬的時候又怎會去注意錢多錢少,菜有沒有按要求上來?
不是自己點錯了菜,而是今日璟王擺明了就是要整他!
陸越涵無法辯解,隻得苦笑。
見他默認,其他人的表情也極為尷尬,簡直恨不得踹上陸越涵一腳。
——你說你請不起就彆請,糊弄人也就罷了,還把責任賴到了璟王頭上,給大家都惹了麻煩!
靖千江聽了王老板的話,臉色一變,冷笑道:“原來如此,分明是你們沒見過世麵,認錯了菜品,卻來埋怨這家酒樓!合著是把本王當成了冤大頭啊?好大的膽子!”
方才還在說菜的口味不對的那人也被嚇住了,連忙道:
“殿下,這頓飯是陸大夫請的,他方才親口說這是八仙過海,大夥也就誤會了,還錯怪了這位老板,這都是我們的錯,希望您高抬貴手,不要計較。”
靖千江回過頭來,將他從頭打量到腳,隻看的他瑟瑟發抖,這才忽地一笑,說道:“哦,原來你們不知情,那也就算了,本王不是不分是非的人,不用害怕。”
那人狂擦冷汗:“是!是!”
靖千江站起身來:“這樣看來,本王可能是不知何時得罪了陸大夫,竟然被你用這等下作的手段陷害,我得賠不是啊。隨我來,咱們交流交流。”
他站起身來就往門外走,自有人過來,不由分說架起陸越涵跟隨在後。
靖千江到了門口又一轉身,笑吟吟地對後麵那些人道:“諸位繼續慢用,吃好喝好,可不準剩下啊。”
說完之後,他一負手,徑直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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