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休遣玉人知世事難料,今朝紅顏,明日……(1 / 2)

就在靖千江摩拳擦掌準備搶功勞的同時, 曲長負那一頭也派了小端去調查曲蓉所說的情況。

小端找到了幾位當時在現場目睹了一切的百姓,請他們詳細講述赫連素達騷擾曲蓉的整個經過,最後順藤摸瓜, 找到了那名認出曲蓉, 並鼓動赫連素達找事的隨從頭上。

雙方的思路都差不多,隻是福保的消息自然要快上些許,等到小端他們前去抓人的時候, 竟發現已經撲了個空。

他不知道這件事還能被什麼人給盯上, 心中警覺, 連忙回來稟報了曲長負。

曲長負腦海中立刻轉過了好幾種陰謀, 說道:“竟有人動作比你還快。現場可有發現什麼痕跡?”

小端非常自責,從上一回沒保護好曲長負,讓少爺遇險開始,他就一直憋著口氣,沒想到現在連抓人都抓不著了。

小端道:“對方的手法非常乾淨利落,屬下已經在周圍到處查探了, 隻能確定絕對不是那隨從自己逃走的。”

正在這時,劉元來到了外麵,說道:“少爺, 璟王殿下前來拜訪了。”

曲長負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說道:“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說完之後,他眸光一閃, 突然便悟了。

小端還在糾結抓人的事:“少爺, 那我再去查探。”

“不必, 起身去旁邊歇歇罷。”

曲長負道:“喝口涼茶,平心順氣。”

小端:“……?”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曲長負到底是什麼意思。

——靖千江身後領著王府護衛, 押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不知為何,小端就是覺得,他走路的姿態要比往日昂揚幾分,頭揚的略高,腳步邁的有點大。

曲長負道:“璟王殿下如此喜氣洋洋,怕是送禮來的。看來我今日好事好頭嘍。”

靖千江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等到閒雜人等都離開,靖千江直接伸手,在那個被押著的人臉上一揭,方才的中年婦人立刻變成了一位高鼻深目的漢子。

小端一下子直起身來,發現那正是自己苦尋不得的南戎隨從。

小端:“……”

之前是易容喬裝地擠兌他們,現在直接光明正大的明爭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靖千江好好的一個王爺,不去圖謀大事,殺個敵造個反,總跟他們相府的護衛搶什麼搶。

有病。

更加可恨的是,靖千江不光把人抓來了,事情經過也已經打聽了個差不離。

根據他的逼問,眼下這名隨從已經指認,確實有人收買他挑撥赫連素達,希望促成赫連素達將曲蓉帶回南戎一事。

這名隨從是赫連素達的心腹,最了解主子的性情,他告訴赫連素達曲蓉是曲長負的妹妹,並且性情肖似乃兄,果然引得對方大感興趣,上前逗弄。

就像曲蓉恐懼的那樣,隻要“南戎忽韓王對曲相千金心存愛慕”的言論在京城中傳開,甚至不需要赫連素達自己來說,皇上都會主動把曲蓉賜婚給他。

而收買隨從的人身份不明,所開的銀票,卻是來自京城中一家很小的錢莊,生意不多,隻要一打聽,便知道誰的人在那裡支取過大額銀兩。

這中間的過程十分曲折,但抽絲剝繭,一步一步,也把宋彥給扒拉了出來。

曲長負並不是很驚訝,隻說道:“果然是他。”

靖千江道:“你對他早有懷疑?”

曲長負問道:“你可知道陸越涵?”

靖千江道:“嗯,朱成欒的小舅子。”

曲長負道:“自從收拾了朱成欒之後,為了防止他家裡人作妖,我便令人將他們都給盯上了,結果發現,陸越涵在一家酒樓中跟宋彥碰過麵。”

當時兩人看起來是偶遇,然後就一起進了包廂,同朝為官,碰上了一起吃個飯不算奇怪,但再結合靖千江調查發現的事情,就很值得推敲了。

靖千江道:“我明白了。我本來還奇怪,你的妹妹遠嫁,怎麼看都對宋彥沒有半點好處,但如果這是陸越涵的意思,想以此來報複你,那就說的通了。可是——”

曲長負明白他的意思,接口道:“可是宋彥為什麼要聽陸越涵的話呢?”

他說著偏過頭去,咳嗽了兩聲,道:“可惜我百密一疏,連相府之中都多加防範,唯獨對宋家那邊過於放心,多有疏忽,沒想到岔子偏偏出在了這上頭。”

靖千江聽著,隻覺得一陣心疼。

原先他不了解“樂有瑕”的過往經曆,年少氣盛的時候,常常是又喜歡他,又時而被他氣得暴跳如雷,覺得世上再也沒誰比此人要更加刻薄和沒良心。

而如今,他終於認識了曲長負,才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實在太淺薄了。

他忍不住說道:“這些事,如果不是我自己上門來問,你從來都不主動和我說。”

曲長負並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地喝了盞熱湯,還以為靖千江又要幽怨了,卻聽他道:

“你這人性子慣來好強,從來不愛依靠於誰,更加不喜歡顯弱於人前,這是好男兒真性情,我知道很好。我也知道你敏銳機智,也不大可能在誰手中吃虧,但,若能讓他人分擔,總要比一個人撐著少些辛苦。你身子不好,又怎能事事周全,時時勞神呢?”

他望著曲長負:“小瑕,咱們相識這麼多年,也不說那些虛頭巴腦的,這一世重生回來,你大概覺得我變了很多,總想著要管一管你的事。說實話,我是變了。”

曲長負怔了怔。

靖千江輕輕一歎:“原先總覺得來日方長,更兼少年意氣,但如今,我才知道世事難料,今朝紅顏,明日枯骨,能好端端地多看你一天,都是賺的。”

“你這樣不顧惜自己,若是再有點什麼事,我不想獨自留在這個世上。”

他這番話可以算得上是掏心掏肺,曲長負原本冷情,但轉念想起之前蘇玄所說靖千江前世之死因,還是不覺放下手中茶盞,抬眼望去。

靖千江坐在對麵的燭火旁邊,火光映照之下,他那雙清亮的眸子中仿佛也反射出了點點晶光,如同灼灼閃耀的濃情厚意。

曲長負的麵上極快地閃過了一絲困惑之色。

其實他常常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靖千江。

齊瞻是他的仇人,齊徽是彼此間情分了結的舊日盟友,蘇玄謝九泉等人是他過去需要接觸的任務對象,曲蕭是有血緣關係卻毫無感情的父親,宋家是親人……

可靖千江算什麼呢?

說他是任務對象,可兩人彼此相識陪伴的那段歲月並未摻雜過任何其他目的;說他是朋友或者同盟,但他所做的,又遠遠超出如此。

這樣不顧一切,不計較得失,隻想去守護另一個人的感情,他沒見過,也不理解。

曲長負道:“你隻是一時產生了這樣的錯覺而已,這世上沒有任何人離開另一個人不能活。”

“好罷,你總是有道理,咱們不說這些死啊活啊的。我也隻不過是看你勞累,一時憂慮。”

靖千江隻是笑了笑:“不過曲大人,這事都管到現在了,總該讓我插手了罷?陸越涵乃是朝廷命官,我查他比你查他方便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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