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雨便一春休(1 / 2)

靖千江解決了一項心腹大患, 從宮中出來,他在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有些鬱悶。

真是, 昨晚才剛剛……就要分開了麼?他實在是舍不得離開曲長負啊。

在靖千江的理解中, 既然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那應該就代表著他和曲長負正式確定了關係。

可是那個沒良心的小子,自己這一來一回數月過去, 也來不及鞏固感情, 說不定他就把這茬給忘了。

靖千江想到此事,忽喜忽愁, 情不自禁地催馬快走,連路過了自己王府的門都沒抬頭, 徑直向著曲長負的那處彆院而去。

相府護衛早已見璟王殿下來來去去地慣了,也沒人攔他, 反倒還跟他說,少爺在後花園的觀霞樓上。

那是一座三層高的小樓, 曲長負正在最頂層,趴在欄杆上向遠處眺望, 他的袍袖在風與流光中翻飛。

靖千江上去, 站在曲長負的身邊, 同他一起向著遠方望了望, 心中踟躕半天, 才道:“你……用沒用早膳?”

曲長負道:“中午那頓都吃過了。”

靖千江:“……噢,都、都這麼晚了。”

他原本還想說點什麼,但一偏頭,看見曲長負白皙的脖頸之側有一處昨日留下的紅痕,瞬間覺得心猿意馬, 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和羞澀,後麵的話就忘了。

倒是曲長負問了一句:“方才入宮,皇上對你說了西羌戰事的事吧?”

靖千江定了定神,說道:“放心,西羌的包圍圈沒成,宋太師那邊一時半會不會有危險。我已經請戰出征,三天後領兵過去支援。”

曲長負直到此時才回過頭來看向他,問道:“你主動請戰了?”

靖千江道:“嗯。”

曲長負淡淡道:“何必如此。我上一世能對付得了赫連耀,這一世同樣可以。我也不需要你替我擔負任何仇怨與責任。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男兒立於天地間,依舊你是你,我是我。”

靖千江微笑道:“這一點我很讚同。男兒立於天地間,所以不能總是曲大人為了家國百姓分憂,而千江隻當一位無所作為的閒人耳。總沒有你不許我立功上進的道理,是不是?”

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曲長負的脖子上麵瞟,隻覺得那處紅痕看著不免刺眼,也不知道留下的時候疼不疼,還是自己沒經驗,失了輕重。

靖千江終於沒忍住,伸手在曲長負的脖子上摸了摸,感覺對方身子一顫,他連忙把手收回來。

心中惆悵,靖千江低聲道:“唯獨一點,我真是舍不得你。方才陛下跟我說,我不小了,該成家了,我就想,若是咱們真能如尋常夫妻一般,朝夕相對,那該多好。”

曲長負挑了挑眉道:“那你可想的遠了。說不定等你回來,我都已經不記得你是誰了。”

靖千江:“哦?”

曲長負:“嗯。”

靖千江展昭驀然伸出雙臂,環過曲長負腰背,將他抱住。

“那可不行。”

他說:“你昨夜答應了同我一起,就絕對不可以反悔,也不能忘了我,否則,我還是要追著你到處跑的,就算用儘手段,也要把你給拉回來。”

曲長負一向自製,從混亂的悲痛、放縱與**中醒來,便覺荒唐,因而再見靖千江時,他內心深處這點微妙的不自在就讓他比平日裡更加端著幾分。

而此時兩人抱在一起,身體的熟稔程度更勝於心理的抗拒,曲長負嗤地一笑,說道:“行了,我與你開玩笑的。有的話不用一直掛在嘴邊,你說了八百遍,我還能記不住嗎?”

靖千江微微笑著,輕輕親吻他。

他覺得曲長負腰身極瘦,摟著空蕩蕩的,忍不住又把手臂收緊了一些。

一吻之下,昨晚那上癮般的癡迷便又湧上心間,如癡如醉一般的感覺,幾乎令人迷失。

——他能聽出來,對於曲長負來說,這就是等於答應了自己方才的話。

靖千江低聲道:“誰讓你這人冷情,我不叮囑幾遍,總覺得不安穩。”

曲長負拍拍他肩頭,將靖千江推開,說道:“大將軍,真該讓你手下的兵看看你這樣子。”

靖千江懷裡空了,但也不以為意。

他癡心多年,是直到如今,才覺得自己算是隱隱握住了一點能夠真正抓到的東西,隻覺得開心極了。

頓了頓,靖千江又去拉曲長負的手,柔聲說:“我就快要走了,彆說那些沒意思的政事了。你的身子怎麼樣,昨晚原是我有些過分,回去再歇一歇罷。”

曲長負咳了一聲道:“高估你自己了……走罷。”

靖千江聽他咳,不知怎的,也覺得嗓子發癢。

他本來想說你要真這麼覺得,我下次可就不節製了,可是話在心裡飄了飄,終究還是沒敢跟曲長負說。

兩人從小樓上下來,進院子之前,曲長負忽然又道:“昨晚我心情不佳,故確實抱著放縱一番的心思。”

靖千江“嗯”了一聲:“我知道。”

曲長負說:“但發泄情緒不一定要用縱欲的方式,我也不會因為僅僅是想要縱情,就隨隨便便找個人在一塊。”

靖千江猛一轉頭看著他,見曲長負麵帶薄笑,坦然自若,一提袍擺邁過門檻,先回房去了。

*

即使再怎樣纏綿不舍,三日的期限還是轉眼便到,靖千江自己求來的差事,也隻能把一顆心掛在京城,率大軍出征。

靖千江離開之後,曲長負又在彆院當中盤桓幾日,這才回到了相府。

他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回來處理,又不耐煩見這裡的人,因而故意選了晚些的時候回來。

但偏生倒黴,竟然還是能破天荒地遇到原本應該公務繁忙的曲蕭在他院子前麵的花園中盤桓。

曲長負身邊簇擁著同他一起回府的侍從,小端正提著一盞燈籠走在最前麵,曲蕭身後則隻有一名小丫鬟跟著,從路的另一邊走過來。

狹路相逢。

父子兩人腳步都是一頓,片刻之後,曲長負抬了抬手,讓到路邊一側。

他身後的人明明都是相府帶出去的,但這時看見了曲長負的動作,這才衝著丞相行禮、讓路。

自從上次刑部那件事情之後,父子兩人便不曾說過話,如今又是這種對峙一般的見麵方式,更加顯得劍拔弩張。

曲蕭從曲長負讓開的道路上走過去,走到曲長負身前的時候,他停住腳步,側頭道:“蘭台。”

曲長負微微躬身:“父親。”

曲蕭道:“今日為父生辰,咱們府上辦了宴席,本想等著你,不過你沒回來。是忘記了麼?”

曲長負心平氣和地說:“父親的生辰,兒子不敢忘。隻是兒子天生……性劣,不討父親喜歡,因而不願在這樣的日子惹您不快。”

他語氣中沒有任何諷刺之意,更像是一種單純的迷惘和歎息,曲蕭沒有接曲長負的話,說道:“你陪爹走一走吧。”

曲長負道:“是。”

他便轉過方向,跟在曲蕭身後。

小端不明就裡,隻是覺得父子兩人的神情語氣都有些古怪,猶豫了一下,也提著燈籠跟在了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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