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香火
“鈴兒,鈴兒…”
我在心底輕輕呼喊她的名字,但她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深度陷入了某種記憶中。
這就是鈴兒內心深處的隱秘嗎?她在經曆著什麼?為什麼不說話?
她的狀態,是將死之前的征兆嗎?
我把手指探到了她的鼻息下,有呼吸,但是很微弱,如果不仔細感應,根本就感覺不到。
蘇鈴兒蠟黃的小臉上,紅暈積聚的越來越多,最終呈現出一片紅紫色。
她的呼吸變得更加怪異,往往要隔很久才能感受到一
次。
我十分的著急,可不管是心裡呼喊還是晃動她的身體,都沒法讓她從幻覺中脫離出來。
沒過多久,蘇鈴兒的小腦袋一歪,瞳孔擴散,眼睛完全失去了焦點。
我嚇了一大跳,再顧不得男女之嫌,趕快感受一下她的心跳。
還好,心跳還在,而且她前進的步伐沒有停止,隻是邁動的頻率變慢一些。
我緩下腳步,慢慢墜在隊伍後麵,和鈴兒保持在一條線上。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我的影響,馬達的步伐也慢了下來,“娘啊,我的親娘啊!你彆催我了行不行?”
“最晚到今年年底,我一定能把媳婦兒帶回家。”
“咋滴?你還不相信你親兒子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還不容易找?”
“娘,你再相信我1次,我的潛力一旦爆發,連我自己都覺得害怕。”
“說不定年底的時候,我能把她們母子二人,一起帶回來呢。”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馬達的婚事,成了他的老大難。
他也是農村出身,老家的習俗是結婚要早、生娃要早,村兒裡很多40來歲的人,都已經當上爺爺奶奶了。
也難怪他每次回到家裡,媽媽都要對他碎碎念。
其實對於家人安排的相親,馬達剛開始還挺感興趣,見過幾個農村女孩兒。
不過經曆幾次過後,殘忍的現實就把馬達的大心臟,敲擊的稀碎稀碎。
想要結婚,必須在城裡買上樓房,房產證要寫上女方的名字。
如果是獨生子,男方家裡要分出一半土地;如果還有哥哥或者弟弟,那就要分出三分之一來。
此外,女方家還必須要收彩禮錢,價格在10萬到20萬之間。
把“養錢”(即:女方父母多年養育女兒的開銷)等雜七雜八的花銷計算在內,沒個大一百萬,是甭想娶
到媳婦了。
馬達以前和我說過這事兒,不過那時他說話雲淡風輕的,好像蠻不在乎的樣子。
哪能想得到,這是他心裡的一道硬傷。
瞅他現在愁眉苦臉的樣兒,好像都快急哭了。
我一邊觀察著蘇鈴兒,一邊下定了決心,等這次回到城裡,就儘快解決馬達的單身問題。
估計幫鐵柱這一次,是賺不到什麼錢了,不過可以從趙德勇、花瑛等人身上想想辦法。
隻要錢充足了,這事兒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正在思索時,一道身影慢慢靠了過來。
鬱冬妮臉上浮現出妖冶的紅暈,眼睛半閉,表情似笑非笑。
她輕咬著嘴唇,喃喃念叨著,“老祖,冬妮一定聽你的話,一定…嘶…一定刻苦修煉。”
“不,不…我願意,我發自內心的願意,嘶…”
“舒服,開心,冬妮真的開心,謝謝…嘶…謝謝老祖!”
在說話時,鬱冬妮臉上流下兩行清淚,身子時不時抖顫一下,好像在經曆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痛苦。
沒一會兒,她靠近馬達身邊,胳膊摟著他的脖子,大半個身子都擠壓了過去。
馬達和鬱冬妮兩個,一個在訴說著娶媳婦的事兒,另一個流著眼淚說自己很開心,場麵顯得十分詭異。
其實不止他們倆,除了我和那兩名監工以外,其他所有的陰魂或者活人,都處於一種不正常的狀態中。
比如前麵不遠處的呂斌,正在不停抽打自己的耳光,嘴裡說著告饒之類的話。
再比如鐵柱,他不停訴說貧窮的痛苦,他想要賺錢,賺很多很多錢,哪怕為此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要達到這個目的。
說到後來,鐵柱忽然緩緩朝地麵跪了下去,神情凝重地磕了九個頭。
他隻是短暫耽擱了一下,再起身時,又重新跟上了隊伍。
相比較其他陰魂的癲狂絕望,鐵柱的表現已經不算什麼了,我的精力重點放在鈴兒身上,對彆人自然不會
在意太多。
陰殤境的氛圍變得越來越壓抑,好像快要達到某個頂點。
我皺了皺眉頭,忽然間,我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那種熟悉的壓迫感又在我心裡升起。
凶手又準備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