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左清表現的過度關心,說不準會引起匠師的警覺。
左清捂著小嘴兒輕笑兩聲,“你這人怎麼那麼多問題呀?”
“匠師就在屋子裡,等你見到它,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你們還是快點兒進去吧,最好不要讓匠師等太久!”
我和玲兒互視了一眼,隨後把那中華留在院子內。
這樣既不會招惹到惡意化身的攻擊,又不會對匠師有所不敬,畢竟那中華穿的那條爛“熱褲”,還是很傷眼睛的。
左清的任務似乎已經完成。
她跟著那中華留在院內,不過一雙妙目不敢望向對方,扭過頭看向隔壁院落方向。
那中華臉皮倒是夠厚,“媽了巴子的…天階夜色涼如水,回頭一群活妖精。這一晚上過的,忒特麼刺激了。”
“咦?一頓狂奔過後,我咋感覺,我這兩條仙鶴腿好像又變長了些?”
“膚黑毛美大長腿,我這也是沒誰了——”
在那中華沒營養的念叨聲中,我和玲兒進到了屋裡。
眼睛不用重新適應黑暗,因為在進屋的瞬間,玲兒聽到了幾不可聞的聲響,漆黑的夜色中很快出現光亮。
光線十分柔和,不像是熒光燈發出的光亮。
走進裡屋,就看到角落裡亮起4盞半人高的燈籠。
燈籠外皮似革非革,裡麵燃燒著正常的白色蠟燭,發出瑩瑩的光暈,絕不像玲兒的燈籠那樣奪目紮眼。
燈籠圍攏的正中央,側躺著1道身影。
它的左側平放著1個小小的布包,瞅著像是包裹嬰兒的繈褓。
此時匠師的右手,正一上一下、輕輕在繈褓上拍打著,似乎對裡麵的東西格外的疼愛。
可在幽冥眼看來,匠師拍打的就是一副小薄被而已,裡麵什麼東西都沒有。
一股說不出的古怪之意浮上心頭。
我以為匠師家裡,應該布滿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如很多串造型怪異的鑰匙,特製的打磨工具,鬼怪神明等供奉…
但實際上,除了那幾盞燈籠顯得有些另類外,匠師家
和普通的農戶看起來沒什麼兩樣。
“匠師?”我不確定的問道。
眼前這人沒有陰煞氣息,也沒有道門子弟獨有的術法氣息,看著就像是個普通人。
但真相往往藏身於平凡,我不敢掉以輕心。
匠師側躺的姿勢沒有變,甚至他拍打的節奏都沒有絲毫的停頓,“沒錯,我就是太平村的匠師。”
“你們這趟過來,有什麼事情有求於我?”
“儘管說出來好了,我這人很好說話,隻要在能力範圍內,一般情況下我都會有求必應。”
匠師的聲音呈現出沙啞的中性,讓我分不清它是男是女。
不過它說話的語氣裡,含著一種淡然自若的強大自信,雖然是初次接觸,可還是讓我不由得對它產生好感,覺得它是個值得依賴、值得信任的“朋友”。
我搖了搖頭,趕緊甩掉這個不切合實際的想法。
匠師的確有些邪門,居然能憑空增加彆人對他的好感?這是什麼詭異術法?
“我的請求隻集中在兩方麵。”
我默念了幾遍安神訣,凝穩心神後說道,“一方麵是關於太平村的地形構造,另一方麵是關於太平村裡的…”
我的話才說一半,就看到匠師擺了擺手,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當它做出這個動作時,我才發現它虛握的掌心裡,扣著一枚小小的半環,如同1個拱門玩具一樣。
“你的問題太籠統了,我不可能一一回答你。”
“我還有必要做個說明:問題隻能和邪祟有關,而且要儘可能簡明扼要,不要麵麵俱到。”
“在確定能滿足你的請求後,我就會對你提出1項要求。”
“隻有你做到了,我們才會有後續的合作。”
匠師說的話很含蓄,但我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不想讓我亂七八糟問一大堆問題,隻能集中在重點的一兩個問題上。
而且回答問題也算作我對他的請求,我同樣也要付出一定代價。
合作?
我的注意力集中到另一方麵,思索著匠師的奇怪用詞。
既然是合作,那麼匠師和外來者之間是互利雙贏的關係,而不是單方麵的懇求或者幫助。
匠師可以幫助外來者,解決來自邪祟方麵的困擾。
那外來者呢?他的所作所為,會對匠師產生什麼有利影響?
我再觀察著匠師的舉動。
它始終躺在炕上,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給我造成一種很彆扭的感覺。
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它不停的拍打那副小薄被,輕柔而有節奏的動作中,自然帶著憐愛,對我們卻始終保持不冷不熱的態度。
我們還不如那一副空被褥?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它不肯正眼看我們?
如果擔心我們會對它不利,或者它對我們根本就不屑一顧,那為何又鄭重其事的安排左清引領我們?
“匠師,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同道中人。要不——”
我還想套套近乎,匠師的語氣卻忽然冷了下來。
“你們應該知道,太平村是我負責的地界。”
“名義上是從3年前開始接管,實際上那隻是出了點小意外而已,否則我接管的時間會更早。”
“所以在這片地界裡,我說的話就是權威,我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必須做什麼。”
“如果你們再不知好歹,非要亂了規矩,可彆怪我不
客氣了。”
空氣忽然有些僵。
四盞燈籠內的火苗,毫無征兆的左右搖曳。
在一些光線照耀不到的地方,有些暗中升起的氣流相互摩擦,發出沙沙的怪異聲響。
右腳踝裡的秦巧有些躁動不安,她感覺到了一些突如其來的危險。
講真,我還真想見識一下,匠師“不客氣”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不過想了想,鎮塔沒帶在身上,那些陰鬼朋友暫時幫不上忙,隻憑秦巧1個,貌似有點兒獨自難撐。
“我最主要的請求,是想找到1隻鬼怪。它極可能藏在村子的某個角落裡。”
“不需要匠師動手,隻需要你幫忙指點,讓我知道它躲在哪裡就行。”
我最終選擇暫時服軟,先找出那隻鬼嬰再說。
“我早就猜到,你們是為它而來。”
匠師似乎知道了些什麼,話裡有話的說道,“這個問題倒是不難,隻要你拿著我特製的鑰匙,心中想著對方的模樣,很快就可以找到它。”
“不過這隻鬼怪比較特殊,需要你付出的代價,肯定也是不同尋常。”
“這代價…你能給得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