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條鮮活的生命,誰會為了驅逐他的執念,而輕易下死手呢?
眼看馬達就要和鬱冬妮抱在一起,無意間腦袋一轉,馬達朝著鈴兒瞥了一眼。
“相公!他…好像在看我的肚皮!”
“他的眼神好古怪的,我…我肚皮這裡可有什麼異常?”
我皺著眉頭,通過通心術快速回答:“在我眼裡,你能有什麼樣?不過落在馬達眼裡…”
“糟糕!難道他娘當年懷的小寶寶,也是他的執念?”
我突然間想到這種可能。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直覺上,事情恐怕變得更加複雜了。
果不其然,馬達身子一顫,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
他猛的往前一推,把鬱冬妮推了個趔趄,臉色突然極其猙獰,“果然是在做夢!如果不是在做夢,這個小家夥怎麼還能在?”
“你們騙我,一直在騙我,你們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們的兒子!”
“血濃於水,如果沒有血緣,怎麼可能換來你們的信任呢?我真是太傻了!”
“你們都睡吧,快快的睡吧!”
“我要把窗戶關起來,讓屋裡密不透風,然後把火燒得旺旺的,讓煙熏的濃濃的。”
“咱們…咱們都去死吧!”
馬達帶著哭腔說出這句話時,眼前景象忽然變得飄忽起來,似乎又要產生什麼新的變化。
鬱冬妮身上的變化最明顯,“糟糕!我的身體怎麼開始慢慢縮小?本來就已經夠小了,難道還要繼續下去?再過一會兒,我會變成什麼樣?”
鬱冬妮的身形在快速的變小,我和鈴兒卻迅速蒼老起來。
感覺上雖然隻是老了一兩歲,但身體機能卻有了明顯退化,似乎中間經曆過什麼,加速了軀體衰老。
注意身體變化,隻是眨眼間的事兒。
等把注意力再集中到馬達身上時,我這才發現,變化最明顯的原來是馬達!
剛開始時,他還能維持成人的身軀,隻是沉浸在夢境裡。
執念從他身體散發出來,侵入到我們身體裡,又在幻印引導下,形成虛假的夢境。
而現在,馬達自身就變成了最大的執念,他變成了六七歲時的樣子。
氤氳的白霧,不斷從他身體裡散發出來,充斥到周圍各個角落。
他不僅影響到了我們三個個體,更對周圍景象造成影響。
磚瓦房、灶台、水缸、大小屋…一樣樣物品立體鮮活起來。
不用多想都知道,我們是來到了馬達的“家”裡,這就是他家的虛擬幻象。
第二夢境!
夢中夢!
我死活都沒想到,馬達的執念居然可以強大到這個程度!
“砰——”
帆布包裡傳來一聲輕響,憑借感應知道,這是第6枚幻印碎裂了!
我頭皮一陣發麻,強烈的危險感襲來。
因為要提防影子,我讓嬰蜮和秦巧留在外麵,照看著
我們的本體。
我做過實驗:進入他人夢境,活人軀體會留在外部世界,如同睡著了一般,不會有任何意識。
如果這時有人過來搞破壞,魂魄和軀體分離的活人,必死無疑。
所以現在我們的處境就非常尷尬。
既倒不出人手來阻止馬達,又不能使用法器、符籙傷害到他。
馬達接下來要做什麼?怎麼隨著他那句話過後,我和鈴兒同時有了強烈困意?
如果我倆真在這兒睡著了,那我們仨的小命,就徹底交代在這裡了吧?!
“嗬欠——”
鈴兒同樣升起強烈危機感,“在他的夢境裡,執念簡直無孔不入,影響實在太大了。”
“我真的好困啊,相公!”
“而且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十分的虛弱。”
“這種虛弱,不是劇烈運動之後的無力感,而是那種元氣大傷過後,倍感乏力,好像短期內都無法恢複過來似的。”
我強迫自己冷靜,“冬妮!你那兒怎麼樣?看你現在的狀態,和個把月大小的嬰兒差不多。”
“你還能挺住麼?有沒有感覺到危險?”
因為道門修煉的緣故,鬱冬妮的術法反應極其敏銳,和我的直覺相差仿佛。
向她詢問,也是在間接驗證我的猜測。
“危險?當然有了!”
鬱冬妮聲音顯得很模糊,就好像她缺了很多牙齒似的,“為了彌補馬達的心理缺憾,老娘這次算是豁出命去了。”
“如果能逃過一劫,我要讓他跟著我,回到我的師門。”
“就好像誰沒有童年陰影似的!馬達——哇哇哇…”
到了後麵,鬱冬妮就說不下去了,她的心意暫時還可
以通過通心術傳遞出來。
但她的說話聲,卻化作嬰兒的哇哇啼哭聲。
鬱冬妮最後一刻傳遞出心意:她眼前好黑、好冷,她肚子好餓,想…想喝奶!
我擦——
聽到鬱冬妮最後這古怪心意,我冷汗都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