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小也不小,這年頭在村裡女子名聲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何況不管方氏和陸承光關係如何,她總是陸承光他娘,被她這麼罵,要是村裡的其他人都知曉了,清若能被生生逼死。
楊麗和蔣雯也擔憂的看著她,清若性子軟,這事在她身上更是戳心肝。
清若洗完了臉,手裡還拿著毛巾在折,有點不好意思的低頭,小聲開口,“嗯,我想嫁給他。”
楊麗和蔣雯倒吸一口冷氣,有些震驚。
倒是李思思哎呦一聲,“清若,你不回城了啊?!”
這年頭下鄉的,心裡都惦記著回城,每年一個公社也會有一兩個工農大學的推薦名額,如果結了婚,就不能推薦了。
他們大隊是情況好的,隻要更乾,總還是吃得飽的,許多下鄉的女知青本就力氣小身體弱,乾的公分吃都吃不飽,就是這樣都不願意結婚,就是為了有天能回城,從小生活在城裡,沒有誰甘願一輩子待在村裡,和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話都聊不到一起,蹉跎過一輩子,孩子再重複這樣的人生。
清若朝李思思的安撫的笑了笑,並未回答她的問題,把折好的毛巾掛上,“對不起啊,好好的吃飯鬨成這樣,你們餓不餓啊?”
幾個人心煩意亂的哪裡還惦記著餓不餓的問題,楊麗擺擺手,幾個大步上前拉著她的手,真心實意的開口,“清若,陸廠長現在對你的好我們都不能否則,他現在對你的心意也許你在城裡也未必能遇到,紅崖村不賴,但是和城裡沒得比,你學習好,如果推薦工農大學的名額機會很大。
陸廠長是有能力,但是他讀不了大學,也許一輩子隻能留在這,你跟了他,會失去很多機會,就這樣在村裡教孩子。你父母不在這,沒有後家,如果陸廠長時日久了,對你不如現在這般,你又怎麼辦。而且即便他一直如此,他娘那人也不好相與,你們沒有旁的長輩,如果以後坐月子,總不能是陸廠長來照顧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你,你再好好想想。”
楊麗絮絮叨叨的說,她來紅崖村三年,也見證了它一點點變好到現在的條件,清若剛來三個月,沒有經曆過從前的艱辛,這三個月幾個人搭夥吃飯,她和蔣雯都把她和李思思當成自己的妹妹,自然是全心全意為她打算。
她不能否認現下的陸承光對清若是她活到現在都從未見過的好,何況陸承光那樣冷血的性子,實屬不易,但是女人這一生,結婚這件事上,賭不起。
楊麗說著說著自己眼眶透出了淚,剛才方氏來鬨時候她就氣紅了眼,隻是那時候太生氣情緒頂著,現在說著說著一邊想到自己,一邊擔憂著清若,眼淚就出來了。
清若抬頭幫她抹了淚,笑了笑也有點想哭,但是她才洗了臉,陸承光還在下麵等著,可不能再哭了。
“我知道麗姐,謝謝你。”
蔣雯和李思思也都圍過來,李思思也跟著哭起來,不同於楊麗的中立思想,李思思是絕對的不想她結婚的,“清若,你想想回城,想想家裡的爹娘,你彆結婚啊,你彆管那老妖婆。”
李思思一邊說一邊痛恨之前起哄看兩人熱鬨的自己,那時候想著剛來這人生地不熟的,陸承光顯然又在大隊裡挺有話語權的,清若這軟性子又長得漂亮,難免有些人打趣,有陸承光照顧著也好過一些。
但是李思思沒成想這才三個月,怎麼就突然要結婚了,李思思現在慪得恨不能立馬把原來吃掉的陸承光送來的肉都吐出來。
讓她不分輕重緩急的嘴饞。
蔣雯也跟著勸她再好好想想,她們剛來時候困難得很,每天上下工手腳都是水泡,磨得都是血,也有吃不了苦耐不住餓的女知青在村裡嫁了人,所以現在女知青才有四個。
那些先前結了婚的女知青都不如意,沒有父母哥哥在這,沒個依靠,生了兒子的還好些,生了女兒的在婆家根本抬不起來頭。
她們現在看著那些婦人都有些不敢再回想她們來時候。
清若現在教著書,賺的公分也能吃飽穿暖,就為了方氏的幾句胡言亂語實在沒必要。
清若朝她們一一道謝,知道她們一時間無法接受,也不再多說,隻說陸承光在下頭有事要和她說,她下去一下。
李思思氣得跺腳,想直接把宿舍門一關不讓她出去,但是看著清若那無辜的眼神又狠不下心,隻得惡狠狠的在後頭跟著出了宿舍,“你再好好清醒一下仔細想想,今天事情太多你腦子暈了沒轉過來。”
清若失笑,回身朝她揮揮手下了台階。
李思思在後麵盯著她的表情,像老父親看自家年少無知的失足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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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有幸,
配得上你的餘生。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