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藩這條路, 太子和顧淮郅走了八年。
是的, 太子和顧淮郅。
太子妃在春節前半月生產,產下一健康小皇孫, 過完十五, 太子妃出了月子,取名為穆梓希的小家夥也辦了滿月酒, 太子的第一個兒子, 也是皇後期盼已久的小孫子, 自然極儘盛大。
開了春, 天氣漸漸回暖,太子也領了銘瑄帝的皇令開始了削藩。
顧淮郅先行, 帶的是去諸侯國宣令削藩的文臣。先禮後兵是華夏自古以來的傳統, 哪怕大家都明白和平削藩的可能微乎其微,但這似乎是必要不能少的禮儀。
顧淮郅求娶清若之後退出了神策軍,不過銘瑄帝對清若偏愛,連帶著對顧淮郅也做不到全然帝王的冷漠, 幾乎讓他從神策軍領了三分之一的人出來。
雖說全部掛在了都察院名下, 但有腦子的都知道,這是默認了顧淮郅領下這批人聽令於鳳兮公主,而鳳兮公主是天然太子黨, 這自然也是對太子的表態。
這八年期間, 顧淮郅回洛安的時間比較多,太子回來的時間比較少,情況緩和些的時候還能半年回一趟, 緊急之時幾乎一年半才回一趟洛安。
朝堂上二皇子一脈襲擊一事直接連根拔起,三皇子收完賦稅回來勢力已經七零八落,有銘瑄帝的表態,還有清若這‘老虎’震著,完全不成氣候。
而太子在外削藩,一方麵是銘瑄帝給他的磨礪,另一方麵也是給他機會在民間聚民心。
太子原本舍不得妹妹也氣顧淮郅厚臉皮,打算待削藩之後再讓兩人完婚,但是好不容易拖了一年,諸侯國這邊膠著,陸南儀幾乎是每半月一封家書罵他耽誤自己妹妹的幸福,顧淮郅也開始耍心眼,結果太子打了一個大勝仗,幾乎拿下第一個諸侯國時候銘瑄帝賜婚的聖旨也到了。
顧淮郅理直氣壯拿著聖旨回洛安成婚順帶美名其曰在後方為太子提供堅實保障躲了半年才重新出發。
十多天前太子的折子到了朝堂,原本的四個諸侯國現已經全部歸為郡縣,都已經梳理完成,即日便啟程歸來。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就是這幾天就能到了。
太子剛離宮那半年,陸南儀幾乎是天天要念叨,後來慢慢習慣了,加上穆梓希長大了些,開始學說話,學走路,陸南儀精力就被小孫子分散了。自知道太子啟程回來的消息又開始天天念叨。
受陸南儀的影響,穆婉現在見到清若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娘親,爹爹今天回家嗎?”
她剛兩歲,因為胖乎乎的小肉臉說話老感覺是含著糖似的黏黏的,咬字也不清晰,偏偏顧寧覺得妹妹這樣好有趣,故意不糾正她的發音,弄得穆婉說話總是一股子奶包子的感覺。
清若剛從都察院回來,蹲下身張開手臂讓軟乎乎一顛一顛跑過來的穆婉撞進懷裡。
嗯,感覺小家夥又長胖了,怎麼又肉了一點。
“爹爹估摸著今晚就到了。”
穆婉偏頭親她的臉頰,帶著一股小孩子甜甜的奶香和柔軟,“娘親今日辛苦啦~”
這是顧寧教她的,小家夥每天都要和她說這句話,特彆顧淮郅回家的時候,一邊親著他的臉一邊軟乎乎的,“爹爹辛苦啦!”
顧淮郅每次都被暖得眯著眼,眼底是不見邊際的溫柔。
穆婉說完這句話才反應了一下清若和她說的話,頓時瞪大了眼睛,圓乎乎亮晶晶的眼睛裡像是布滿了閃耀的小星星,“那太好了,婉婉和姐姐都想爹爹了!”
這兩年更多的是削藩之後的郡縣劃分和官員安排問題,還有其他郡縣的官員考核,各地比較突出的尖銳問題處理,顧淮郅現在主要是協助太子,抽空就打著各種旗號回洛安,所以穆婉雖然才兩歲多點,但是對顧淮郅一點都不陌生,何況顧淮郅時常給她們姐妹兩送一些各地的小玩意回來,穆婉每次玩著小玩具就會想起她顧淮郅。
清若被小胖妞太過欣喜的誇張表情和語氣逗得失笑,一把把小胖妞抱起來往軟塌走,笑著開口逗她,“是想爹爹了,還是想爹爹帶回來的玩具和吃食啊?”
穆婉努力繃住肉乎乎的小臉做出嚴肅的表情,“當然是想爹爹。”
剛好下雪踏進屋的顧寧嘖了一聲,“那正好,把爹爹帶回來的玩具吃食都給梓薇。”
梓薇是太子妃三年前所出,顧寧人小鬼大,逗小孩和照顧小孩都有一套,梓薇記事起最喜歡的就是顧寧,都勝過了對太子妃和陸南儀的依賴。
果然,穆婉一聽原本認真的小臉瞬間撅起嘴巴,滿是委屈,眨巴著眼睛不知所措,她當然舍不得爹爹帶回來的玩具和吃食,可是自己才說了比較想爹爹,出爾反爾可不是好孩子。
穆婉太小,又有點呆乎乎的天真,完全沒想過即便隻有顧淮郅回來,都少不了穆梓薇的份,何況這次太子一起回來,哪裡需要她‘英勇就義’。
等到顧寧走到近前時候穆婉已經快哭了。
顧寧走到近前,工工整整給清若問安,“母親。”
清若腿上坐著穆婉,一隻手圈著她,一隻手輕輕揉了揉顧寧的頭,“餓了嗎?”
顧寧乖巧一笑,“有些。我進屋之前已經讓他們傳膳了。”
這會知道了顧淮郅要回來了,跟著問清若,“父親是今日到嗎?要不要等父親回來再一起用晚膳。”
清若搖搖頭,“估摸著路程是今日,還不一定呢,不用等他。”
穆婉在兩人說話間咬著自己的手指想了半響,這會圓乎乎的眼睛裡含著淚,抬起頭頗有些大義凜然的架勢,“好,都給梓薇表姐,婉婉要爹爹。”
還沒說話呢,眼淚就滾下來了,偏偏又不敢哭,自己也覺得哭太丟人,鼻子酸也不吸,還順帶掛了條亮晶晶的鼻涕,好不可憐。
顧寧抽出手絹,抬著她的小臉溫柔的給她打理,還歎了口氣,“婉婉這腦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