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月知道這一點,在魔宮大殿內的所有魔物也都明白這一點。
他們有的是在牛月之前就跟隨著墨夕;也有一些是最近看著墨夕越來越強大,才來投奔他的;甚至還有極少數的魔物,是像卿如意那樣,被墨夕當做‘果實’培育的搖籃選在身邊的。
但不管這些魔物是以什麼目的、又或者在墨夕心裡是什麼樣的身份,是不是可以隨時舍棄的棋子,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他們的體內,都有墨夕種下的魔蠱。
有的理由是提升實力,有的理由是滋養身體,當然也有**裸的,連借口都不找的直接控製。
知道自己體內有個比七階魔爆石還可怕的魔蠱,生命完全掌握在墨夕手中的魔物當然不會說不願意,鷹統領和牛月他們,就屬於這一批。
但,還有極少數並不清楚的魔物,聞言心底忍不住打起了小九九。
——花溪就是那個猶豫的魔物。
她體內的血脈並不存粹,是花妖和魔物的混血,從小一直以為自己是純種的花妖,但十三歲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異變,額頭開始長角,甚至看著昔日玩的好的小夥伴,總是從心底湧起一股想要吃掉他們的食欲。
她的阿父不明,阿母在生下她的時候就已經離世,她躲在山洞裡不趕出去麵對平時對她很友善的孩子們,差點餓死在山洞裡的時候,是墨夕出現,救了她一命。
主上不僅救了她,也改造了她的身體,改變了她的觀念,讓她不會再認為吃妖是一件可恥的事,更為勇敢的麵對了自己的食欲。
她和卿如意那個一直堅持不吃妖的半妖半魔不同,她吃的很多,很歡樂,實力也進步最大。
花溪很感謝救了她一命的墨夕,感謝她的主上。但她跟隨墨夕二十多年,殺戮許多,也在魔界有了自己的家庭,甚至前幾天,她的孩子才剛剛出生,其實她並不太願意離開上魔淵。
魔物也是有私心的,花溪自認為,比起墨夕當初對她做的,她現在的回報已經足夠多了。
這些年,她為墨夕擴大疆土鞍前馬後,出了時間也出了力氣,墨夕對她也很好,一直以禮相待。就算彆人都說墨夕凶殘了一些,但花溪一直覺得,主上他那些在彆的魔物看來凶殘的手段,都隻是正常強者所必須的手段。
她跟隨的主上,一直都是一個對外凶殘對內溫和的魔物啊。
“我不是那種不體諒下屬的魔物,你們說,理由若是正當,我便放你們自由。”
墨夕溫和的笑著,一雙沒有眼白和高光的漆黑瞳仁緩緩掃過大殿裡的十幾個魔物,唇邊的笑意越發濃鬱,聲音輕的像模糊不清的風,“你們說呀,你們不說,我就當你們都願意死心塌地的跟隨我了。”
墨夕的話雖然很輕,卻詭異的回蕩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裡。
花溪內心掙紮,見沒有魔物說話,越發焦急,她急的腦袋上冒出了汗珠,視線不斷流連在平時和她相處不錯的幾個魔物身上,終於在快要忍耐不住的時候,看到了他們猶豫又渴望的目光。
花溪頓時覺得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勇氣,往前一步,跪在地上,低下頭,十分緊張的說:“主上,我的幼崽才剛剛出生……”
她還沒說完,就聽到墨夕笑了一聲:“我理解,你不想去底層深淵冒險很正常,我理解,我可以放你自由。”
花溪頓時忍不住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眼睛倏然亮起,手掌激動的有些發抖,她禁不住抬起頭,望向站在大殿中心的墨夕,視線掃過身側瑟縮著脖子,渾身臟兮兮的牛月,唇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她揚起唇,剛想說一聲“謝謝主上”,就覺得自己的視線突然變了。
原本應該在她視線上方的主上,臉上依舊帶著她熟悉的溫和笑意,隻是卻變到了她的視線下方。
花溪心底疑惑,剛想開口,卻發現自己原本震顫的聲帶沒有了。
她想伸手摸,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感知到手臂。
視線快速墜落,伴隨“咚”的一聲和幾道天旋地轉的變化,花溪在意識消失之前,看見了自己被斬下頭顱的身體。
怎麼會……
墨夕怎麼會殺她……
眼睛瞪大,腦海裡滿是這個念頭,花溪直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墨夕會突然翻臉動手。
她的腦袋咕嚕咕嚕的在地上滾了幾圈,落到墨夕腳下。
後者一腳踩在了她的腦袋上,眼角隱隱有淚,似乎是在惋惜,又好像在開脫自己的行為,“死亡,才是魔物最自由的方式啊。”
“小花溪,主上我可是按照約定,放你自由了。”
他說著伸手點了點牛月,“去,把她心臟挖出來吃了,對你有好處。”
牛月驚恐抬頭,她雖然吃了很多妖,但還從來沒有吃過同類。
“不願意?”墨夕挑了挑眉,牛月就徹底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心一橫,伸手掏向花溪的胸口。
……
魔界,下魔淵:
天空是壓抑的紫黑色,時不時劃過一道道如同青蛇一般的雷電。
樹木植被稀少,到處都是赤紅的漿石和廢土,有許許多多的下階魔物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時刻警惕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靠近底層深淵的崖邊,一道道威力可怕的煞風衝刷而上,像一張大口,叫囂著屬於自己的可怖。
而在下魔淵靠近中魔淵,原本空無一物的一處巨大的、看不清邊際的廢土上,此刻卻多了一座青山綠水的高山領地,土地是所有魔族們沒有見過的肥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