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多猶豫了一下。
魔力在半空中燃燒, 之前勾畫出的魔法陣漸漸化成漣漪似的一片虛影,然後顯露出了某個場景。
一個賊頭賊腦的男人推開了密室裡的水晶棺——原本封閉的水晶棺可以保棺內的屍體不腐,但是這個男人打開了它, 於是那具冰冷的屍體瞬間化為了齏粉。
男人伸出手往棺材裡一撈,撈出了個水晶頭骨。
這畫麵隻持續了幾秒, 但是所呈現出來的信息,已經足夠令人判斷出前因後果。
盜取頭骨的那個人, 金發藍眼,倒和賽倫的家族中人比較相似。而那具屍體也在開棺的那個瞬間顯露出了容貌, 看起來很是年輕俊美。
“……克勞狄。”戈爾多聽見尤利安輕輕地呢喃道, “怎麼這樣?”
克勞狄是傳說中的光輝之帝、賽蘭卡皇室的正統血脈, 卻死得很早。而水晶棺裡沉睡的那個人, 卻能和英年早逝的光輝之帝對上號。
“原來是他的頭骨被人盜走了。”尤利安說。
“但是這個頭骨後來又輾轉到了教皇手裡,現在是在我老師身上。”戈爾多說道,“為什麼承受詛咒的是賽倫的家族,得到頭骨的卻會是教皇……這裡麵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
“比起這些……”尤利安的疑惑脫口而出, “克勞狄的屍體怎麼看起來這麼年輕?”
“根據史料記載, 他本來就死得很早。”戈爾多說,“可是他的屍骨被人盜走,怎麼會沾染上你的詛咒?”
尤利安沉默了片刻,夢遊似的回答道:“……你剛才仔細看那個水晶棺了嗎?”
戈爾多仔細回想了一下, 說:“棺裡好像雕刻著什麼魔法咒印。”
“那是向亡靈獻祭的黑魔法。”尤利安說, “黑巫師可以將一些東西獻祭給某位已知的亡靈。我們一般也隻會把這個咒印刻在一些死物上, 刻上之後, 那些東西是屬於這個亡靈的,無人能將其奪走,否則就會受到亡靈的詛咒……”
於是尤利安就“被動”詛咒賽倫的家族了。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尤利安又曾經對自己所擁有的那些藏品下了詛咒,詛咒的內容是“盜走尤利安之物者必將收到嚴懲”,而克勞狄又主動在自己的棺材上刻下了“尤利安專屬”幾個大字,這直接導致克勞狄本人也在魔法範疇上成了尤利安的所有物……
兩個詛咒雙管齊下,才使得賽倫家族承受的詛咒擁有了沿著血脈遺傳的強大魔力。
戈爾多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算是告白嗎?算是了吧。”戈爾多有些不可思議地分析道。
隻是告白的方式有點硬核。
“什麼告白?”尤利安也相當不解,但是他很快明白了戈爾多的意思,於是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語氣也變得遊移不定起來,“這不可能……肯定是你會錯意了。克勞狄那家夥怎麼可能對我——”
說著,尤利安就忽然沒聲兒了。
戈爾多:“……?”
戈爾多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聽見尤利安的聲音,呼喚了幾聲也沒人應答,看來是掉線了。
戈爾多越想越覺得,自己臉上仿佛被拍了一噸的狗糧。
他有些憂傷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門,賽倫還在門後經受著折磨。隻是在這一刻,戈爾多忽然對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有了一股滑稽的感覺。
“溜的倒是挺快啊。”他歎息了一聲,說道,“至少先把詛咒給幫忙解了吧。”
安寧的一夜之後。
賽倫紅著眼睛打開了臥室的門,發現戈爾多睡在了門邊的扶手沙發上,連睡姿都十分文雅。
賽倫:“……喂,醒醒。”
他知道自己昨晚鬨出的動靜多大。這樣戈爾多都能睡著,也是好涵養。
戈爾多懵了一會兒,隨即睜開眼睛,坐直,上下打量了賽倫一眼:“啊,你出來了。”
賽倫讓他挪挪位置,然後坐在了他身邊,疲憊而虛弱地說道:“總算又熬過一次——我感覺越來越難捱了。”
“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戈爾多說。
賽倫:“……我就睡了一晚上,又出了什麼事?彆是我父王——”
戈爾多:“不,和你們家的王位無關。”
賽倫鬆了口氣:“那就先聽好消息吧。”
戈爾多溫和地說道:“我知道該怎麼解開你的詛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