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句話的同時,窗外揚起了一陣風,窗口的樹枝背著晨曦搖曳,在地板上投下了一陣細碎的光影。
賽倫木然回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半晌,他的眼神裡透出點小心翼翼的歡喜來:“……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而且方法說起來很簡單。”戈爾多攤手,“不過,這就是我就想要跟你說的壞消息了。想要解除你的詛咒,你必須斬下你一個親戚的頭顱——還是個和你血緣比較親近的親屬。”
那個小偷偷走了克勞狄的頭骨,那麼按照“以牙還牙”的詛咒破除規律,要麼得把偷的東西還回去,要麼就讓他也掉個腦袋。現在頭骨在亞特裡夏身上,摳也摳不下來,就隻能麻煩那位小偷掉個腦袋了。
敢盜竊光輝之帝的屍骨,掉個腦袋也不冤枉他。
賽倫:“……”
賽倫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你知道那人長什麼樣子嗎?”
“和你一樣金發藍眼,看起來身板有些瘦弱,重點是潛入過賽蘭卡的皇家密室。”戈爾多說道,“符合這些條件的,據我所知,隻有那位曾和賽蘭卡聯姻的塞席爾王子。是他拿走了不該拿的東西,所以才給你們家族招來了詛咒。”
“……對得上。”賽倫咬牙切齒,戈爾多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相當複雜,“我們家族裡第一個犯病的也是他。隻是他因病去世,瘋症倒是沒有我這麼嚴重。”
戈爾多:“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現在人已經去世了,倒也好辦,把屍體拖出來砍個腦袋,總比殺個活人要省心省力。”
賽倫:“……你可真會安慰人。”
戈爾多背靠沙發,無奈地說道:“我說的也都是事實。”
兩人一時沉默。
賽倫本該積極地去挖他叔叔的墳墓、把塞席爾的頭顱乾脆地砍下來,但是事到臨頭,他卻不急著這麼做了。
他開始思考,這一切,是否都是他應受的。否則為什麼他父王三個孩子,隻有他沾染上了詛咒呢?
“還有一件事。”戈爾多忽然開口,說道,“原本按照詛咒,你們家裡的人應該都會染病,沒道理隻有你一個人被詛咒牽連。”
這可是基於血緣的詛咒,不該有任何一個人幸免。
“將詛咒之力集中在某個胎兒身上,或者是家族中的某個人身上,這種魔法其實是存在的。隻是隻有黑巫師才會使用。”戈爾多接著說道,“還有,上次戴恩跟我說,他在你大哥身邊感知到了疑似黑巫師的人。”
賽倫攥緊拳頭,緊盯著戈爾多的臉,仿佛在按捺著什麼:“……所以你的意思是?”
“當然,這一切也隻是我的猜測。”戈爾多說道,“如果我的猜測都是真的,可就憑你大哥,顯然也是沒辦法做成這件事的。”
賽倫第一次發病的時候,他大哥才幾歲。即使是長子,也沒那麼大的權力掩蓋皇室接觸黑巫師的事情。
賽倫再次沉默。
“我懂了。”賽倫的聲音裡仿佛含著冰碴子似的,唇邊也勾起了一絲陰冷的笑意,“所以我不光是一枚棄子,我還是枚被人打算著利用到死的棄子啊。”
戈爾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沒關係,按照一般複仇流男主的劇本,你接下來一定會一路反殺,獲得最終勝利的。”
賽倫被他說的一口氣哽在胸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臉色有些扭曲地說:“你能不能少看點話本。”
戈爾多聞言也笑了一聲。
“接觸詛咒的事不忙,反正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們眼前倒有件事。”戈爾多端正了態度,嚴肅地說道,“亞特裡夏導師已經一晚上沒回來了。”
“他是在替我父王治療嗎?”賽倫眉頭一皺,答道。
“如果是單純地使用魔法,用不著這麼長的時間吧。”戈爾多說,“蘇生咒的使用隻是幾秒鐘的事,管用就是管用,不管用就是不管用,亞特裡夏導師又不是真正的醫師,一直留在那兒能做什麼?況且你們帝國真的連一個精通治愈的牧師都找不出來嗎?”
賽倫沉思:“是有些古怪……”
“我還是直說好了。”戈爾多垂眸,“被塞西爾王子偷走的那個東西,現在就在亞特裡夏導師身上,準確的說,是和亞特裡夏合二為一了。”
戈爾多:“我們儘管設想,如果你的家族長輩其實知道這個詛咒的根源,但是卻尚且沒有破除詛咒的方法,而是學會了將詛咒集中於一個人的身上——你覺得他們會乾什麼?”
賽倫輕輕吸了口氣:“既然盜竊寶物的代價注定無法避免,那他們就會想方設法,讓這個寶物在他們手上發揮最大的價值。”
“比如說發揮價值了,他們首先得把東西給搶回去才行。”戈爾多冷笑道,“可這東西也不是誰都能用的,必須得是擁有強大光明天賦的人才行——”
說著,他們倆麵麵相覷。
王子中擁有光明天賦的,現在隻剩路易,而國王病重、不省人事……
現在皇宮裡掌權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