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略一沉吟,又道:“不知白將軍他們在揚州的時候,是在什麼地方過夜?姑父有沒有盤問過那個地方的人,比如白將軍他們住在那裡的時候,有沒有人單獨出去過,有沒有人單獨回來,有沒有人半夜出去,半夜回來,或是有沒有人收到過彆人送的東西,有沒有人到那地方找過白將軍他們中的某個人或者某些人。”
林如海道:“珂哥兒還記得我剛剛說有戶姓馬的人家被人假借厲鬼之名滅門的事吧,馬家是揚州望族,江蘇巡撫苗大人,就是馬家老爺的表哥。馬家在揚州有一處莊園,屋子多,花園大,地段也好,馬家的滅門慘案發生之前,馬家老爺就和我說好,到時白將軍他們到了,就住在他們這處莊園裡。
後來馬家的滅門慘案發生了,再臨時找一個能夠放下一千八百名官兵和八十萬兩官銀的地方,實在太難了,我派人去問馬家宗族,馬家族長說這件事是馬家老爺生前答應的,絕沒有反悔之理,所以白將軍他們到了以後,還是住在馬家那處莊子裡。白將軍也是擔心出事,就沒用馬家那些仆人。那天晚上,他們有沒有人單獨出去,又有沒有人單獨回來,這實在無從查起。”
賈珂沉吟片刻,忽然道:“如果馬家沒有被人滅門,白將軍他們會不用馬家的仆人嗎?”
林如海一怔,搖頭道:“我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但我想白將軍他們應該會用馬家的粗使下人來做些粗活。”
賀潘道:“賈公子,你是懷疑殺死馬家滿門的凶手,和盜走八十萬兩官銀的那幫凶徒,是同一夥人?”
賈珂道:“現在線索太少,我也不敢妄下定論,隻是覺得這兩件事竟似連在一起。如果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係,那未免也太巧了。”
林如海沉吟道:“馬家是在六天前遭到滅門的,現在屍體還在家裡停靈,因為天氣太熱,現場的鮮血都已清理乾淨,不過衙門都有記錄。珂哥兒,你可否今天跟我去一趟揚州?馬家滅門案的凶手十有九是武林人士,你熟悉他們的手段,或能偵破此案,讓馬家十幾口人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這件案子雖然棘手之極,賈珂卻半點不怕,甚至巴不得對方再厲害一點,這樣鬥起來才有意思。何況他知道這八十萬官銀若是追不回來,皇上追究下來,林如海和賀潘不僅頭上的帽子難以保住,肩上的腦袋也未必能不搬家,他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既然林如海直說想要找他幫忙,他也就答應了。
本想跟林如海說,他自己去揚州,就不跟林如海同行了,作為百姓看到的東西,和作為官員看到的東西,很多時候是不一樣的,但轉念一想,如今的頭號懷疑對象,就是他多年的好朋友,他還是和林如海一起去揚州得好,免得瓜田李下,最後說不清楚。
賈珂將易容材料塗在臉上,隨便捏了一張臉,便跟著林如海趕往揚州。到了揚州,林如海帶著賈珂直奔衙門,吩咐衙役取來馬家滅門案的卷宗,放在桌前,讓賈珂隨便翻閱。
這馬家滅門案發生在半夜,當時夜深人靜,馬家仆人都已經睡下,忽然聽到馬家老爺、太太、姨娘、少爺和姑娘的房間裡,都同時響起淒厲的慘叫聲,慘叫聲中,還夾雜著詭異的笑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馬家仆人趕了過去,就見所有主人臥室的窗紙上,都濺滿了鮮血,鮮血順著窗紙汨汨流下,將牆壁和地板都染上了大片紅色。
有個叫掃墨的仆人,第一個衝進馬老爺的房間,房門推開,房外眾人都看見一道紅影閃過,然後臉上一熱,每個人臉上都濺滿了鮮血。
那道紅影消失以後,房裡又傳來一聲慘叫,眾人進去一看,隻見馬太太躺在馬老爺房間的地上,左胸口破了個大洞,心臟被人挖了出來。眾人一抬頭,又見馬老爺被衣帶係在房梁上,瞪著眼睛,吐著舌頭,脖子擰成了麻花,神色猙獰地盯著所有要進來的人。
之後這些仆人闖進馬家其他主人的房間,就見馬老爺的七個姨娘,幾個兒子和女兒,分彆死於腰斬、割頭、分屍、刺眼、火鉗入腹等等酷刑。其中馬家次子馬吉燕,死得最為淒慘,他是活著的時候,被人剝下了身上的皮,活活疼死的。而因為馬家人這些死法,都和揚州流傳已久的那些鬼怪傳說十分吻合,所以很多人都堅信馬家人是被厲鬼害死的。
賈珂看了馬家人的死法,暗暗心驚,心想:“這樣狠辣的手段,江湖上都很罕見。凶手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殺死馬家人,是和馬家有血海深仇,是為了誤導大家,讓大家認為這是厲鬼做的,還是擔心尋常手段嚇不住那些押送官銀的官兵,他們住進馬家的莊子以後,還是會用馬家的下人,所以要用如此凶殘的手段來嚇住他們?”
又仔細看了一遍,心想:“馬家這十幾口人雖然都死的很慘,但他們都是劇痛之後,很快就死了,唯獨馬吉燕是被凶手活生生地剝下了身上的皮,像是受了很久的折磨才死的。凶手對馬吉燕的恨意似乎尤為刻骨,這是凶手故意安排的煙霧彈,還是馬吉燕真的得罪過他?”
於是問道:“姑父,我看凶手似乎對馬吉燕尤為痛恨,你們可調查過馬吉燕生前得罪過什麼人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