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眉微微一笑,道：“難道這還不夠嗎？如果你的死對頭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難道不會氣得發瘋嗎？即便你不會,石觀音卻不是這樣大度的人，地位，權勢,榮華富貴，這些本就是她想要的,她怎麼能容忍她的死對頭得到這一切。”
賈珂歎了口氣，道：“女人啊……”
他感慨的時候，絕不會想到這件事很快就發生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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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花閃了一下，柳無眉手撐地麵緩緩坐起來，她伸手將賈珂穴道解開,淡淡道：“你過來找我，絕不隻是為了告訴我我的身世吧。”
賈珂道：“我的朋友在外麵失蹤了,我希望你能幫我。”
柳無眉道：“我怎麼幫？”
賈珂道：“你既然每天都和石觀音聯係,一定有不驚動彆人離開榮國府的辦法是不是？”
柳無眉點點頭,她沒問賈珂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從正門出去,反而問道：“你能給我什麼？”
賈珂道：“我可以給你一個身份。”
柳無眉“撲哧”一笑,似乎聽到了什麼最有趣的事情：“我不打算再待在這裡了，也不會再去找石觀音。我……”
賈珂不等她說完，悠悠道：“隻怕你現在走不成的。”
柳無眉道：“為什麼？”
賈珂道：“昨天金捕頭把瑪瑙帶走了,他現在應該已經把瑪瑙扔到順天府門前那條大街上，那裡天天人來人往，瑪瑙毒發時是什麼模樣你應該很清楚。”
柳無眉點點頭。
賈珂一笑,道：“何況瑪瑙身邊還有一卷竹簡，上麵寫著她中的是石觀音當年操控烏衣神魔用的毒藥。你說現在外麵會是什麼情形？”
柳無眉當然知道朝廷和江湖對石觀音有多麼忌憚。
自漢代起，朝廷就有律法雲：“放蠱人及教令者，棄市。”
後來石觀音從罌粟中冶煉出可以使人上癮的藥物，利用它們使江湖裡、朝廷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對自己俯首稱臣。這條律法就加上了一條，效仿石觀音以藥物控製他人者，棄市。
這也是明明沈天君已經死去三年，但是石觀音仍然隱居沙漠，不敢露麵的原因。
而現在，京城裡不僅有幾十萬禁軍，還有一大批為了搶奪
《連城訣》而來的江湖人。
這些人大多都有親友被石觀音所害，一旦石觀音仍然活在人世，並且就在京城的消息傳出去，便仿佛一滴血滴入鯊群中，所有人都會自發的加入圍獵。
石觀音武功再高，也敵不過那麼多人。
她隻有離開京城——不，立刻離開京城這一條路。
而一旦有人被發現和石觀音的關係，那等待這個人的最好的結局，不過是死。
燭光照著賈珂帶笑的臉，他的笑意從容而鎮定。他天生有種魅力，一笑起來就格外的迷人，這種魅力在他臉被打的麵目全非時也沒有減弱。
柳無眉的眼睛也瞧著這張帶笑的臉。但是她卻沒有為這種迷人傾倒，她隻覺得冷，毛骨悚然的冷。
柳無眉忽然想起來，昨天她離開的時候，金九齡和王憐花已經相信了她的話，相信她是黃藥師派來的，不然他們不會放她走。當時房間裡一共四個人，除了金、王二人，瑪瑙昏倒在地，隻剩下當時似乎被迷住心竅蹲在牆角的賈珂聽到了她的話。
是誰猜出她和石觀音的關係？
是誰策劃出這一招釜底抽薪徹底破壞了石觀音的計劃？
是誰斷了她的後路，逼她為了活命不得不留在榮國府，然後有恃無恐的用這個條件來談判？
柳無眉捂住胸口，她胸口上的這個透明窟窿就是麵前這個微笑的孩子留下的，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
她的命之所以還在她的手裡，隻不過因為她還有些價值。
而瑪瑙，她隻是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工具，唯一的價值就是充當揭穿石觀音的陰謀的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