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就仿佛早已經知道這場死亡,抑或是這場死亡就是她親手策劃的似的。
王憐花繼續道:“她都跟你們說過什麼?”
金九齡道:“她說昨天晚上包有衣回家的時候,她已經睡下了,第二天聽到下人的尖叫聲,就披著衣服趕過去,發現了包有衣的屍體。她確實有點奇怪,按照其他人的說法,她和包有衣父女相依為命,感情一直很好,前個月包有衣就開始給她張羅婚事,還沒定下人家。
但是今天早上,她發現包有衣的屍體後,一滴淚也沒流。她除了這些事以外,隻和我們說過一句話,她說昨天晚上她
夢見她母親,一定是她母親回來將父親帶走的。”
賈珂道:“包夫人是怎麼死的?”
金九齡道:“掉進水裡淹死的。我問過包家其他三個兄弟,兩年前包有衣和包夫人發生口角,包夫人收拾東西回了娘家。她娘家在城外的上羽村裡,當時也是冬天,她坐的馬車在路過水溝的時候,拉車的馬腳底打滑,連人帶車一起掉進了水溝裡。
那水溝底下是一米多深的淤泥,包夫人的頭就深深陷入了淤泥裡,等路過的人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死去多時了。因為這件事,包有衣的心裡十分愧疚,任憑彆人怎麼勸所,也沒有過續弦的念頭。”
賈珂道:“這家人還真有意思,一個是掉進淤泥裡窒息死的,一個是一氧……咳,是煤炭中毒窒息死的。”
他走到包不靜身邊,也仰起頭看梅花。
龔自珍曾經寫過什麼樣的梅花是最受市場歡迎的。
“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態。”
包有衣家裡的這十幾株梅花顯然是從遵守這一市場經驗的梅花販子手裡買來的梅花,這些梅花的樹乾都很曲折,樹枝都很傾斜,枝葉也很稀疏,擁有大片大片的留白。
賈珂看了半天,也沒看出端倪來,賈府現在還沒建大觀園,府上沒種梅花,賈珂也很少賞梅,對此毫無研究。他笑盈盈道:“姐姐在看什麼?”
包不靜卻不說話。
冷冷的風吹動她雪白的衣袖,賈珂發現她的衣服有點小,袖子有些短,露出小半截手臂來。這衣服應該是兩年前喪母的時候穿過的。
王憐花走到他身邊,也仰起頭來看花,突然,他眉頭微皺,湊到賈珂耳邊,低聲道:“這花少了。”
賈珂被他呼出的熱氣弄得癢癢的,想笑又不合適,隻好忍著,等他說完,才正色道:“哪裡少了?”
王憐花抬手指了一指,道:“這裡留白太多,雖然梅花講究以疏為美,但是這處的花未免太少了一點。你看旁邊幾株,雖然枝葉也很稀疏,但並不會出現這麼多的留白。”
賈珂壓低聲音,猜測道:“難道昨天晚上有人曾經躲在這樹上?”
他比劃著方向,發現如果一個成年人躲在樹上,目光所及
之處,正好是左邊第三間屋子。
賈珂走到金九齡身邊,問他那間屋子是誰的屋子。
金九齡道:“那是下人春梅的房間。是四歲的時候被包夫人買回來,包夫人應該是想要讓她當包姑娘的陪嫁丫鬟。她和包姑娘的感情本來很好,但是自從一個月前包姑娘開始議親,她就突然對春梅十分冷淡,經常打罵她,出去參加聚會也再不肯帶她一起出去了。”
賈珂和王憐花對視一眼,都覺得包不靜的轉變有點奇怪,但是等他們見到春梅後,頓時就覺得包不靜做的一點也不奇怪了。
春梅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她看起來像一個嫩嫩的菱角,或者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這樣清秀的小姑娘,放在賈府的丫鬟裡毫不起眼,但是她和包不靜站在一起,就好像西施和東施站在了一起。
包不靜依舊很抵觸春梅,她本來一直靜靜的站在院子裡賞花,看見誰過來都懶得搭理,但是她看見春梅走出來,眼裡就閃過一絲厭惡,不自覺的往旁邊躲了躲。而春梅則是討好的笑了笑,說:“姑娘,院子裡冷,進屋裡喝杯熱茶吧。”
包不靜冷冷地道:“外麵很好,我喜歡待在外麵。”
春梅道:“現在老爺和夫人都不在姑娘身邊,姑娘若是不愛惜自己病倒了,老爺和夫人多傷心啊。”
包不靜道:“他們都死啦,死人是不會傷心的,隻有活人才會傷心。你這麼替他們著想,不如多替我想想,離我遠一點,靠這麼近,梅花都被你弄醜了!”
春梅好脾氣的笑了笑,順從的離開了包不靜。
金九齡攔住她,直視著她,微笑道:“姑娘昨晚可曾見過躲在梅樹上的人?”
春梅聽到這話,臉色大變,雖然這變化一閃而逝,但卻逃不過金九齡的眼睛。
金九齡微笑道:“看來姑娘是見過了,姑娘是要在這裡說,還是要和金某回六扇門說?”
春梅知道自己露出了馬腳,臉色煞白,顫聲道:“不,不是的,他……我們和這件事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