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十九章(2 / 2)

王雲夢目光閃動,道:“

你心裡一直在怪我平日裡不夠關心你,所以你就去彆的地方尋求關心嗎?他……他就用這些虛情假意迷惑了你?”

王憐花皺了皺眉頭,但是很快又笑起來:“這世上不是隻有柴玉關一種男人。”

王雲夢臉色難看的笑道:“你又沒見過柴玉關翻臉之前的模樣,那時候,他比天下任何一個男人都可愛,也比天下任何一個男人都貼心,你若隻認識那時候的他,絕不會想到他日後會對我這麼無情。”

王憐花道:“我雖然沒親眼見過,但是從小到大,我都聽你說過很多次,他是怎樣用甜言蜜語哄騙你的,可是細究起來,他卻從沒有為你冒生命危險做過什麼事,”說到這裡,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很快,冷笑又變成了一種很纏綿的微笑,“因此,我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要了解一個人,就不要看他怎麼說的,一定要看他怎麼做的。”

王憐花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

他雖然沒有說話,王雲夢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難看,因為她已經聽懂了王憐花沒有說出來的話。

當初你被邀月姐妹打傷,就自己逃命,扔下我一個人在京城,之後去神水宮養傷,對我也不聞不問,隻是找人跟我說了一聲自己現在在哪裡,從沒關心過我在京城過的開不開心,什麼時候去找你,現在又何必和柴玉關當年哄你一樣,動動嘴皮子,虛情假意的來關心我?

這些話王憐花從沒說過,也許他一輩子也不會這麼質問王雲夢,但是王雲夢卻想到了這些,她心裡也許對王憐花是有幾分愧疚的,可是她無法像世間大部分母親一樣無私的去愛自己的孩子。

因為她已經把所有的感情都給了柴玉關。

她實在太恨柴玉關,她這樣恨柴玉關,又如何能去愛柴玉關的兒子?

他們趕到興州城的時候,不太巧,正好趕上了皇宮著火,全城戒嚴。

聽說著火的地方是一座宮殿,並且還是那位要去衛國和親的公主的寢宮,他們打聽消息的時候,剛有一個人嘟囔是不是這門婚事太不吉利,前腳衛國原來的迎親隊伍都被殺死了,住的彆館都著火了,後腳要去和親的公主的寢宮就著火了,立馬就

有個人神神秘秘的反駁說:“我有個親戚在宮裡當差,聽說是人為縱的火。”

立馬幾個人圍過來說:“就和那座彆館一樣?”

有內幕消息的那人點頭道:“就和彆館一樣。”

又有人問道:“公主沒事吧?”

有內幕消息的人道:“沒事兒,著火的時候,聽說公主在皇後娘娘那裡說話,寢宮裡好多太監宮女也不在,聽說當時是讓公主在禦花園裡因為什麼事罰跪呢。”

一人道:“嗬!該不會有人是這些人中的哪個人的相好,幫他們打抱不平,才去點的火吧。反正他們被公主罰跪,著火了,也□□乏術,變不出第二個自己來,這火著的那麼大,當然也就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有內幕消息的人道:“不好說,現在什麼也沒查出來呢,反正陛下聽說是氣極了,下令嚴查這件事。我那親戚說估摸著是外麵的人,團夥作戰,得好幾個人,現在可能已經興州城了,因為他們走之前,還從禦廚房順了好多吃的,起碼夠五六個成年人吃的。我親戚說這件事很可能是丹國人或者其他反對咱們和衛國聯姻的人做的。”

這些話,王憐花和王雲夢不過一聽,聽完也就罷了。

王憐花一心要去找那些死在彆館裡的人,那些因為大火而纏在一起分不清你我的屍體,他有的是時間,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從中找出來有沒有賈珂的屍體。

王雲夢則要去找那些衝著賈珂來的人,他們衝著賈珂來,其實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她已經想好了一百零八種折磨他們的手段,因此,臉上也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甜甜的微笑來。

可惜她現在仍是燕北大漢的打扮,因此這笑容一點兒也不美,反而很怪。

王憐花雖然很想查看彆館裡的屍體,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衛國的人還沒到,這些屍體隻能暫時放在一間大大的空宅子裡,等衛國人到了,再由他們決定怎麼把這些屍體運回去。

宅子外麵還有侍衛圍成一圈的看守,就好像會有人偷偷潛入這裡,來偷裡麵的屍體似的。

但是王憐花一和旁邊擺攤的小販打聽,才知道真的有人來偷屍體,或者是想檢查這些屍體中都有誰。

昨天、前天、大前天

……總之這些天,偷偷溜進去的人就沒少過,並且都是一些會武功的人。

王憐花聽完這話,立馬明了,這些偷偷溜進去的人,和他一樣,都是去檢查這些屍體中究竟有沒有賈珂的。

隻有賈珂還活著,他們才有繼續留在西泥國的意義,不然現在他們就可以走了。

王憐花想到這裡,心裡忽然萌生出了希望。

他們中的很多人現在還沒走,王雲夢都已經殺死了好幾個人,這是不是說明,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確定賈珂死了?

至少……也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彆館著火的那天,賈珂並不在彆館裡。

等到夜晚,王雲夢繞過侍衛,將王憐花送進了這棟停滿了屍體的宅子裡。

無星無月,雲暗風高。

院子裡更是漆黑一片,空氣中隱隱有種惡臭,大量屍體被燒焦後的惡臭味。

王雲夢站在院子之中,白衣勝雪,衣袂飄飄,她淡淡道:“你真要進去?”

王憐花道:“當然。”

王雲夢道:“你不怕?”

王憐花道:“他們活著我都不怕,更何況他們死了。”

王雲夢道:“那你去吧,明天早上,我再來接你。”說完冷冷一笑,又柔聲道,“千萬彆被嚇死了。”

說罷,人已經消失在風中。

院子裡又恢複了寧靜,除了嗚嗚的風聲實在太響,也太淒厲,聽起來好像鬼魂道哀嚎,除了胸腔中的心臟跳得太過用力,太過急促,聽起來好像鬼魂敲起奪命道鼓聲以外,四下果然非常的安靜。

長劍似雪,王憐花緊緊抓著劍柄,他手上雖然沒有汗,臉上卻已經毫無血色。

現在這裡除了他以外,一個活人也沒有,他必須得承認,他其實很怕,怕得要死,怕得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

可是他不能離開。

王憐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他們都是死人,沒什麼好怕的。他們若能複活,如果賈珂在裡麵,他一定會保護我,不會看我受傷,那我也沒什麼好怕的,如果他不在裡麵,說明他現在還沒死,我高興還來不及,更沒有什麼好怕的,對,這裡絕沒什麼好怕的,不過就是些死人罷了。”

他說完這些,心下稍稍安定,走到正房前麵,發現窗戶已經有幾處破

損,冷風呼呼的吹著窗戶上的破洞。

王憐花心想不妨先在這裡看看裡麵什麼光景,便輕手輕腳的走到窗戶破洞之前,張眼望去,隻見裡麵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隻覺惡臭之味撲麵而來,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到悉悉嗦嗦的聲音,似是人走動的聲音,不由嚇了一大跳,暗道:“怎會這樣?屍變嗎?這世上竟真有屍變這種事?”

王憐花的臉立刻駭白了,他撫摸劍身,強自鎮定下來,正想推門悄悄溜進去,看看這屍體屍變究竟是什麼模樣,這時,屋裡忽然又響起了一種聲音。

竟然是說話的聲音。

隻聽一人道:“呀,我找到了樣東西!可惜是一個小金墜,看起來不怎麼值錢。”

王憐花聽到這話,才知道剛剛的聲音竟然是和他一樣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來看屍體的人發出來的,隻是自己是來找人的,這人卻是來偷東西的,心裡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他眼珠一轉,暗道:“你們剛才嚇了我一跳,我不報複回來,豈不窩囊。”正想悄悄溜進去,就聽到屋裡又響起了說話聲。

“拿著,再小也是錢。”

這句話的內容自然沒什麼奇怪的,奇怪的是這聲音居然和剛才那聲音一模一樣,聽起來就好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一樣。

王憐花心道:“難道裡麵的人腦袋有病?”

一麵想著,一麵悄悄溜了進去,因想著屋裡這人能避開眾侍衛進來偷死人身上的東西,武功一定不差,因此動作格外小心,一進去就躲在擺在大堂裡的屍體後麵,看見對麵牆上反射燈光,微微發亮,顯然那進來偷東西的人此刻正拿著燈燭翻找擺在裡間的屍體身上沒有被燒毀的值錢東西。

王憐花冷冷一笑,從懷裡拿出幾隻香燭,依次擺在屍體之間,挨個點著,然後退出屋子,撕下衣服,將窗戶上的破洞堵住,他躲在院子裡,過了半個時辰,才重新走到屋子前麵,推開門,又將窗戶上的布條取下來,不急著進去,任冷風呼呼吹進屋子裡,過了盞茶功夫,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隻見裡屋的燈燭仍然亮著,在黑漆漆的群屍之中,躺著兩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睡得十分香甜,王憐花撿起燈燭,往他們臉上一

照,就發現這兩個人不僅年紀一般大,連模樣竟然都長的一模一樣。

想來他們兩個人的聲音應該也是一模一樣的,因此剛剛他們說話,被王憐花聽見,讓王憐花誤以為是一個人在自己和自己說話。

王憐花抬手點住這兩人的穴道,確定迷藥加上點穴,他二人在天明之前,絕不會醒來後,又把他們的手腕和肩膀都卸了下來,然後才拿起燈燭,開始在屋子裡檢查這些屍體。

這實在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不僅不輕鬆,還很惡心,甚至很可怕。

因為這裡的每一具屍體都已經被大火燒的如同黑黑的焦炭一樣,唯一能看出來的,大概就是這些人中的大部分並不是被活活燒死的,而是先被人殺死,再被火燒死的。

有些屍體緊緊的交纏在一起,王憐花隻好戴上事先準備好的手套,然後走到屍體身上,手插在他們之間,用力把這些屍體分開。

等到天快亮的時候,他終於檢查完了整棟宅子的屍體。

王雲夢過來的時候,發現王憐花正坐在院子裡看日出,紅色的陽光落在他的頭上,身上,落在他黑色的夜行衣上,也落在灰撲撲的地麵上。

他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安詳。

王雲夢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道:“他沒死?”

王憐花道:“我不知道。”

王雲夢道:“什麼叫不知道?”

王憐花悠悠道:“不知道就是,一個人隨時都有可能死掉,除非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不然我怎麼知道他死沒死。”

王雲夢道:“但是這裡並沒有他的屍體。”

王憐花並沒有否認。

他就好像突然活過來了一樣,他突然感到疲憊,似乎他躺在哪裡,都可以立馬睡個三天三夜,也突然感到了饑餓,他感覺自己簡直可以吃垮興州城最好的酒樓。

他現在正在吃早飯,就坐在興州城最好的酒樓天香樓的二樓,吃了一碟豆腐皮的包子,一碟江南的小醬瓜,一碗糖蒸酥酪,兩個奶油鬆瓤卷酥,還有一盤醃的胭脂鵝脯。他甚至還喝了一點自釀的果酒,甜甜的,有些像果汁,卻帶著酒的味道,喝下去,身體也暖和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淚流滿麵,終於完成我安排珂珂來西泥的目的了

天龍就是金手指滿地走的書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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