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十九章(1 / 2)

樹梢上堆滿了雪,地上卻乾乾淨淨的,一點積雪也沒有留下。

定時定點過來巡邏的侍衛,見到這幾個跪在禦花園的太監和宮女後,都吃了一驚。如果不是他們每個人的身子都在寒風中微微顫動,侍衛們幾乎以為他們都被人點了穴道,然後無聲無息的扔到了這裡。

一個人跪在寒風中還能說是犯病了,這麼多人一起表情抽搐的跪在這裡,當然不會是集體犯病了,幾波侍衛相互對視一眼,也沒和這些太監宮女說話,隻是打了個手勢,暫時避開禦花園不巡邏了。

賈珂又等了兩盞茶的時間,確定這些侍衛真不會過來了,才輕手輕腳的從假山中鑽出來,一路躲在花叢之中矮身往前走,避開那幾個罰跪的太監宮女的視線,到了銀川公主的寢宮之前,遠遠瞧見門口守著兩個侍衛,於是繞到寢宮側麵,找到一處關著的窗戶,他站到花台上麵,伸手沾了唾液,輕輕濕了窗紙,稍一用力,窗上便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個小孔。

他探頭順著小孔看去,就看見公主床上錦帳高掛,珠簾低垂,幾床錦被在床上疊的整整齊齊的,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床邊不遠處立著書桌,書桌上擺著幾本或翻開或合上的書冊,雖看不見書上寫的是什麼,但見翻開的紙頁上墨跡甚新,應該是不久前剛寫的。書冊旁邊的圓筒裡放著幾卷畫卷,畫卷用綢帶紮著,似乎還沒有打開過。

賈珂見寢室裡沒人,知道本應該守在寢室裡的和公主關係親近的下人剛剛都跟著公主出去了,現在正在花園裡罰跪,暗道一聲:“真是老天幫我!”便輕輕推開窗戶,跳了進去。

他在屋外已經觀察好了藏身之處,進屋後,先將窗戶關上,然後徑自奔向書桌,然後把桌上擺著的幾本書一一拿起來,隻見第一本書的封皮上寫的是“孫悟空與二郎神的二三事”這十字。

賈珂怔了怔,又看第二本,就見第二本的封皮上麵寫的是“白骨夫人與孫悟空的二三事”這十二字。第三本的封皮上麵寫的是“紫金紅葫蘆和玉淨瓶二三事”這十二字。第三本的封皮上麵寫的則是“孫悟空與金角大王銀角大王二三事”這十

五字。

賈珂見這四本不是自己想的武功秘籍,而像是《西遊記》的話本,一時好生失望,將這幾本書冊放回原處,又自圓筒中抽出一個畫卷,展開一看,就見畫卷上麵貼著白綢,白綢上畫著數個赤|裸的人像,隻是人像麵目模糊,也無男女之分,隻是如同很多書裡會提到的少林記錄武學的銅人一般,每個人像也都擺出不同姿勢來。

第一個人像上有一條綠色細線起自左肩,橫至右臂,經手腕至右手大拇指而止,線旁以細字注滿了穴道的名稱,後麵的人像也是這般,隻是綠線位置不同。人像旁邊則寫著“白虹掌法係劈空掌法,對敵時看似正麵對敵,實則掌力曲直如意,方向遊走不定”等字樣,下麵則是這門功夫的詳細練法。

他看到這幾個字樣,立時想起李秋水會的功夫裡就有一門掌法叫白虹掌法,他在冰窖裡對敵童姥時用過,當時童姥還驚訝她竟然練成了這掌法,當真了得。

學武人的天性,看到這樣高深的武功,總會忍不住跟著演練一二,好在賈珂謹記書裡寫過,逍遙派的武功需要極為高深的內力支撐,方可修煉,貿然修煉,隻會走火入魔。他來之前就提醒過自己幾次,因此此時並不敢多看,又拆開另外幾個畫卷,隻見上麵分彆用細字寫著“天山六陽掌”、“天山折梅手”、“寒袖拂袖”、“淩波微步”等字樣。

賈珂呼吸一窒,一顆心險些就要跳出腔來。他將其中一幅畫卷平鋪桌上,那匕首小心將畫卷上的白綢與後麵的畫紙分割開,將白綢揣進懷裡,又如法炮製,依次將其他畫卷上的白綢切割下來,揣進懷裡,再將這些空白的畫卷重新卷好,用綢帶紮起,按原樣放回圓筒之中。

正想走人,想了想,覺得來都來了,不如再看看,便拿起桌上那幾本書冊,打開翻了一翻,一看之下,險些笑出聲來。

誰能想到,這本《孫悟空與二郎神的二三事》寫的竟是李秋水的看家本領,可以隨意模仿天下武功的小無相功,《白骨夫人與孫悟空的二三事》寫的是臨時閉氣裝死的龜息功,《紫金紅葫蘆和玉淨瓶二三事》寫的是吸他人內力為己用的北冥神功,而《孫悟空與金角大王銀角

大王二三事》則寫的是以高深內力送出聲音,擾亂對方心神,控製對方行動的傳音搜魂**,

原來李秋水擔心孫女小小年紀一個人嫁去衛國會被人欺負,因此想著讓她在離開西泥國之前先把自己會的武功都熟記於心,日後再自己個兒慢慢修煉。又擔心她如今年紀太小,嫌背書太苦太累,不肯用心,想著她一向喜歡聽人講《西遊記》的故事,便乾脆把她現在能煉的幾門功夫都用《西遊記》中的故事重新講了一遍。

孫悟空和二郎神鬥法,兩人你變麻雀兒,我變餓鷹兒,你變大鶿老,我變大海鶴,你變魚兒,我變魚鷹兒……這般千變萬化,正與自己不著形相,無跡可尋的小無相功相似。白骨夫人兩次從孫悟空手裡逃脫,全賴她詐死的本領著實高超,而龜息功恰好也是天下最好用的詐死的功夫。

紫金紅葫蘆和羊脂玉淨瓶都是喊人名字,人一應答,就被吸入其中,再貼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的帖,一時三刻裡麵的人就會化為膿水的寶物,如果把人比作功力,那功效就和北冥神功的消敵內力,引為己用一致了。至於傳音搜魂**,卻是李秋水想不出《西遊記》裡有誰用過這類似的招數,思來想去,隻好把這門功夫和孫悟空在外叫陣做對比。

賈珂自不知李秋水的良苦用心,隻當她是覺得皇宮之中未必保險,如果大剌剌的在封皮上寫上武功名字,很容易被伺候公主的人偷學去了,因此才起了這幾個名字。

他微微一笑,心道:“你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的時候,可會想到,今日你的看家本領會落在我這條漏網之魚的手裡。”說到這裡,又哈哈一笑,自言自語地說:“嘿,我真被凍傻了,魚哪有手。”

說完,人已經走到書架前麵,從書架上找出四本和桌上書冊大小一致的書冊,拿到桌上,先用匕首將這幾本書的內容和書皮切割開,再一一交換,他將那幾本寫著武功的書冊和白綢都放進懷裡,然後將床邊熏爐放倒。

熏爐裡的炭火落在羊毛地毯上,很快就著了起來,他又點燃火折子,將桌上的書冊和畫卷點著,又去點床上的被單錦被,等火勢漸起,才從窗戶跳出去,躡手躡

腳的爬回假山的山洞之中。

賈珂點著公主的寢宮倒不是為了掩蓋自己偷書的事,隻是他記得書裡童姥十分擔憂李秋水手下豢養的獒犬會循著氣味找到自己,他溜進公主的寢宮,調換了武功秘籍,這件事隻怕過不了多久就會事發,到時候宮中侍衛調來獒犬,順著寢宮中自己留下的氣味,很快就能找到自己,因此他才點著寢宮,這樣獒犬的鼻子再靈,也沒法通過被大火灼燒過的東西去找他了。

此時本該來禦花園中巡邏的侍衛因為想避開那十幾個跪在園中的宮女太監,臨時改變了路線,公主寢宮中的大火燒了好久,還是旁邊銀川公主的姐姐的寢宮裡的宮女聞到空氣中傳來的燒焦的味道,出來四處張望這味道是從哪裡來的,才發現銀川公主寢宮中已經吞沒了小半個屋子大火,連忙叫人過來救火。

一時小半個皇宮亂成一片,賈珂趁著這些人跑來跑去汲水救火的功夫,平平安安的回了冰窖,中途還跑去禦廚房,順了一隻香酥鴨,一隻烤鴨,一隻紅燒蹄膀,一盤糟鵝掌鴨信,一碟豆腐皮包子,兩籠蟹黃小籠包,兩碟豬油桂花糕,兩碟棗泥山藥糕,還有十個烙餅。

此後賈珂每日在冰庫中練功,除了神照經和九陰白骨爪,又加了兩門淩波微步和龜息功,其餘武功卻不練,隻是將北冥神功、小無相功和傳音搜魂**的練功方法背熟,至於天山折梅手等等需要高深內力方可修習,不然會走火入魔、全身癱瘓的武功,他更是連看也不敢看一眼。

***

碧天,白雪。

白雪連著天,天連著白雪。

車夫勒住韁繩,王憐花便從馬車上跳下來,操著一口丹國口音的官話,走進客棧,跑前跑後,等王雲夢扮演的蕭老爺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客棧裡開好了兩間房,一間上等房是他們主仆住的,一間下等房是趕車的車夫住的,還點好了一桌酒菜,正揚著下巴,言辭粗鄙的催促店小二快快上菜。

他看起來活像一個從出生開始就在做奴才的人,脊背從出生起就被打折了,毫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做人最基本的尊嚴。

他學的這般快,演的這般好,做事這般殷勤周到,王雲夢心裡卻沒有一點高興

,因為她知道王憐花這麼用心是為了什麼。

她隻能忍著不去看他,她生怕自己一去看他,眼睛裡就露出她現在扮演的蕭月樓不該有的譏誚來,嘴巴也開始說出蕭月樓不該說的諷刺來,比如,他又不是你親老子,你裝的這麼孝子賢孫做什麼?給他收屍這件事輪得到你去上心嗎?

桌上擺著六菜一湯,四葷兩素,都是北方菜,這本是符合他們身份的,他們如今已經進了西泥國,為了把那些敵人全捉住,行事自然更要千萬小心。可是王雲夢仔細一看,發現這六道菜裡,沒有一道是丹國流行的菜色,反而都是京城流行的菜色,並且她記得他們前天就吃的這六樣菜,前天的前天,吃的還是這六樣菜。

再看王憐花,他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筷子也夾得很穩,隻是吃下去的每一口菜都十分的認真,神色也十分的虔誠,就好像他不是在吃飯,而是在沐浴焚香一般。

王雲夢凝視著他,微笑道:“你什麼時候改口味,這麼喜歡吃這些菜了?”

王憐花道:“我倒沒有很喜歡吃。”

王雲夢道:“是嗎?那你怎麼這幾天這麼愛點這幾樣菜?”

王憐花淡淡道:“這些菜是他從前喜歡吃的,如今他再也吃不到了,我起碼還能替他吃幾次。”

王雲夢臉上的微笑也已凝固,她看著王憐花,眼中滿是不敢置信,許久,道:“你瘋了嗎?他……”一時語聲凝噎,忽然又微微一笑,柔聲道,“還好他死了,不然我也會親自出手殺死他的。”

王憐花沒有說話,手卻在發抖,筷子上夾的裡脊肉也掉在桌上。

王雲夢隻當看不見,慢條斯理的夾菜,吃了一口,又微笑道:“明天我不想再看到這其中任何一樣菜了。”

說話間,忽然聽到門口有人咳嗽一聲,王雲夢斜眼瞥去,就見一對老夫婦相攜著走進店裡,隻見兩人皆是頭發銀白,彎腰曲背,臉上布滿斑點,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但王雲夢的易容之術冠絕天下,其他人有沒有在臉上易容哪裡能瞞得過她的眼睛,因此一眼就看出這兩人的臉是假的。

王雲夢心道:“這個時候易容來西泥國,莫非也是衝著賈珂來的?”麵上卻不露半點破綻,等

這對老夫婦在大堂裡吃過飯,去樓上開了間房休息後,王雲夢便去逮了一隻老鼠,扔到自己的客房裡,再去找店家捉老鼠,順勢將自己的房間挪到了那對老夫婦旁邊。

此刻已是深夜,這山城中的人本該都已睡下了,那對老夫婦本也已經睡下,此刻卻突然醒過來,原來是那個老先生忽然開始嘔起血來。

王憐花本來也已經睡下,他聽到聲音,從夢中驚醒過來,剛坐起身,就看見黑暗中王雲夢對他“噓”了一聲,然後伸出手指,在牆壁上點了一下,牆壁上就多了一個小孔,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隻聽屋內一人柔聲道:“銀葉大哥,喝點熱水。”聲音輕柔婉轉,甚是動聽,讓人忍不住想瞧一瞧這聲音的主人會是何等佳人,隻是雖與晚上所見的那老婆婆的嘶啞低沉的聲音截然不同,但王憐花聽其咬字,還是能聽出這應該是一個人說的話。

王雲夢堵住小孔,道:“原來是靈蛇島的金花婆婆和銀葉先生。”

這話顯然是對王憐花說的,但是她說完這話,卻不等王憐花回答,又鬆開小孔,繼續聽屋裡兩人說話。

隻聽金花婆婆繼續道:“銀葉大哥,你這身體……唉,我看咱們還是彆去惡人穀了,不說惡人穀裡麵的那些惡人,就隻惡人穀遠在昆侖這一點,我就害怕……害怕你此刻的身體經受不住昆侖的高原反應。咱們還是去京城吧,我一定想辦法把那個平一指從監獄裡麵劫出來,逼他給你治好身體。”

銀葉先生道:“傻妹子,京城看起來比惡人穀安全,但是峨眉的滅絕師太不久前就折在京城了,若是你折在那裡,就算真把那個平一指救了出來,就算他真給我治好了身上的毒,我又怎麼肯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

金花婆婆笑道:“怎麼孤苦伶仃了?不還有咱們的女兒陪你嗎?”

銀葉先生道:“那怎麼一樣,你若死了,我也不會活著了。”

金花婆婆幽幽一歎,語聲聽起來似喜似嗔。

王雲夢卻在心裡冷笑兩下,她聽著銀葉先生的話,一時想起從前柴玉關跟自己講過的甜言蜜語。那時口口聲聲說要和自己同生共死,恩愛一生的人是他,到頭來和自己刀劍相向,

隻恨不能殺死自己的也是他。

金花婆婆又道:“當日我聽賈珂信誓旦旦說這兩地有不輸於胡青牛的名醫,”王憐花聽到這裡,心中一動,真想現在就闖進去,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就聽到金花婆婆繼續說,“心裡太過高興,就那樣放他走了。如今想來,他說的這兩個地方都是天下再凶險不過的地方,我真怕他當時是拿謊話搪塞我的,他一個京城長大的小孩子,怎麼他也不該知道萬春流躲在惡人穀裡的。”

銀葉先生道:“聽說他現在已經死了,計較這些也沒意思了,咱們親自去惡人穀看看就是。”

金花婆婆道:“隻能這樣了,嘿,他若早知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葬身火海,恐怕那日他就心甘情願和我一起走了,這樣他現在還能活著呢。他和他媽媽長得真像,死了還真可惜,銀葉大哥,你還記得月神長的什麼樣嗎?”

銀葉先生道:“不記得了。”

金花婆婆笑道:“騙人。”

銀葉先生道:“我可不騙人,尤其不騙你,天下女子,除了你以外,我連看也懶得看,更不用說費神去記她們相貌了,我隻要記得我老婆的相貌就好了。”說罷,在金花婆婆臉上輕輕一吻。

金花婆婆將頭搭在他的肩上,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又道:“可惜沒在他口中問出雲夢仙子的下落,不然咱們去惡人穀找不到萬春流,還可以去找雲夢仙子求醫去。”

銀葉先生道:“這點我倒從沒抱什麼希望,雲夢仙子向來狡猾謹慎,怎麼會讓一個小孩子知道自己的藏身之所,如今能得知那兩位神醫的下落,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王憐花心道:“不錯,我媽當然不會把自己的藏身之所說出來,可是我卻告訴賈珂了,賈珂他知道我們躲在神水宮的事,我連我媽都沒敢告訴,就怕她知道後,為了保險起見,把賈珂殺了,她也沒想過我會這麼信任賈珂,把什麼事都告訴他。可是他還是死了。”想到這裡,心裡空茫茫的,胸口生生作痛。

金花婆婆笑道:“隻怪傳言裡說他和雲夢仙子的兒子關係太過要好,雲夢仙子固然精明,她的兒子年紀還小,沒準兒小孩子嘴巴不牢,就把事情都說了。誰能想到這世上無

論什麼傳言都愛誇大其詞,他不僅什麼都沒跟賈珂說,離開都是不辭而彆,等賈珂被聽過傳言的人找上門來,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賈珂跟我說這些事的時候,看起來好生氣惱,還跟我說雲夢仙子叱吒江湖這麼多年,她可曾有過朋友,她兒子又怎麼會真把彆人當朋友之類的話,看起來他真是被這個‘朋友’害慘了。”

其實以王憐花平日的聰慧敏銳,聽到金花婆婆說賈珂跟她說自己是不辭而彆這話,就該想通這些話隻不過是賈珂編來騙她的。

可是他本就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賈珂,如果賈珂不認識自己,就不會出現這流言,也不會有那麼多人來找他,希望從他口中得知王雲夢的下落,那麼衛國迎親隊住的彆館的那把不知道誰放的火可能根本不會著,賈珂自然也不會死。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暗自責怪了自己不知多少次,此刻聽了這話,愈發自責自怨,患得患失,忍不住往最壞的地方去想,在心裡尋思:“他是不是早就怪我、怨我、恨我了?他是不是就算現在還活著,也不肯原諒我,更不肯再見我了?”

王雲夢瞥了一眼王憐花,見他臉色慘白,雙目放空,肩膀發顫,不知道在想什麼,便知金花婆婆這番話對他的打擊著實不小,不由一笑,頗為滿意金花婆婆這番話,又聽了半晌,見金花婆婆和銀葉先生又說了幾句閒話,就雙雙睡去,於是找來一方繡帕,堵在孔中,也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他們繼續趕路。

王雲夢坐在車廂裡吃著細點,她知道王憐花昨晚翻來覆去一夜沒睡,此刻見他在車廂裡竟然也一直坐著沒打盹兒,不由將他看來看去,過了半晌,王憐花才感覺到她的目光,向她看過來,王雲夢不急不慢的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後緩緩道:“你一直這麼坐著,不累嗎?”

王憐花卻淡淡一笑,道:“母親,這幾日你對我噓寒問暖的次數,簡直比從前那幾年你噓寒問暖的次數加起來都多。你怎麼突然轉念關心我了?”

王雲夢神色一冷,道:“你是在怪我從前關心你不夠嗎?

王憐花微笑道:“孩兒豈敢,孩兒隻是有點奇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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