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十一章(2 / 2)

俞放鶴本想把這件事推到剛剛被他殺死的雷風和霹靂堂身上,而他自己隻是個來李渡鎮找徒弟,卻意外發現霹靂堂的陰謀,於是決定出手誅殺惡徒的大俠,哪想到他剛剛說出自己的名字,那軍官就做了個手勢。俞放鶴心覺不對,但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將他團團圍住的軍隊忽然一起開始向他放箭。

饒是俞放鶴武功再高,但萬箭齊發,天羅地網,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又哪是他能躲開的。他雖勉力閃開大部分箭簇,仍有幾十根箭簇已經深深紮入他的肉裡,隻是箭簇入肉,卻並不很痛。原來這種箭的箭簇並不鋒利,上麵塗著麻藥,是專門用來生擒活捉敵人時用的。

陳航驅馬趕到昏迷不醒的俞放鶴身邊,詢問道:“賈大人,這人可就是那個縱火的惡徒?”

賈珂頷首道:“正是他,他身邊這些黑衣人應該是江南霹靂堂的人,昨晚李渡鎮的大火應該就是這個俞放鶴找他們放的火,現在俞放鶴應該是看他們已經沒有用處了,才殺死他們。一來殺人滅口,省的走露風聲;二來正好將這件事推到霹靂堂身上。”

“我看這人,”他指著雷風的屍體,“應該是這些人中的頭目,估計在霹靂堂中職位不低,俞放鶴聯係霹靂堂幫他做事應該就是和他聯係的。他剛被俞放鶴殺死,他們兩人來往的證據應該還沒被俞放鶴毀掉。”

陳航道好,命手下將這些屍體並昏迷不醒的俞放鶴一起抬走。他們在韓大將軍遇刺的寨子裡已經留下一半人手負責守衛,因此他們這些人並不急著當天回去,找了一處李渡鎮上沒被大火侵蝕的地方,臨時紮營,打算等俞放鶴醒來後立馬審問他,餘下的人則和附近鎮子的衙役一起收斂火場中的屍體。

姓名:俞放鶴。

綽號:樂山老人。

年齡:六十五歲。

武器:無。

武功:金絲綿掌。

師承:先天無極門。

門派:先

天無極門。

妻:薑淑貞。(歿)

子:俞佩玉。

弟:俞獨鶴。(歿)

江湖評價:輕財重義,樂善好施,光明磊落,淡泊名利,是一位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的仁俠。

賈珂正在看陳航臨時找人查到的俞放鶴的資料,感到有人走到自己身後,還沒回頭,那人的下巴已經搭在自己肩膀上,手也纏了上來,賈珂微笑道:“怎麼?他們收拾好火場了?”

王憐花百無聊賴道:“還沒有,這是哪裡來的?”

賈珂道:“陳航給的。”

王憐花道:“倉促之間,能查到這麼多,他也算厲害了。”

他看著俞佩玉這個名字,忽然笑了一笑,道:“賈珂,如果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俞放鶴已經落在了朝廷的手上,你說會怎麼樣?”

賈珂沒有說話,眼中卻已經露出了比刀芒還銳利的目光,他低頭摸了摸王憐花的手,然後笑道:“霹靂堂的人一定很急著撇清關係。”

王憐花笑道:“他們一定會送來證據,證明這件事和他們霹靂堂沒多大關係,這一切都是俞放鶴安排的,那個死了的霹靂堂的人是被脅迫才聽他的話這麼做的。”

賈珂笑道:“俞放鶴背後的人也一定很急,急著讓俞放鶴去死。”

王憐花微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要俞放鶴死,而不是急著把他救出來?”

賈珂道:“俞放鶴不死,朝廷就會一直追查這個人。一個人可以躲幾天,幾個月,或者幾年,但是稍有不慎,就可能落網,那麼俞放鶴背後的人很容易就因為俞放鶴這個棄子而暴露自己。就算這個幕後之人和俞放鶴交情很好,舍不得俞放鶴去死,也一定會讓俞放鶴這個身份死掉,好讓朝廷無法再就這條線索往下查。

你看昨晚俞放鶴一逃出小樓就立馬命人放火燒毀李渡鎮,也不管自己那麼多同伴還在小鎮上,其手段之果決狠辣,這世上隻怕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他的。他是這樣的人才,他背後的人應該也是一般的作風。”

王憐花點了點頭,下巴在賈珂肩膀上如搗蒜似的點來點去,弄得他好癢,然後王憐花淡淡道:“還有俞佩玉,無論他和俞放鶴之間究竟是什麼仇怨,我想他都會來一趟的。”

他們是

這麼計劃好的,可是還沒等他們找人放出消息,陳航先來找他們說了一個壞消息。

俞放鶴死了。

並且死得很慘。

等賈珂和王憐花趕到的時候,俞放鶴整個人幾乎已經化為黃水。他全身的血肉,隻剩下一小截腳趾還沒來得及變化。他們進去的時候,那截腳趾也正一分分、一寸寸地在他們眼前冒出煙霧,腐爛成了黃水。到最後,屋裡隻剩下一灘黃水和一股極為強烈的臭味。

饒是王憐花這般鐵石心腸,也不由驚訝道:“這人是吃了化骨丹才死的。化骨丹見血便開始腐蝕血肉,想不到他這樣的人,竟然還有這樣的骨氣,寧可用忍受極大的痛苦來毀掉自己的屍體,也不願讓人從他的屍體裡瞧出端倪來。”語氣聽起來竟然頗為遺憾,似乎是感慨自己母親怎麼沒有這樣忠誠又硬骨頭的手下。

陳航臉色難看的道:“他剛剛醒過來就死了,看來他是把這毒藥藏在牙齒裡,一醒過來,發現自己被我們製服了,就咬破毒藥外麵的蠟丸自儘了。這原是一些細作和死士會用的方式,沒想到他堂堂一派掌門,竟然也這麼做。這可真是……“

賈珂微微笑道:“一派掌門?不,絕不是。”

他歎了口氣,繼續道:“讓他吃化骨丹的人雖然是想要把他的屍體毀掉,不讓人從他的屍體上看出端倪,卻沒想到看不見的屍體其實也是一種證據。至少我現在明白他為什麼要下手陷害自己的兒子,讓泰山派追殺他了。”

陳航道:“為什麼?竟然不是俞佩玉殺的泰山派掌門嗎?”他顯然做了不少功課。

賈珂頷首道:“不錯,泰山派掌門天門道長不是俞佩玉殺的,這件事就是俞放鶴設計的。至於為什麼這麼做,當然是因為他不是真正的俞放鶴。”

陳航道:“他不是真正的俞放鶴?”

王憐花微微一笑,道:“如果他是俞放鶴,就不用將屍體毀掉了。”

賈珂道:“陳將軍,如果我是你,絕不會把俞放鶴的死訊放出去,而是隻讓其他人知道俞放鶴被生擒了。他的主子既然能想出這麼狠辣的手段來避免彆人知道自己秘密,那如果他發現俞放鶴被抓住以後竟然沒有自殺,隻怕一定會怒不可遏,驚恐

之極,唯恐俞放鶴把自己的秘密泄漏出去,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派人過來將俞放鶴滅口。”

陳航臉色微變,道:“這……我怕兄弟們對付不來。”

賈珂略一沉吟,道:“我這裡倒是有個人選,隻是需要錢。”

陳航道:“隻要價格合適,應該沒什麼。”

賈珂微微一笑,道:“日月神教陳大人聽過嗎?”

陳航當然聽過,算起來還是明教的前身,因為三屍腦神丸差點被朝廷剿滅,一部分教眾流竄到西域建立明教,另一部分人留在黑木崖,經過幾十年才將苟延殘喘的日月神教發揚光大,總之是一個熱衷於打家劫舍的黑道門派。

賈珂道:“他們除了做一些不太光彩的事,也接保鏢的活的。一來黑木崖離這裡很近,半日就能到了。二來這附近的幾個叫得上名字的門派都出發光明頂圍剿明教了,日月神教雖然不和明教同流合汙,但畢竟有那麼一分香火情在,就沒有參與此事,他們現在非常有空。三來我和日月神教的副教主東方不敗關係不錯,他武功極高,一個打三十個沒什麼問題。我找他估計還能少收點錢。”

陳航想了想,道:“我想皇上知道了這件事後,應該不會責怪我們。”

他顯然是個很會變通的人。

賈珂和王憐花走出屋子,兩人走到小樓的廢墟前麵,這時候陽光照在廢墟之上,收斂屍體的士兵已經離開了這一片,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斷壁殘垣,一時真是想要找賬簿也不知該從何找起。可惜這件事不能假手於人,他們兩個隻能自己動手去挖。

他們兩人站在小樓的地基裡,挖了一會兒,王憐花就道:“我這輩子還從沒做過這麼傻的事情。”

賈珂笑眯眯道:“是嗎?我覺得還好。”

王憐花道:“好在哪裡?”

賈珂笑道:“因為有時候最重要的不是在做什麼事,而是在和誰一起做。”

王憐花眨了眨眼,道:“那如果我坐著看你挖土呢?”

賈珂道:“那也很好。”

王憐花輕輕笑了笑,道:“那如果我躺著看你挖土呢?”

賈珂笑道:“你坐著和躺著沒什麼區彆。”

王憐花睜著大眼睛,含笑看著他,笑容看起來那麼討人喜歡。

忽然,他問道:“東方不敗是誰?”

賈珂道:“日月神教的副教主。”

王憐花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是說他和你是什麼關係?”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就好像在說這朵花開的真好一樣。如果不聽內容,絕對聽不出他聲音裡的在意和提防,就像一隻刺蝟忽然豎起了自己背上的刺,卻還假裝自己其實隻是一隻皮毛柔軟的兔子一樣。

賈珂一麵挖土,一麵悠悠道:“朋友,我認識他比認識你還早。”

王憐花道:“是嗎?那我怎麼從沒聽你提過他?”

賈珂道:“因為我那時候和他不熟,還差點被他殺了,這幾年一起合夥做生意才熟起來的。”

他拉過王憐花的手,笑著說:“他有一個情人,是武當派的殷梨亭。雖然我實在不懂他們兩個是怎麼愛上對方的,更不懂他們兩個的戀愛方式,東方不敗這些年來和殷梨亭交往,一直假裝自己是藏劍山莊的弟子西門常勝,三天兩頭的黑木崖、武當和他在藏劍山莊附近買的宅子三處跑,並且還樂此不疲,我一直很驚訝他居然還沒被累死。”

他這話其實是說東方不敗天天都很忙,絕沒什麼時間來找自己,王憐花顯然也聽懂了,卻偏過頭去,表情疑惑道:“你跟我解釋這麼多乾什麼?我對他又沒有興趣。“

賈珂凝視著他,許久,噗嗤一笑,又強忍住笑,語氣平靜的道:“畢竟咱們倆在一起,我的朋友當然也要讓你認識嘛。”

王憐花道:“哦。”

他抽出自己的手,重新拿起鏟子,和賈珂一起挖起土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透過飛揚的塵土,還能看見他嘴角翹起的漂亮的弧度來。

他不說話了,賈珂卻還在說話:“其實現在看來,俞放鶴死了,其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王憐花道:“他死了,咱們最多知道他是假的俞放鶴,還有俞佩玉八成是發現了他不是真的俞放鶴才被他追殺的。他活著,咱們不僅能知道這些,還能知道更多,不是嗎?”

賈珂道:“還有一點,或者兩點。”

王憐花道:“什麼?”

賈珂道:“首先我發現這幫人的作案手法非常的粗糙,能用的人手也非常有限。俞佩玉發現俞放鶴是假的,和

他決裂,並且當眾高喊他是假的,真正的俞放鶴已經死了,可是俞放鶴竟然調不出人手刺殺俞佩玉來善後,而是寄希望於暗殺天門道長,好借泰山派的手除掉俞佩玉。

昨天晚上也是,他雖然當機立斷放火燒毀了李渡鎮,可是他沒想過當時可能有你我這樣的幸存者親眼看見他吹響哨子來組織手下點火,因此並沒有檢查過火場。”

王憐花笑道:“這點如果他現在活著,你也能想到。”

賈珂道:“不錯,但是第二點卻不是,我懷疑他未必知道自己嘴裡的毒藥是化骨丹。”

王憐花“哦”了一聲,饒有興趣道:“你是說他被騙了?”

賈珂道:“反正我不相信一個可以拋下所有同伴逃離小樓並在第一時間下令點火燒死所有同伴來杜絕後患的人,會吃化骨丹自儘。”

王憐花點了點頭,沉吟道:“我看見他的屍體後,也有點驚訝。如果他被騙了,倒能說通了。化骨丹我雖然不知道藥方,但是看書上寫,化骨丹色若白玉而無味,很多藥丸都是這樣的。”說到這裡,微微笑道:“你是想到把這個秘密告訴他的同夥,也許能套出什麼話來?”

賈珂道:“首先咱們能先找到他的同夥是不是。我知道他是假的俞放鶴以後,立馬就想到當年那件翡翠寶塔的案子裡出現的兩個一模一樣的大皇子,可是如果是當年的幕後主使,絕不會用這麼粗糙的手法作案的。”

想到這裡,忽然一笑,道:“王公子,你說我是不是也應該在你身上留下什麼東西,這樣就算有人扮成你,我也一下就能看出來。”

王憐花噗嗤一笑,低低道:“哪用這個,你問我你身上的牙印是什麼時候在哪裡留下的不就好了。”

賈珂回頭看他,發現王憐花也正目光火熱的看著自己。

王憐花對上賈珂的目光,忽然扔開鏟子,笑嘻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興致滿滿的在他耳邊低聲道:“其實我知道一種辦法,是其他人絕對偽裝不出來。”

賈珂抱住他,被他在耳朵上吹了口氣,哪還記得**宮的賬簿,隻感覺整個人都要在太陽下融化了,軟綿綿的微笑道:“什麼辦法?”

王憐花正色道:“你知道每個人在床上的表現都是獨一無二的,誰也模仿不來的嘛?所以,隻要你和我……”

賈珂打斷他的話,笑道:“……如果你用這種辦法來鑒定你麵前的‘我’是不是真的,我會很生氣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仍然那什麼不滿的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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