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十四章(2 / 2)

滅絕師太趕到時,就看見那個自墳墓中躍出的人穿著鄱陽幫幫眾的衣服,削腮尖嘴,果然就是昨晚殺死靜虛的韋一笑。此刻他緊緊縮成一團,臉上沉鬱鬱的遊動著一種黑氣,臉上被手指抓了三道長長細細的傷痕,每一道傷痕都深可見骨,傷口流出的血漆黑無比,顯然是中了極深的毒。

再看賈珂已經把丁敏君放到地上,鑽進了那個從馬車裡躍出來的白衣人的懷裡,不住的打著哆嗦,顫聲道:“媽的……好……好冷,他的……寒冰綿掌……還真厲害。”垂下來的右手的手指指甲發黑,三根手指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

滅絕師太剛剛坐在遠處,將賈珂的話都聽在耳裡,自然知道賈珂說車裡那人是他的戀人。她本來和丁敏君一樣,都以為車裡坐著的是一個女人,此刻看見車裡坐著的人竟然是個少年,又以為賈珂剛剛是在騙丁敏君。但是他倆緊緊抱在一起,恨不得兩個人嵌成一個人,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滅絕師太雖然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般恬不知恥的人,但她絕不是傻子,當即厭惡的彆過頭去,心中因為賈珂製服韋一笑、救下她的弟子而朦朦朧朧生出的些許讚賞頓時都變為嫌惡。

她拔出長劍,指向韋一笑的脖子,就要把劍尖遞過去,哪想到劍尖微微一顫,“當”的一聲響,長劍就已經變成了兩截。

滅絕師太看著手中斷劍,心中大驚,剛剛那股內勁渾厚無比,就算她站得極近,也沒法像那人一樣將內勁凝聚集中的發出去打斷長劍。可是放眼望去,四下並沒有什麼生麵孔,剛剛那人應該是站在很遠的地方發出這招救下的韋一笑,卻不知道來的是明教的哪個高手。

滅絕師太怒喝道:“剛剛是哪個妖邪出手,怎麼藏頭露尾,遮遮掩掩,到現在還不肯現身嗎?”

王憐花正一麵將賈珂攬在懷裡,一麵將自己內力傳送給他,助他抵禦韋一笑的寒冰綿掌在他體內留下的寒毒,聽到滅絕師太這話,微微一怔,明白過來,原來這老尼姑剛剛並沒有看見自己出手,竟把自己打斷她長劍的行為當作是明教的人為了救韋一笑才這麼做的。

心念一轉,並不說話,看著滅絕師太又怒又驚的四處張望,直到滅絕師太見那人始終不出來,哼了一聲,又要去殺韋一笑,才淡淡笑道:“師太不忙動手,這人還有用的。”

滅絕師太想著王憐花剛才的輕功,心中雖並不小覷於他,卻也無半分畏懼之心。她實在厭惡這二人有違倫常的關係,連和他們說話也是強忍著惡心,冷冷地道:“你是什麼東西?憑你這臭小子一言,便要我住手?你是武林至尊麼?”說這話時,手卻不停,右手屈伸,隨隨便便地向躺在地上的韋一笑的腦袋上拍了出去。

王憐花聽了這話,神色不動,左掌也隨隨便便的拍出,掌心明明沒有對著滅絕師太,可是隻聽得噗的一聲響,滅絕師太已經被他撞進後麵起伏的沙丘裡,黃沙覆麵,轉瞬間人已看不見。

王憐花微微一笑,道:“在下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正好武功比你高一點。”

說罷,他一手提著韋一笑的身體,一手抱著賈珂,身影飄動,已經回到了馬車上,然後對那車夫道:“收拾東西,咱們直接出發。”

峨眉眾弟子眼睜睜看著他把滅絕師太打進沙丘中,雖然想攔住他們,但是又哪裡能攔得住,片刻之間,已被王憐花點了穴道。等滅絕師太灰頭土臉的從沙丘中走出來時,就見數十人站在金沙之中,或舉劍,或揮掌,或跌坐在地,或單腳躍起,風吹黃沙,沙塵拂麵,正午灼熱的陽光射在他們的身形之上,照出短短的影子,猶如一尊尊活靈活現的泥人。

王憐花坐在馬車裡,連著吐了好幾口血,賈珂一麵發抖,一麵拿手帕哆哆嗦嗦的給他擦臉上的血,心疼道:“剛才何必硬撐著和滅絕動手呢,你的傷都還沒好。”

王憐花沉默片刻,想起剛剛滅絕師太看著他們如同看這世上最惡心的東西的目光,微笑道:“也沒什麼,隻是我受不了她看你的眼神。”

賈珂聽到這話,不由一怔。剛剛他被韋一笑擄走,一手護著脖子,一手快速無比的使出九陰白骨爪抓了一下他的臉,將今天早上抹在手指上的見血就倒的毒藥也抓進了他的傷口裡。

可是韋一笑中招後也奮力對他拍出寒冰綿掌,賈珂雖然避開要

害,仍被他拍在自己胸口,雖然那時韋一笑內力已然大減,但賈珂依然被這一掌凍得不輕,身體裡的氣血筋脈也似乎都要凍結了。剛剛他看見王憐花過來,就如一個快被凍死的人看見一個大火爐一樣,滿心滿眼隻有麵前這個大火爐,哪還看得見其他的東西。

賈珂心道:“滅絕老尼姑向來因為我和獨孤一鶴關係不錯,對我態度非常冷淡,她會用什麼眼神看我?憐花竟然還會覺得她看我的眼神不舒服?難道她剛剛突然愛上我了?不可能吧!哈哈,彆嚇人了!”

賈珂越想越覺得好笑,嘴角也帶出了幾分笑意,道:“什麼眼神?”

王憐花沒有說話,他隻是抱住賈珂,一麵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一麵咳嗽著,還不時咳嗽出一些血沫子來。他忽然覺得委屈,卻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賈珂,因為他並不在乎彆人對他有厭惡或者憎恨這種感情,但是他害怕賈珂會因為彆人的目光而猶豫,會想要不要放棄他。

過了一會兒,王憐花道:“可惜我受傷了,不然一定殺了她。”

他這話讓賈珂愈發費解起來,他真不懂王憐花究竟看見了什麼,竟然突然對滅絕產生了這麼大的恨意。更讓他不理解的是,他問了好幾次,王憐花卻始終不肯說,就好像那是一個隱秘而見不得人的秘密一樣。

到了下午,韋一笑醒了過來,他先感到一股久違的溫暖洋溢在體內,這是他自從修練寒冰綿掌時出了差錯以後,再沒有過體會。這感覺讓他險些落下淚來。然後他看見馬車的車頂,想起來剛剛自己被人暗算了,他坐起身來,身體也是久違的沉重,自打他練成輕功後,再沒體會過的沉重,他立馬反應過來,他的內力消失了。

賈珂笑眯眯道:“韋先生,吃點東西嗎?”

韋一笑心中氣惱非常,臉上肌肉也微微顫動,但他真是個人物,賴以生存的內力如今消失的一乾二淨,他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道:“原來你當年把丁春秋綁去京城,還學了他的化功**。”

賈珂一笑,不置可否的道:“閣下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為什麼我要留閣下一條命吧。”

韋一笑道:“你是想問我我們怎麼刺殺你們那韓將軍的

?亦或是問我我們下一個打算殺的人是誰?還是要問我我們明教都布置了哪些後手來對付你們?我覺得你們想要問的太多了,我一時也想不到你要問什麼,你們朝廷聯合那麼多門派一起圍剿光明頂,自以為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小事,現在該知道沒這麼容易了罷!”說完,已經哈哈長笑起來。

賈珂笑道:“這些問題,在下早已經有答案了。”

韋一笑頓了一頓,笑道:“你這小孩子雖然很會撒謊,可是我比你多吃了那麼多年的鹽,你騙不到我的。”

賈珂道:“你們殺韓大將軍,不就是把那個和他一起死在密室裡的家仆調換了麼。”

韋一笑神色不變的道:“哦。”

賈珂道:“可惜你們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好幫手,卻不知道是引狼入室,讓明教幾十年的基業都毀在了你們手上。更不知道壽昌公主本就是你們找的這個幫手一手策劃,然後栽贓給謝遜,好引發朝廷討伐你們的。”

韋一笑道:“哦。”仍然神色一變也沒變,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賈珂不由遺憾的發現自己失敗了。

他隻得讓開身,看向王憐花道:“王公子,請。”

王憐花微微一笑,道:“我早跟你說不用那麼費力了,你偏偏喜歡白費功夫。”

說罷,他點燃了小幾上的燈,韋一笑有點疑惑的看著他們,燈光照在王憐花的臉上,韋一笑忽然發現他的眼睛看起來十分的深邃中,深邃中帶著一點點金色,這點金色讓他感覺渾身暖融融的,就好像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一樣,他的身體變得異常的慵懶,這時候他的神經開始尖叫,告訴他避開這雙眼睛,可是一雙眼睛已經讓王憐花的目光吸住,不由自主地凝視著他。

王憐花道:“現在你感到眼皮沉重,頭腦發暈,全身疲乏無力,這裡又安全又舒適,你就在這裡酣睡一覺吧。”他說話的聲音忽然變得極為和悅動聽,其中有一股醉人之意,縈繞在韋一笑心間,韋一笑不由哈欠連連,忽然沉下眼皮,睡了過去。

王憐花柔聲道:“你現在已經睡著了,接下來無論你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是夢裡發生的,都和你無關。你不用擔心對不起任何人,傷害任何人,因為接

下來的事都是假的。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你知不知道韓大將軍是被誰殺死的?”

韋一笑道:“我不知道。”

王憐花又道:“你知不知道明教都找來了哪些幫手?”

韋一笑道:“我不知道。”

王憐花道:“你知不知道恒山派和華山派的掌門是被誰殺的?”

韋一笑道:“我不知道。”

王憐花暗道:“哪怕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中了**攝心催夢**,也隻會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讓他說什麼就說什麼,他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呢?”略一思忖,又道:“你是從哪裡過來的?”

韋一笑道:“西域的小國。”

王憐花道:“你還沒有上過光明頂?”

韋一笑道:“沒有。”

王憐花道:“你有沒有見過明教的人?”

韋一笑道:“隻見過五行旗的人。”

王憐花道:“你有沒有和他們說過話?”

韋一笑道:“沒有。”

王憐花道:“你來堵截峨眉,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和彆人商量後的主意?”

韋一笑道:“是我自己的主意。”

王憐花看向賈珂,很無奈的道:“看來咱們真的逮了一條什麼都不知道的呆魚。”

賈珂笑道:“等有機會再逮一條知道的多的魚就是了,聽說明教的人還挺講義氣的,不知道他們看見青翼蝠王在咱們手裡,願不願意談談條件。”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親了親王憐花的眼睛,道:“這門**術真的太厲害了。”

王憐花笑嘻嘻道:“你怕不怕?”

賈珂道:“怕什麼?”

王憐花笑道:“怕不怕我對你用,把你心裡的秘密都問出來,然後我再——”他眼角瞟了一眼旁邊的韋一笑,很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很礙事,然後勾著賈珂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三個字。

賈珂哈哈大笑,緊緊抱住他,在他耳邊認真道:“我永遠不怕你。”

他們走了幾日上山路,趕到了昆侖派附近的鎮子上。這鎮子規模頗大,因為去西域經商的中原商人和來中原經商的西域商人都會經過這裡,因此客棧尤其多。如今這鎮子成了各大門派落腳整修的地方,連一部分軍隊都在這裡紮營,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比往日

更要熱鬨好幾倍。

他們到的時候,鎮子上的客棧都已經滿了。賈珂找到這鎮子上最豪華的一家客棧,找了間中等房,花了十倍的價錢,這房間裡原本的住客立馬搬了出去。他們的車夫則睡在客棧的通鋪裡。

王憐花看著房間裡和所有中了**攝心催夢**一樣癡癡呆呆的韋一笑,歎了口氣,道:“走在哪裡都要帶上他,實在夠彆扭的。”

賈珂笑道:“那怎麼辦呢?總不好把他交給彆人吧。”

王憐花哼了一聲,讓韋一笑躺在床上閉眼睡覺,然後走到賈珂麵前,笑道:“現在他看不見也聽不見了,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做點什麼嗎?”

賈珂伸手擁抱他,兩個人吻在一起,迷迷糊糊的撞在了桌子上,賈珂乾脆把他壓在桌子上,這讓王憐花感到了一種很新奇的刺激,他的手去抓賈珂的肩膀,忽然桌子前麵的窗戶被風吹開了,幾片枯黃的葉子順著窗縫飛了進來,落在王憐花的手背上。

他著惱的睜開眼,然後動作就凝固了。

賈珂見他僵住了,睜眼看他,道:“怎麼了?”

王憐花拿起那幾片葉子中的一片,遞給賈珂,賈珂一看,就見那片葉子上用一種淡粉色的顏料畫了一朵雲彩。

王憐花臉色難看道:“我母親就在這裡,她知道我來這裡了,所以叫我過去找她。”

賈珂呆了一呆,道:“我陪你去嗎?”

王憐花看他一眼,眼中流露出憂慮的神色來,賈珂很少見他神色這樣不安,王憐花道:“當然不用,你……你現在彆待在屋子裡了,去個彆的地方吧,最好是人多的地方。等我回來,我去接你。”

賈珂笑道:“這麼誇張嗎?”

王憐花點了點頭。

賈珂道:“那他呢?”

王憐花道:“他留在這裡就好了,誰能想到他是誰。”

他們兩個人走出了客棧,賈珂目送王憐花離開,他心裡忽然生出一種不舍來,他總覺得王憐花這一走,會生出什麼變數來。

王憐花的身影就要被小巷吞沒的時候,賈珂忽然叫住他。

“憐花!”

王憐花轉頭看他,陽光流淌在他的睫毛上,他沒說話,賈珂也沒說話,王憐花對他招了招手,賈珂笑了,站在客棧前麵望著王憐花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改幾個錯字

其實我挺喜歡韋一笑同誌的,可惜了。

以及我發現張無忌不被玄冥二老打,他就不會被張三豐帶著求醫,也不會遇見周芷若了,所以周芷若不在峨眉了,我決定安排她去彆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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