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十四章(1 / 2)

賈珂聽了王憐花這話,淡淡笑了一聲,道:“她敢來咬你,我就把她殺了。”

王憐花回頭,看了賈珂一眼,賈珂狡猾的黑眼睛也正看著他,他們兩人距離真近啊,鼻尖差一點就擦到了,王憐花看著賈珂,隻覺得他眨眼時睫毛扇起的微微的風都撲到了自己臉上。

王憐花也忘了自己想說什麼,好像是說他怎麼這麼討厭滅絕嗎?那似乎不重要了,誰會在這時候提起這種煞風景的話題。他伸長脖子,去親賈珂,結果帶動他的傷生生的痛,眉毛立馬皺了起來。

賈珂連忙扶著他的肩膀,卻忍不住笑起來,悠悠道:“怎麼受了傷還不知道照顧自己。”

聲音中帶著點無可奈何的嗔怪,王憐花覺得他這麼說簡直像是在哄小孩,但是語聲中又透著幾分嘲笑,似乎是在嘲笑他受了傷還總想著親吻他,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真叫人氣惱。可是很快一連串吻就落在他的臉頰上,如雨點一般,激起了漣漪。

賈珂道:“這幾天你想做什麼就跟我說,讓我幫你做,你老實點,好不好。這麼重的傷,你怎麼突然不怕疼了呢。”

當然不好,等著人親,哪裡有主動去親人更有感覺。可是王憐花什麼也沒說,難道有這樣一個指使賈珂的機會,誰會錯過。他歪起頭,用眼角瞟著他,道:“我想做什麼都跟你說?”

賈珂道:“嗯。”

王憐花道:“我要沐浴。”

賈珂道:“好啊。”

王憐花眨眨眼,道:“我現在的傷勢沒法自己洗。”

賈珂道:“當然啦,我幫你洗。”他說完,就小心的把王憐花放倒在床上,出門去叫熱水。

士兵搬來了幾桶熱水,一個浴桶,還有乾淨的毛巾和一塊皂角。

賈珂把熱水倒進浴桶裡,熱氣自水麵蓬蓬的升起,拂在他臉上,好像一個個吻,王憐花的吻。他剛才說的很鎮定,現在卻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掉進了沸水中的蝦子,熱氣湧進他的衣服,衣服如同煮熟的蝦殼一般膨了起來。

然後他走到床邊,伸手將王憐花攬了過來,為他寬衣解帶。

床邊的櫃子上放著一盞燈,燈光照亮了賈珂的臉,王憐花看了他半晌,發現

他一直在躲閃自己的目光,額角卻不斷流汗,就好像一個站在大太陽底下的雪人似的。一滴汗珠落在了王憐花的臉頰上,就像一個輕輕的吻。他抬手,想撫摸賈珂的臉,賈珂卻好像察覺到什麼,忽然抬手,點住了他的穴道。他沒有任何防備的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王憐花才醒過來,他剛一動,肩膀立馬被壓住,然後又鬆開,一個聲音在旁邊說:“你醒了?”一麵說一麵還打了個哈欠。

屋裡沒有點燈,王憐花也看不清賈珂的臉,隻是聽著他的聲音十分疲倦,顯然他一直沒睡,生怕自己翻身擠壓到傷處,就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像一隻守夜的貓,稍有一點動靜,就立馬警覺起來。

王憐花本來還想踹他幾腳,誰叫他剛剛居然點了自己的睡穴,可是現在聽到他疲憊的聲音,王憐花哪還說得出重話來,他昨晚就一夜沒睡,一直在趕路,今晚也不睡,他又不是鐵打的人,哪裡受的了。

王憐花微抬嘴角,心裡絲絲縷縷都是纏綿的甜蜜,他說道:“你睡會兒吧。”

賈珂道:“沒事,我守著你,你繼續睡吧。”

王憐花眼睛睜的大大的,道:“我睡不著。”

賈珂道:“這麼重的傷,怎麼會睡不著呢。”

王憐花道:“我都睡了多久了。”他握住賈珂的手,“你睡吧,我該運功療傷了。”

賈珂聽他這麼說,才答應了一聲。他躺在床上,剛枕上枕頭,人就已經睡了過去。

王憐花坐在旁邊,久久的看著他,他熟睡的樣子和醒來的時候看著沒什麼區彆,嘴角天生微微上翹,看著就讓人很想親吻。可是王憐花卻頭一回不想吻他,他隻希望他能好好睡一會兒,他坐在賈珂旁邊,聽著賈珂均勻的呼吸聲,他已經完全心滿意足了。

早上賈珂寫了信,著人送到峨眉派去,如今他們就在四川,和峨眉派離得並不是很遠,等收到回信,問清獨孤一鶴走的路線後,兩人便和陳航分開,乘車去追峨眉派。

雖說是追,但兩人每日趕多少路全憑心意。他們先前的馬車已被燒毀,這會兒換了一輛更大的馬車,車廂裡備著軟被靠墊,小幾手爐,各色點心肉乾,時令瓜果,還找了一個這幾年一直

在賈珂與人合夥開的商行裡做事的車夫幫他們趕車。他從前就去過西域很多次,春夏秋冬都去過,對各地的路況和天氣都了如指掌。

這般行了六七日,這日二更時分,來到一片大沙漠中,遠遠就瞧見數十人在前麵沙丘下麵紮營休息,有男有女,女人中半數是尼姑,領頭的卻是個年老的尼姑,身材高大,背脊微僂,小帽下露出稀疏的白發。這夥人形容狼狽,大多數人身上都受了傷,有幾人甚至已經缺了胳膊。

賈珂“噫”了一聲,讓車夫停下,道:“怎麼滅絕和獨孤一鶴沒有一塊走,這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倆不和麼。”

話音剛落,忽聽得丁玲,丁玲的駝鈴聲響,自東南方響起,卻不見駱駝的影子,片刻間那聲音自南而北,又在西北方響起,旋即一路向東,那聲音又在東北方響起。但見夜空一輪慘白的月牙,這駝鈴聲忽輕忽響,飄忽不定,真猶如鬼音一般。

滅絕師太提起劍來,大喝道:“閣下屢次三番裝神弄鬼,是覺得自己不配見人嗎?”話聲遠遠傳送出去,駝鈴聲立時停了,似乎那搖鈴鐺的人也因為她的話感到羞愧似的。

一時四下一片安靜,隻剩下風吹著沙丘的沙沙之聲,過了一會兒,始終平安無事,眾人不由放鬆警惕,忽然聽到東南角一處尖叫,滅絕師太循聲看去,就見一個身穿青袍的男子已在數丈之外,疾奔而去,她的弟子靜虛正給他橫抱在雙臂之中。

這人身法之快,當真匪夷所思,儘管幾個弟子全力追他,卻萬萬也追趕不上,滅絕師太拔出長劍,隨後趕去,瞬息已經越過那幾個弟子,青光閃動,劍尖向那男子刺去,卻完全刺不到他身上。

那人似乎有意和滅絕師太炫耀自己的輕功,片刻之間,就帶著滅絕師太繞了兩個大圈子,正準備繞第三個圈子,忽然瞥見遠處的馬車。

他知道此刻來昆侖山的人都是敵非友,心念一轉,竟直奔那馬車而去。滅絕跟在他身後,就見他奔向馬車,身形一滯,忽然雙手送出,將靜虛扔進那趕車的車夫懷裡,哈哈長笑道:“你們要的小美人我可給你們送來了!”說著向北疾奔,眨眼間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輕功之高,當世

罕見。

王憐花湊到賈珂耳邊,輕笑道:“怎麼辦?殺了她?”

賈珂咬他一口,從馬車中跳下來,然後將靜虛從嚇傻了的車夫懷裡抱起來。隻見她麵如黃紙,喉嚨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上麵齒痕清清楚楚,顯然是被剛才那人活活咬死的。

賈珂不由倒吸口氣,然後抬起頭來,迎著臉色鐵青,一語不發的滅絕師太,笑道:“師太,咱們好久不見了。”說完,把靜虛的屍體交給旁邊的峨眉派弟子。

滅絕師太自然是認識賈珂的,不止她,她身後峨眉眾弟子大多也見過賈珂。滅絕師太冷冷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賈珂道:“自然是來辦正事的。

滅絕師太淡淡道:“既然賈大人是來辦正事的,老尼自然不敢打擾賈大人,恕不遠送。”

她這話趕客意味十足,哪想到賈珂卻好像完全聽不出來似的,微微笑道:“那青翼蝠王韋一笑本領好高,在下心中實在害怕,咱們都是去光明頂圍剿魔教的,既然目的相同,在下可不可以和師太一起走?”

韋一笑少到中原,武功雖強,素來聲名卻不響,滅絕師太見賈珂隻看那人的行事,便猜出那人就是明教四**王“紫白金青”中的青翼蝠王,知道他來之前一定做足了功課,暗道韋一笑屢次三番的來騷擾自己,一定不會隻殺死靜虛她們幾個就罷手,這小子雖然討厭,雖然和獨孤一鶴交情不錯,但如今大敵當前,他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滅絕想到這裡,木著臉,語聲冰冷道:“你隨意吧。”說完,轉身離開,正好看見眾弟子在抱著靜虛的屍體抽噎哭泣,大聲喝道:“哭什麼?把她埋了。”然後坐回原處,閉目養神。

賈珂微微一笑,叫住丁敏君,笑道:“丁姑娘,你好啊。”

丁敏君知道滅絕師太一向不喜歡賈珂,見賈珂叫住自己,偷偷瞥滅絕師太一眼,見她對自己和賈珂說話沒有什麼反應,才放心道:“賈公子,好久不見了。”

賈珂笑道:“剛剛我聽師太說‘屢次三番裝神弄鬼’,今晚的事情是不是發生過好幾次了?”

丁敏君壓低聲音道:“我們和掌門分開後沒幾天就遇上他了。前幾天晚上他都不現身的,隻是

四麵八方的搖鈴鐺嚇人,從前天就開始殺人了,幾天的靜虛師妹已經是咱們這些人裡死在他嘴上的第五個人了。”

賈珂道:“你們怎麼和獨孤掌門分開走了?”

丁敏君道:“本來是一道走的,後來掌門接到了唐家的信,好像是唐家的家主生病了,沒法過來,隻好讓自己的三個兒子代替自己來光明頂。但是他擔心他們年紀小,在路上會出危險,所以希望掌門能夠帶他們一起上路。掌門和唐家的關係一向要好,接到信後,就打算留在原地等唐家的人追上後再趕路,師父不樂意,就帶著我們先行了一步。”

賈珂心中一動,隱隱約約覺得唐大先生這生病的時間有些太巧,就聽到丁敏君又歎了口氣,道:“誰想到咱們竟會遇上這魔頭,要是早知今日,當初跟著掌門多留幾日就好了。”後麵“留幾日就好了”幾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賈珂捂住嘴。賈珂對她擠擠眼,丁敏君心領神會,立馬明白他的意思是說滅絕師太在看他們,當即不再說話。

賈珂笑道:“如今夜也深了,丁姑娘快回去休息吧。”

丁敏君笑道:“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們一大早就要起來趕路呢。”說完,對他點點頭,回了峨眉眾弟子紮營的地方。

賈珂走進車廂,就見王憐花裹在軟被裡,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樣,見他進來,抬頭看他一眼,然後就閉上了眼。

賈珂笑道:“剛才還那麼精神,怎麼現在就困成這樣了?”

王憐花懶洋洋的道:“我不這樣怎麼給你表現的機會啊。”

賈珂好笑道:“你養傷這些天,真養成把我當你的丫鬟使喚的習慣了。”雖然這樣說著,他卻已經開始收拾晚上過夜的東西,然後把王憐花打橫抱起。

王憐花道:“誰叫你非要和那老尼姑一起走,我總不好現在露臉,破壞了你的計劃。可是這裡沒有水源,要易容還得找地方清洗,實在麻煩,我也不想為她費這功夫。”

賈珂低頭看著他,笑道:“我也不想的,可是誰叫韋一笑行蹤不定,現在又盯上了他們。”

王憐花睜開眼,道:“你在打韋一笑的主意?”

賈珂糾正道:“韋一笑的內力的主意。”說完,歎了口氣,微

微笑道:“我實在不希望再看見你受傷了。”

王憐花不禁笑了起來,多麼貪心的人啊,他想著,心裡滿是柔情蜜意,然後王憐花道:“你這幾天這般無微不至,殷勤周到的照顧我,我忽然覺得偶爾受幾次傷也不是什麼壞事。”

賈珂抱著他的手就一抖,看著他,歎氣道:“你說得仿佛我從前對你都很壞,這幾天才良心發現對你好了似的。”

王憐花一本正經的道:“壞極了。”

賈珂笑道:“真是個沒良心的小鬼,我對你哪裡壞極了?”

王憐花將手插進他的頭發裡,抓著他的頭發往下拉,熱情的吻了幾下,笑眯眯的道:“你不讓我稱心如意,可不就是壞極了嗎?”說著,目光看著他,畫了一圈,然後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賈珂沒有說話,微微笑著,很愉快的樣子,將王憐花連同他身上的軟被一起從馬車上抱了下來。車夫已經架起了鐵爐,爐子上生著剛點起的炭火,上麵烤著山藥和地瓜。等他二人從馬車上下來後,車夫又解開拉車的兩匹馬身上的馬套和馬鞍,搬出草料,讓它們在旁邊自行休息。他們三人一麵烤火一麵說話,等山藥和地瓜烤熟了以後,吃了幾個才睡下。

次日繼續西行,峨眉派眾人都是步行,賈珂和王憐花卻是乘車,峨眉派眾人趕路的步伐再快,也及不上馬車快,趕路速度就比前幾日他二人趕路速度慢了一倍還多。

這般行了幾日,一直平安無事,韋一笑也再沒露麵。這日走到中午,大夥坐下休息。這裡顯然剛剛經過一場惡戰,橫七豎八地躺著五十來具江西鄱陽幫的屍體,顯然是江西鄱陽幫幫眾全部戰死,明教的人仍有活著的,所以將自己兄弟屍體掩埋了。

峨眉派眾弟子把江西鄱陽幫的幫眾的屍體就地埋了,賈珂拿出昨天打的鹿肉,切成一條一條的串在鐵簽子上放在鐵爐上烤,肉香很快就飄散在風中,峨眉派則堆沙為灶,搭起鐵鍋煮麵,飲食極為簡樸,這麼一對比,倒好像賈珂和王憐花是來昆侖山郊遊的。

賈珂笑道:“師太和各位師姊師兄,要不要用一點鹿肉,我們這裡還有很多。”

眾人聽到這話,頗為意動,隻是見滅絕師太冷著臉

不發一言,因此一句話也不敢說,賈珂也就笑了笑,不再多說話,烤好鹿肉,送到馬車裡,然後又在鐵爐上熱起酒來。

眾人早對他那位神神秘秘的同伴起了好奇心,隻是這位同伴晚上雖然出來睡,卻從來不和他們打招呼,白天坐在車裡趕路,也從不露麵。但是賈珂一直不向眾人介紹,滅絕師太也不在意此人身份,他們這些做弟子的倒不好問。

此刻見賈珂烤好鹿肉,明明自己什麼也沒吃,竟也先送到車裡,然後他自己再吃,心中愈發好奇起來,不少人疑心裡麵坐著一個身份很高的人,不然賈珂這種性子,怎會這般恭恭敬敬,殷勤周到。

丁敏君最沉不住氣,過去問他:“賈公子,你車上坐著的是什麼人啊?”

賈珂笑道:“是我的戀人,他前幾天受了傷,不方便和大家打招呼,還請大家見諒。”

丁敏君怔了一怔,顯然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抬眼一看馬車,車簾垂著,紋絲不動,她笑道:“你不是來辦正事的,怎麼還帶著她一起?”

賈珂笑道:“丁姑娘,你這說的就不對了。咱們辦正事是辦正事,私人生活是私人生活,皇上他老人家也沒要求咱們一路上非要過得多麼艱苦啊。你們天天吃冷饅頭和清水麵條,隻怕還沒到光明頂,就已經餓得臉頰凹陷,身形消瘦了,到時候還剩下多少力氣和明教打呢。本來明教以逸待勞,就占儘了地利,總不好叫他們把人和也占過去,你說是不是?”

說完,將幾串鹿肉遞過去,笑道:“丁姑娘要不要嘗一嘗?”

丁敏君正要接過來,突然間他們旁邊的一座墳墓從中裂開,沙塵飛揚中躍出一人,一手抓著賈珂,一手抓著丁敏君,眨眼間,已經疾馳而去,當真來去如電,似鬼似魅。

這一下眾人可真嚇呆了,七八個峨眉派的女弟子尖叫起來,滅絕師太剛發足追趕,就看見一道白影自馬車裡躍出來,白光閃動,快得不似人間的身影。

她心中本就因為那從墳墓中躍出來的人大吃了一驚,如今看見這道身影,更是一驚,接下來她又是一驚,卻是看見剛剛那個自墳墓中躍出的人忽然倒在地上,被他抓住的賈珂竟然好端端的站在他旁邊,一手

還攬著已經嚇暈過去的丁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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