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向西而行,不久來到一個市鎮,叫飛雲鎮。
黃蓉先前在路上還看到過不少趕路的姑娘,一進這飛雲鎮,卻再沒看見一個年輕姑娘,心下不由暗暗生奇,投了客店,黃蓉讓店小二把小魚兒抬到客房去,又向他問明去哪裡買菜蔬,正要出門,躺在床上的小魚兒叫住她道:“你就這麼出去,不管我了?”
黃蓉回身奇道:“你要我怎麼管你?”
小魚兒道:“剛剛那店小二離開這間客房的時候,對你欲言又止,看起來就很想開口勸你些什麼。這客棧地段很好,門口也很熱鬨,但是店小二把我扶出馬車的時候,我掃了一眼,發現街上幾乎全是男人,除了兩個年紀很大的老婆婆以外,再沒有其他女人了。我看這鎮子八成鬨采花賊了,所以才嚇得鎮子上的女人都不敢出來。”
黃蓉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街上出行的都是男人,不是女人,可見那采花賊好的是女色,而不是男色,就算再來十個采花賊,你也安全的很,又何必擔心呢。”
小魚兒歎氣道:“他雖然不采我的色,卻會采我的命,如果你是我,你擔不擔心?”
黃蓉聽到這話,知道小魚兒的意思是說如果那采花賊看中她美色,很可能會趁著她離開的功夫進屋裡埋伏她,到時候小魚兒一動也不能動,就如刀俎的魚肉一樣,隻能任那采花賊宰割了。
黃蓉心道:“他說的也不錯,如果我不解開他的穴道,他毫無自保之力,說不定就死了,雖然我還沒搞清楚他的目的,但是他這一路上對我總是不錯的。可是我解開他穴道,他沒準兒就跑了,我身上東西都被人搜走,連給他喂毒藥這招都沒法用的。”想到這裡,不由覺得自己好笑起來,暗道:“他跑就跑唄,這世上打爹爹主意的人還少麼,他真跑了,我就回去找爹爹,把這事告訴他去。”
她想到這裡,便走到床前,伸手正要給他解開穴道,誰知忽然眼前一花,腳下一軟,竟然直直的砸在小魚兒身上,兩人的臉砸在一起,頓時鼻血橫流。
小魚兒痛呼一聲,道:“你這是做什麼?”
黃蓉剛剛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此刻
因為這劇痛豁然清醒了一下,她倒吸口冷氣,雖感到小魚兒溫熱的鼻息就噴到自己臉上,卻也沒什麼害羞之感,隻覺得鼻子好痛好痛,她低聲道:“有人點了迷藥。”
說完,強撐著半伏起身,伸手解開小魚兒身上的穴道,然後又重重的落回了小魚兒身上,鼻子又是一痛,滾燙的血液自鼻腔中汨汨流出,流進嘴裡,一時嘴裡滿是淡淡的腥味。
黃蓉幾次試著站起身來,但手腳酸軟,根本無法挪動身子,她不由想起先前被人擒住,每日昏昏沉沉,被人抬來抬去,根本無法掙脫桎梏的那段日子,心中也害怕起來,道:“現在怎麼辦?”
小魚兒道:“你去我懷裡找一個墨綠的瓶子出來。”
他聲音很輕,但是他的嘴就在黃蓉耳邊,一個字一個字都仿佛微風吹進黃蓉的耳中,她心裡雖然又愁又急,卻也忍不住不自在了一下,低聲道:“你怎麼不自己拿?”
小魚兒笑道:“你點了我穴道這麼久,我剛解開穴道,氣血不活,又中了迷藥,哪有力氣抬起手來。”
黃蓉覺得他說的有理,便不再說什麼,手伸入他懷裡去找瓶子。他懷裡東西好多,十幾個瓶瓶罐罐,還有五六個不知用途的小盒子,黃蓉雖然手腳無力,也咬牙強撐,勉力將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最後終於找到了那個墨綠色的小瓶子。
黃蓉拿起瓶子,貼到小魚兒臉上,道:“是這個?”
小魚兒悠然笑道:“就是這個,現在你把瓶塞打開,用力的聞一下。”
黃蓉便依言打開瓶塞,湊到瓶口,用力一聞,一種極為腥臭刺鼻的氣味迎麵而來,被她吸入肺內,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隻覺一股惡寒如冰水一般澆在頭上,從頭到腳,一處不漏,她從小魚兒身上踉踉蹌蹌的站起來,跪在地上乾嘔了幾口,卻什麼也沒吐出來,拿出手帕擦擦嘴角,秀美緊蹙,道:“這是什麼東西?”
小魚兒笑道:“你真是不識貨,你知不知道,這一小瓶東西,比一千兩黃金還要貴重。若非它臭不可聞,臭的讓人精神大振,又怎麼能解開你中的迷藥呢。”
黃蓉初時仍在乾嘔,聽到後麵,才發現自己果然能動彈了,不由精神一振,笑道:“是我錯
怪你了,我以為你讓我拿這東西,是要戲弄我呢。”說完,又將瓶子遞到小魚兒鼻下,讓他聞了一聞。
小魚兒自小就和各種藥材打交道,這瓶中的氣味雖然難聞,但是對他來說倒不算什麼,麵不改色的用力吸了一口氣,剛恢複力氣,便伸手一拽黃蓉,說道:“算算時間,你我也該因為中迷藥暈倒了,你快過來裝睡,等一會兒那人進來了,咱們也好嚇他一跳。”一麵說著,一麵把先前掏出來的東西都塞進了懷裡,省的一會兒那采花賊進來露出馬腳。
黃蓉本來已經拿出手帕,準備把臉上的鼻血擦掉,聽他這麼說,隻覺得他這主意實在合自己心意。他二人鼻子都破了,床上也沾上了血,一眼就能看出來剛剛發生了什麼,要想不露出馬腳,不僅不能擦掉鼻血,最好還要照著剛才那姿勢再“撞”一次。
剛剛事態緊急,兩人不小心撞到一起,滿心想的都是如何在那采花賊進來之前解開迷藥,倒沒什麼好胡思亂想的,此刻再“撞”在一起,雖然兩人的腦袋呈十字形疊在一起,雖然他們也不是沒親密接觸過,前幾天黃蓉中的迷藥的藥效還在,都是小魚兒親手給她喂飯喂藥的。
可是此刻,他們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黃蓉感到小魚兒的呼吸吹在自己臉上,小魚兒感到她根根柔絲落在自己臉上,一時屋裡靜悄悄的,又都不敢說話,怕外麵人察覺,兩個人隻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砰砰,砰砰的急促跳動著,這感覺實在讓人心裡發慌。
過了一會兒,那采花賊竟然還沒進來,黃蓉移開目光,壓低聲音道:“你這裡有沒有什麼迷藥,也是可以點著將人迷暈的?”
小魚兒想了想,道:“我隻有吃進肚子裡的迷藥,你要不要?”
黃蓉道:“那有什麼用,我總不能逼他吃下去。”心念一轉,嫣然一笑,輕聲道:“有了,我把迷藥塗在指甲上,到時候他進來,我一抓他,迷藥就進他身體裡了。”
小魚兒笑道:“你還真是個天才兒童。”
黃蓉笑道:“過獎,過獎。快把迷藥給我。”
小魚兒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笑道:“可是你練過能輕易用手指劃破彆人皮膚的武功嗎?我
這迷藥質量雖屬上佳,但是可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你輕輕劃破彆人的皮膚,迷藥不會立刻生效的。看這鎮子上的人被那采花賊嚇得人心惶惶的架勢,這采花賊的武功應該不錯的。”
黃蓉沉吟道:“我手上的武功雖然不怎麼厲害,但是我身上倒有東西去劃破他的皮膚。”說罷,將頭發上戴著的兩個發卡取下來,然後將發卡上的明珠摘下來,便露出一截閃閃發亮的針尖來,她將兩個發卡藏在兩手手心,再打開盒子,將迷藥的藥粉塗抹在針尖上。然後將盒子放進小魚兒懷裡,兩粒珍珠放進自己懷中,又得意洋洋的枕回小魚兒臉上。
不過一會兒,兩人就聽見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黃蓉和小魚兒連忙閉上眼睛,放緩呼吸。小魚兒仗著黃蓉的頭發擋著自己的臉,就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順著門口看過去,就見一個少女走了進來。
她看起來不僅很年輕,並且也很美麗,雖然遠不及黃蓉明豔無儔,但眉梢眼角之際,卻有種天然的楚楚動人的媚態,她穿著一件雪白的長袍,一頭烏黑的長發用簪子隨意挽著,一路走來,一頭秀發如水波般不住顫動。
小魚兒心道:“奇怪,奇怪,怎麼采花賊竟然是個女人?”
正想著,見這人走了過來,連忙閉上眼睛。
白衣少女走到床前,伸出手來,抓住黃蓉的肩膀,稍一用力,將她翻過身來。黃蓉雖雙眼緊閉,仍能感到來人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心中琢磨著一會兒如何把這人殺死,麵上卻半點不露,仍是緩緩呼吸著,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甜美笑容,似乎正在做什麼好夢。
哪想到白衣少女不過看了黃蓉一眼,就把她扔到了地上,然後去抓先前被黃蓉壓住的小魚兒的肩膀,稍一用力,將他抓了起來。
小魚兒心中暗暗叫苦,暗道:“難道這竟然是一個好男色的采花賊?”
黃蓉被那白衣少女隨手扔到地上,身上一痛,卻強忍著沒呼出聲來,她微微睜眼,見那少女正背對著自己,黃蓉哪會錯過這個機會,手如閃電般自她“宗鼻”、“梁邱”、“伏兔”、“髀靈”等穴道一路點了上去,幾乎將她足陽明經上所有的穴道全都點了個遍。
這白衣
少女登時就跌倒在了地上。
她一跌倒,抓著小魚兒的手也鬆開,小魚兒穩穩落在床上,見這白衣少女十分麵生,自己從前絕沒和她見過,不由笑道:“你專程過來,是來劫我這良家少男的色的嗎?”
白衣少女聽到這話,蒼白的臉上頓時湧現淡淡的紅暈,她淡聲道:“不是。”
黃蓉笑道:“現在我們為刀俎,你為魚肉,怎麼你還擺這麼大派頭啊。”白衣少女看她一眼,並不說話,黃蓉右手撕下這少女衣服,塞進她口中,左手在她剛剛拎起自己衣領、把自己扔到地上的那隻手的手腕上抓落,一拉一扭,喀喇一聲,登時將她手臂臂骨扭斷了。
那少女痛極大叫,但是嘴被衣料堵住,這聲淒厲慘叫便被衣料悶在嘴裡,沒有傳出去,黃蓉喝道:“要不要將左臂也扭斷了?還不老實交代你究竟是為什麼來的?”
白衣少女看她一眼,忽然口鼻中紛紛流下鮮血來,隻是這血竟然是慘碧色的,這顏色本就嚇人,流淌在白衣少女雪白的麵頰上,愈發顯得詭異起來。
黃蓉嚇了一跳,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就在她後退的時候,這白衣少女竟然已經倒在了地上。
她竟然已經死了。
黃蓉喃喃道:“我還沒有說要殺她啊。”
她看向小魚兒,小魚兒也不禁怔住了,道:“難道這人被你扭斷了胳膊,就氣得自殺了麼?”
黃蓉道:“她如果氣性這麼大,這麼容易就死了,怎麼還能活到今天呢。何況,她被點了穴道,她怎麼死的這麼快的。”
小魚兒道:“是呀,難道她嘴裡早含著毒藥,隨時準備自殺嗎?”
黃蓉沉吟道:“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培養出這樣的死士來,不知道這樣的死士,怎麼會這麼大費周章的對你下手。”
她走到那白衣少女的屍體前麵,將她全身搜了一遍,隻找出了一些銀兩,還有一截沒有用完的迷香。
黃蓉道:“她身上竟然連一塊手帕都不帶,真是奇怪,你有沒有聽過這樣的人?”
小魚兒笑道:“我何止沒聽說過這樣的人,江湖上很多人我都沒聽說過。”眼珠一轉,道:“你解開她衣服看一看。”
黃蓉道:“做什麼?你覺得她屍體上可能留
下什麼線索?”
小魚兒道:“我隻知道這世上隻有一種人不會撒謊,就是死人。”
黃蓉便解開這白衣少女的衣服,衣襟剛敞開,她就不由倒吸一口氣,道:“小魚兒,你看這裡!”
說完了,才想起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來,便道:“你彆看了,我給你念出來,她胸膛上刻著十個慘碧色的大字,像是用碧磷燒出來的,深得已經可以看見骨頭了,這十個字寫的是:‘無牙門下士,可殺不可辱。’這話好威風啊,隻是不知道這‘無牙’究竟是誰,想來不會是什麼厲害人物,不然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小魚兒道:“無牙門下士,可殺不可辱……這是什麼見鬼的話,難道她是怕回去受主子的酷刑,所以寧可現在自殺?”
黃蓉沉吟道:“可是這房間裡就咱們三個人,她何必急著自殺呢,難道她認為咱們會去給這個叫無牙的人告密麼。”
小魚兒喃喃道:“她也許是這麼想的,又或許不是。”
黃蓉道:“或許不是?那是因為什麼原因?”
小魚兒心裡也有點緊張,他不動聲色的看看四周,笑道:“也許她還有一個同夥,或者好幾個同夥就躲在屋外看著咱們,她怕他們回去告密,與其到時候受儘酷刑,還不如現在自殺來的痛快。”
黃蓉心下一驚,道:“你……你是說這屋外還有人?”
話音剛落,忽然聽到吱吱吱的聲音自四麵八方傳來,無論是牆壁、天花板還是地板,哪裡都有這聲音。
黃蓉驚呼一聲,心裡恐懼非常,道:“是、是老鼠!”
小魚兒雖然不怕老鼠,但是聽到這聲勢浩大的聲音,臉色也有點白,可是他雖然害怕,卻忽然大笑起來,大聲道:“老鼠好啊,烤起來可好吃了,是哪幫孝子賢孫這麼懂事,知道我餓了,特意給我送來這麼多老鼠吃?”
屋外忽然有一個人獰笑道:“嘿嘿,你既然喜歡吃,就叫你吃個夠吧。”
說話間,就見灰撲撲的影子鋪天蓋地的湧進了這間客房裡。
***
天色仍然黑沉沉的時候,賈珂就醒了過來,亦或是他其實一夜都沒有睡著,他剛知道李秋水可能和王憐花有血緣關係的時候,其實心裡頭震驚更多一點,總覺得
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忽然就扯上關係了。
後來等王憐花睡著了,他胸前那被淚水打濕的衣服也乾了,硬邦邦的,皺巴巴的,很不舒服,就像今天的事一樣,硌著他的心臟,很不舒服。
他簡直無法想象王憐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看著他指揮靈鷲宮的弟子殺死李秋水的,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決定將這件事隱瞞在心裡,怎麼也不肯鬆口告訴他。
他心裡非常感動,可是感動之餘,又覺得壓的喘不過氣來,並不是覺得王憐花對他的愛有多麼沉重,而是他這時候才發現王憐花到底給了他一份怎樣的愛,他是真的把他整個人交給了他,一想到這裡,賈珂的心就有些惘惘的,甚至有點自慚形穢起來,總覺得一對比,自己好像十分的卑劣和自私。
難道這些天來他真的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嗎?
其實冥冥中他一直都有些隱約的預感不是嗎?
其實他害怕王憐花告訴他,他確實和李秋水有關係,害怕他逼迫他做選擇,所以故意放任自己不去探究他的隱瞞不是嗎?
可是他沒想到他們可能是這種關係。
但他早已經猜到他們的關係不一般了,不然王憐花第一反應絕不會是勸他不要管靈鷲宮的死活了,帶上原隨雲和原東園一起逃跑。
他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王憐花就蜷縮著身體,靠在他懷裡,可是他卻不敢去碰他了。他總覺得這份太過深重的感情仿佛是他偷來的似的。
好不容易,等王憐花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他便輕手輕腳的從床上跳下來,然後穿上鞋,披上衣服,離開了屋子。
他並沒有去彆的地方,隻是坐在石階上,聽著習習夜風吹打著上方的屋簷,月亮漸漸落下去了,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亮色。幾個巡邏的靈鷲宮弟子看見他,走過去跟他打招呼,問他在這裡做什麼,他隻是笑著說睡不著,坐在這裡想事情,她們倒很識趣,沒有打擾他,又問他要不要喝點酒,吃點小菜,但是賈珂又拒絕了。
江湖上的人在刀尖上過日子,奉行的是及時行樂,愛喝酒的人比愛美女的人還要多很多,賈珂其實也挺喜歡喝酒的,但是現在他不想喝酒,因為喝酒會麻痹理智,讓他充
滿感性,但是他覺得他現在需要的不是感性,而是冷靜思考。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思考什麼,隻是覺得自己需要思考一些東西。
而思考是需要獨處的。
可偏偏有人很不願意讓他在這時候思考,一雙胳膊從身後緊緊攬住他的脖子,語氣不善的道:“你坐在這裡做什麼?”
賈珂被他嚇了一跳,連看也不用看,就知道身後的人一定是王憐花,微笑道:“你嚇死我了。”
王憐花冷哼一聲,道:“我醒來找不到你,才被嚇死了。”
賈珂笑道:“咱們兩個人一人被嚇一次,倒很公平啊。”
王憐花笑了一笑,親親他的耳後,道:“你坐在這裡做什麼?”
賈珂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他真的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他坐在這裡這麼久,竟然什麼也沒想。
王憐花怔了怔,心頭一軟,道:“我說過,你不必自責,這又不是你的錯。”
賈珂笑道:“我知道,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你更好一點。”
王憐花挑了挑眉,低聲笑道:“我都沒有抱怨過,怎麼你會覺得你對我不夠好?”
賈珂聽了這話,真的很認真想了想,然後道:“大概是因為你對我太好了。彆人對我,都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所以我總覺得我對你不夠好。”
王憐花笑道:“你現在失憶了,一共記得幾個人,你認識的人多了,就不會這麼說了。不過我當然是對你最好的人,你都是我的人了,我怎麼能不疼你愛你呢。”
賈珂索性轉身,將他抱在懷裡,晨曦的微光中,他的眼睛也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賈珂看著他,心裡有好多話想說,可是又覺得實在沒有必要,王憐花是懂他的,懂他所有的彷徨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