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第七十二章(2 / 2)

許寒封知道無論賈珂二人接下來要去哪裡,都會先來這裡換籌碼。他離開石屋後,就直奔櫃台,坐在這裡等他們。他並不是第一個這麼做的,櫃台這裡不僅有桌有椅,有茶水有細點,在他坐在這裡等賈珂二人的時候,還有幾個人也坐在這裡等朋友。

許寒封笑道:“小楚,小風,你們兩個總算過來了。我對賭博一竅不通,也不知道該玩哪一個,隻好在這裡等你們,一會兒你們玩什麼,我就跟著你們玩什麼。”

賈珂將銀票交給綠衫少女,讓她去對換籌碼,和王憐花坐在許寒封對麵,問道:“鄭老板,李不愁和李尋歡呢?”

許寒封神色微變,然後道:“我讓他們自己去玩了,但是……”

珂見他這一副遲疑不定的模樣,顯然他有什麼已經到嘴邊的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賈珂問道:“但是什麼?”

許寒封長歎一聲,說道:“但是李不愁,他走之前,一直旁敲側擊,問我今天晚上咱們打算做些什麼,還說我找他們來,不就是為了讓他們保護咱們麼,怎麼一到‘非人間’就不需要了。並且……並且我發現他特彆在意王公子今晚會做什麼,會去哪裡。”

賈珂一怔,問道:“你的意思是,他發現咱們三個人中,隻有憐花沒有武功,是個軟柿子,就想對憐花下手?”

王憐花聽到許寒封說李不愁特彆在意他今晚會去哪裡,就和賈珂想的一樣,認為李不愁是看他沒有武功,很好對付,就想對他下手,不由冷哼一聲。待聽到賈珂說“軟柿子”這個字,心中更氣,冷笑道:“我倒希望現在就見到他,看看他怎麼對我下手。”

他想說的話可不止這一句,隻是礙於許寒封在場,不好直說出來,隻在心裡想著:“等我見到他,一定要讓他明白,不是隻有武功才能殺人的。”

賈珂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手背。

許寒封道:“也許……也許隻是我的錯覺。唉,我和李不愁從小就認識,這些年來,他幫過我很多忙,我也幫過他很多忙,我從沒想過他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事。”

賈珂心道:“我也不能相信李尋歡的哥哥居然會做這種事。”又問道:“鄭老板,李不愁和李尋歡是一起走的,還是分開走的?”

許寒封道:“分開走的。李不愁本來很不願走,還說擔心咱們辦事的時候遇上什麼麻煩,隻憑咱們三人應付不了。可是我心裡既然懷疑起他了,哪還敢留他在咱們身邊。李尋歡知道我不需要他跟在咱們身邊後,跟我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這裡,他走以後,李不愁又在這裡待了好一會兒,我勸了他兩次,他才終於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還很怏怏不樂。”

賈珂見李不愁離開的這麼不情不願,心中一凜,正色道:“鄭老板,我看他是決心要對咱們下手了,隻是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許寒封神色苦悶地道:“我也想不通,我找他帶咱們來這‘非人間’,不過是臨時起

意,他真要對咱們下手,那也是倉促之間下的決定。如果他知道咱們來’非人間’的目的,不想讓咱們查到那個西域頭陀的線索,大可以阻止咱們來這‘非人間’,可是他卻生怕咱們不來似的,我實在是想不通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王憐花靈光一閃,說道:“他這麼做,也許是因為他覺得單憑一己之力,找不出那西域頭陀留下的線索來,所以他想要借咱們的手找出線索。”

許寒封一想,覺得他說的有理,心裡愈發困惑起來,問道:“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李家家境富裕,他可不缺波斯明教那一千兩銀子的賞銀。他少年得誌,仕途得意,多半也看不上這點虛名。”

“那位,”他豎起食指,向上一指,“為什麼要找西域頭陀,也隻有幾個人才知道真正的原因,那個人,”他指的是吳明,隻是擔心會被彆人聽見,就用這三個字來代指了,“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賈珂又何嘗能夠想通,他見綠衫少女已經兌完籌碼,站在一旁,等候他們,雙手捧著一隻黑漆托盤,盤中放著一千兩的籌碼,在燈光下映射出瑩潤的光芒來。

賈珂覺得她這麼站著,實在太過惹眼,擔心會有人注意他們,不利於接下來他們那個潛入水月廳附近的倉庫的計劃,便道:“鄭老板,剛剛我們已經查到了一點線索,你不妨也在這裡找找線索,等大半個時辰以後,咱們在水月廳碰麵如何?”

許寒封見賈珂打算離開,不由愕然道:“咱們不一起行動?”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那未免太浪費時間,不如先分開做事,到時候在水月廳碰麵就是。”

許寒封想要和賈珂一起行動,本就是怕他出了意外,自己不好向皇帝交代,這時見賈珂心意已決,也隻好點點頭,說道:“那你二位可千萬小心行事。”

賈珂笑道:“鄭老板也是,到時候咱們在水月廳碰麵了。”

綠衫少女見賈珂和王憐花離開茶桌,向她走來,便上前迎了幾步,然後笑道:“兩位公子現在打算去哪?”

賈珂和王憐花對視一眼,賈珂笑道:“直接去水月廳好了,先摸清地形,一會兒才好行動。”

綠衫少女應了一聲

,又聽得王憐花道:“這水月閣的名字是取自‘鏡花水月’嗎?所謂‘水月鏡像,無心去來’,若是這些賭徒明白這個道理,見贏也是空,輸也是空,就不會越賭越輸,越輸越賭了,這個詞對賭場來說,可不是什麼好詞啊,你們怎麼會取這個名字?”

綠衫少女笑道:“我不像公子這般有學問,也不好說當年老板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有沒有如公子一般考慮過,不過這水月廳不是用來賭博的。”

賈可好奇道:“那是用來作什麼的?”

綠衫少女笑道:“所謂水月,指的是水中的月,雖然水中的月亮隻是天上的月亮的投影,未必就不能以假亂真。這就是水月廳的名字的由來。”

王憐花心生好奇,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說,水月廳裡的東西都是假的?”

綠衫少女嘻嘻一笑,說道:“公子,好叫你知道,水月廳裡的東西不是假的,人才是假的。”

這句話既陰森,又恐怖,但是這綠衫少女說話的語調之中,卻含有一股頑皮嬉笑的氣息,賈珂與王憐花不由對望一眼,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水月廳門前垂著綠幽幽的細竹簾,廳中雕梁畫棟,陳設精雅,廳中有一方圓形高台,鋪著月白色的地毯,高台下麵圍著幾排座位。

賈珂二人走進廳中,就見高台上站著一個少年,一言不發,不斷地在高台上走動。他約莫十六七歲年紀,穿著件黑色綢衫,臉上戴著一副木頭麵具,因此看不見他究竟長的是什麼模樣。台下坐著不少人,每個人臉上也都戴著麵具,既不說話,也不走動,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坐在椅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台上的少年。

賈珂心道:“這幫人在做什麼?麵具人的聚會嗎?嗯,我和憐花臉上也戴著麵具,參加他們倒不突兀。”想到這裡,心下大樂,就聽到王憐花輕聲道:“那件衣服怎麼這麼眼熟。”

賈珂道:“哪一件?”

王憐花正欲回答,綠衫少女走到兩個空位後麵,招手道:“兩位公子,來這裡坐吧。”

他二人坐下來,隻聽得步聲輕緩,有一人飛上高台。這人臉上也戴著一副麵具,不像黑衣少年臉上那副木頭麵具那般厚重醜陋,大約二十五六歲年紀

,穿著件米白的長衫,笑道:“各位客官,十八號大家已經看過了,可以出價了。”

便有人舉起了黑色的牌子,說:“十兩。”

“二十兩!”

“四十兩!”

“……”

“八十兩!”

“九十兩!”

“……”

在叫價的間隙裡,賈珂叫來綠衫少女,詢問道:“這是什麼拍賣?”

綠衫少女笑道:“大家現在買的是他今天晚上陪誰過夜,這是我們這兒最近幾個月才流行起來的盲拍,拍賣的時候不看他們的臉,等拍賣完了,再有買主上去,將他的麵具摘下來。”

賈珂心道:“這和拆盲盒似的,但是盲盒裡裝的都是沒有生命的東西,這裡拍賣卻是活生生的人。”

王憐花嗯了一聲,又道:“你剛剛說這廳裡的人都是假的。”

綠衫少女道:“是啊,他們臉上戴著木頭麵具,木頭麵具底下卻還是一層麵具。比如說這幾天,我們這兒最火的就是賈珂賈爵爺,好多人都想要和他春風一度,因此我們這兒的小倌都扮成他的模樣,像今天上午的拍賣,就有三十多個頂著他的臉的人站在這裡,每一個至少能叫到二百兩的價格。”

賈珂萬料不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會出現在這裡,他脾氣再好,也不禁氣惱起來,隻覺得又惡心,又憤怒。等聽到今天上午有三十多個頂著他的臉的人站在這裡,忽然就不氣了,不僅不氣了,反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隻覺得又好笑,又荒謬。

賈珂剛笑出聲,就感到手背一熱,一根手指用力摁在他的手背上,從小手指一路滑到了手腕。

他側頭一看,就見王憐花凝視著他,笑吟吟道:“你很高興嗎?”

賈珂忙解釋道:“我這是怒極反笑。”

王憐花哼了一聲,用極輕極細的聲音道:“咱們想個辦法,把這兒毀了。”

賈珂微微一笑,道:“好。”

這時拍賣已經結束,黑衣少年的買主——一個看起來年紀頗大,體態豐盈的女人走上了高台。她伸出手去,在黑衣少年的下巴上摸了摸,然後將那黑衣少年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

王憐花聽綠衫少女說今天上午就有三十個小倌易容成賈珂以後,他憤怒之餘,忽然就想起他從前在哪

裡見過黑衣少年身上的衣衫,這是賈珂從前的一件衣裳,他去大理的時候就穿過這件衣裳。想到這裡,心中怒意更盛,在心裡罵道:“難道這台上的小倌假扮的就是賈珂?”

這時麵具摘下,眾人就見這黑發少年劍眉星目,很是英俊,臉上微露笑容,好似春風一般清淺無蹤。台上的女人將麵具一扔,忽然興奮的叫起來,然後在黑衣少年的臉頰上親了兩口,領著他走下高台,台下那些安安靜靜的觀眾也都開始交頭接耳,聲音中滿是羨慕和興奮。

賈珂和王憐花對望一眼,兩人心中均是茫然,賈珂回頭去叫綠衫少女,見她也滿臉興奮,愈發困惑起來。

賈珂問道:“姑娘,剛剛台上那人假扮的是誰?”

綠衫少女噗嗤一笑,說道:“就是賈珂啊,公子你沒看出來嗎?”

賈珂心道:“如果沒有小魚兒,我說不定就信了你的鬼話,那家夥和我還有小魚兒有一半像嗎?”

王憐花忽然笑了起來,笑個不停,笑得趴在了賈珂的懷裡。

他笑得這般開心,綠衫少女不由得不好意思起來,說道:“雖然我也覺得他和賈珂不像,嗯,很不像,但是他已經是我們這裡最像的一個了。他不僅個頭身段和賈珂很像,並且笑起來也有賈珂三分的神韻,他最高一次可是拍到了六百兩呢。”

賈珂難以置信道:“他既不像賈珂,也不是賈珂,他們花六百兩買他一夜做什麼?”

綠衫少女吃吃笑道:“當然是把他當賈珂了,公子,很多人第一次來的時候,都和你一樣無法理解這有什麼意思,可是試過一次以後,大多數人都開始上癮了。你要不要拍一次試試?”

賈珂正想拒絕,就聽到王憐花趴在他懷裡說:“我倒還真想試一試。”聲音中滿是笑意和躍躍欲試。

還沒等王憐花坐起身來,綠衫少女就遞過來一個黑牌子,是木頭做的,長條形狀,塗了黑漆,上麵用白色的顏料寫了一個“拍”字,說道:“公子想要競價,就舉一下這個木板,然後喊出自己的價格。”

王憐花伸出手去,接過木板,在手裡轉了一轉,然後看向賈珂,笑吟吟道:“楚兄,小弟要是拍了一個,你不會介意吧?”

賈珂嗬嗬一笑,說道:“風兄開玩笑了,我又不是風兄家裡的美嬌娘,怎麼會介意這個。”

王憐花笑道:“那楚兄幫小弟想一想,如果小弟的老婆知道小弟做了這事,他會不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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