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第一百零三章(1 / 2)

白夫人一怔,叫道:“難道一個女人遭到了丈夫的毒打,一個母親擔憂孩子的安危,連話都不能說嗎?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何況……何況明明是你拉著我問東問西的!”

賈珂哈哈一笑,說道:“你這遍體的鞭傷,確實足夠嚇人,所以一開始,你說打你的人是你丈夫,我也被你唬住了,隻道你說的都是真話。隻可惜你為了讓我們相信你的可憐無助,將自己的經曆述說的太過詳細,即使你不提你的丈夫從樹下走了過去,我也會懷疑你有問題的。”

白夫人奇道:“我跟你說得詳細一點,又有什麼問題?難道我隻能略略地說一句,我在家裡被丈夫毒打了一頓,實在受不了了,才逃到了這裡,你才不會起疑心了?”

賈珂微笑道:“白夫人,我猜你這一生之中,從沒有把任何一個人放在心上過。”

白夫人向白山君看了一眼,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從沒有把任何一個人放在心上過?是因為這個死鬼死在了你的手上,我卻沒有掉下一滴眼淚來,你見我這般冷酷無情,就下了這個結論嗎?其實我和他在一起,不過是因為他會說幾句有趣的話,哄我開心罷了。”

白夫人伸手捂住胸口,雖然那股鑽心的麻癢,已經消失不見,但是那片駭人的黑色,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和剛剛相比,又擴大了不少。她心下害怕極了,也憎惡極了,麵上卻不動聲色,雙目凝視著賈珂,眼中露出醉人的光芒來,臉頰也泛起紅暈來,嬌滴滴,滴滴嬌地繼續道:“如果在我年輕的時候,就遇見了像你這樣的英俊高大,人也聰明的少年,我又怎麼會委曲求全地和他待在一起呢?我啊……我……我……”

白夫人說到這裡,聲音已經變得艱澀起來,說到最後,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她索性不再說話,隻是目瞪口呆地看著賈珂和王憐花,眼睛睜得很大,嘴巴也張得很大,足足可以放進一個雞蛋去。

王憐花的嘴唇從賈珂的臉頰上離開,微笑道:“夫人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間不說話了?”

本來白夫人瞧見王憐花側頭去親賈珂的臉頰,知道他們不是兄弟,而

是一對情人,心中自是又驚異,又惡心,這時她聽出王憐花話中透出的冷意,想起自己的性命還在他們手中,任他們隨意拿捏,連忙擺出一副殷勤的笑容來,連聲道:“沒什麼,沒什麼!”

王憐花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見她還算識趣,這才移開目光,看向賈珂,笑道:“你看她這般顧左右而言他,便知道她已被你說中了心事。隻不過麼,不止她想不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我也想不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你欺騙彆人的時候,不也喜歡在細節上麵下足功夫,隻在關鍵地方做點改動,以求說的謊話十分逼真嗎?她先前那番話,我倒覺得說得很好啊!”

若不是白夫人那番話說得又真摯,又痛苦,字字猶如子鵑啼血,王憐花也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她的話了。

白夫人聽了此言,心中大為得意,笑道:“可不是麼!你們彆看我那番話說的斷斷續續,含含糊糊,像是臨時想出來的一番話,其實啊,我可足足想了一盞茶時分,才決定這麼說的。這番話哪有半點破綻?任誰聽了,都不會懷疑這是一個痛苦的母親說出的話才對呀!”說完這話,又在心裡恨恨地補充了一句:“除非那個人沒有母親!”

賈珂看著王憐花,笑道:“這很簡單啊!憐花,你把自己想象成白夫人,把我想象成煙煙。”

白夫人心想:“他一個男人,乾嗎要叫蓮花這種妖裡妖氣的名字?難道他其實是一個女人?”隨即想起剛剛被王憐花抱在懷裡的感覺,又在心裡補充了一句:“還是一個胸膛十分平坦的女人!”

王憐花鼓起了腮,問道:“那誰是毒打我的人?”

賈珂略一沉吟,微笑道:“吳明?”

白夫人一怔,心想:“吳明這名字好耳熟啊,我從哪裡聽見過嘞?……啊喲,我想起來了!他倆……他倆居然和吳明有關係?”本來她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心中已是又懊悔,又憤恨,這時更是險些便要悔斷腸子了。

王憐花笑道:“他為什麼要毒打我?”

賈珂想了想,笑道:“因為他想殺你,但是你武功太高,他沒有得手,讓你逃了出來,我怕他出來追你,連忙抱住他的腿,想要阻攔他出去追你,但是我

的武功和他相差太大,沒過幾招,便被他打飛了。之後你身受重傷,倒在地上,說來也巧,你倒下不久,便有一個武功很高的陌生人在你麵前經過。你受傷太重,沒法自己走回來,隻好向他求助,希望他能帶你回來救我。那你會怎麼跟他說?”

王憐花略一想象,隨即搖了搖頭,理直氣壯地道:“吳明的武功雖然很高,但我的武功也不低啊!何況當時你也在場,你我聯手,縱使殺不死他,也能將他重傷,那我乾嗎要逃跑?並且吳明根本不舍得殺你,你落在他的手裡,不僅沒有性命之憂,他也不會虧待了你,多半你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羅帳錦被,當真比天上的神仙還要快活。

我既然身受重傷,自當設法逃走,等養好傷後,再回去找你。再說了,路上隨便走來一個人,我就得相信他會幫助我,就得將事情向他全盤托出,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不成,不成,我想不出來!”

他拉了拉衣襟,梳了梳頭發,就好像他不是隻穿了一件粘著泥土的裡衣,而是一件又乾淨,又華麗的錦衣似的,揚起下頦,得意洋洋地道:“以我的武功,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傷到我?看來我這輩子都想不明白,她那番話究竟哪裡說錯了。”說完這話,又裝模作樣地麵露惋惜,說道:“唉,可歎啊可歎,可惜啊可惜!”

白夫人聽了此言,愈發心驚膽戰,她睜大了一雙秀目,怔怔地瞧著王憐花,尋思:“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居然連吳明都不放在眼裡?或者他隻是在吹牛?”又瞧向賈珂,尋思:“吳明為什麼不舍得殺他?難道他是吳明的兒子?呸呸呸!老娘這是什麼眼光!揚州城明明有那麼多肥羊,老娘放著他們不殺,怎麼就挑上這兩個小魔星了呢!”

王憐花這模樣實在太過可愛,賈珂越看越愛,忍不住在他的眼睛上輕輕一吻,然後笑道:“既然吳明不行,那你媽呢?”

王憐花聳了聳肩,說道:“單論武功,她早就比不上我了,如何能傷得了我?”

說到這裡,又向賈珂一笑,笑容透著三分意氣風發,七分溫柔繾綣,繼續道:“再說了,我畢竟是她的兒子,她再怎麼生我的氣,也不可能下手

殺我,但是她早就想要殺你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可能自己奪門而逃,留下你獨自一人去對付她,換成你是白夫人,我是煙煙,倒還說得過去。所以這個,還是不成!”

賈珂吃吃一笑,略一沉吟,又道:“那你媽身邊那個高手呢?他總成吧?”

王憐花知道賈珂指的是那個在蘇州偷襲他的人,他這時想起那人霸道無比的掌力,還是遍體生寒,滿是後怕,苦笑道:“成是成了,隻不過麼,以那人的武功,我隻怕根本逃不出來!”

賈珂捏住王憐花的雙頰,輕輕地向上一提,王憐花臉上的苦笑,立時荒腔走板,變成一個極怪的鬼臉,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愛。

賈珂笑道:“彆擔心,我天天給你做按摩,用不了幾年,他多半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白夫人雖不知道賈珂提到的那個高手,武功究竟是何等的深不可測,但是她見剛剛不可一世的王憐花,臉上都露出畏懼之意,便知道這高手的武功一定很高。待聽見賈珂這句話,不由心中一動,尋思:“真想知道他做的是什麼按摩啊,居然能使武功大進,這可太厲害了!倘若今天我能活下來,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

王憐花哼了一聲,說道:“你要是早點兒和我洞房,說不定現在我的武功,早就比他高出一截來了!”畢竟他們倆洞房花燭夜以後,賈珂擔心他身子吃不消,才想出了這個用真氣幫他按摩的辦法。

賈珂吃吃一笑,低聲道:“雖然王公子就好像一隻圍著魚餌打轉的小魚一樣,連著轉了三年,才一口將魚餌吃進了小嘴裡。”

王憐花聽了此言,不由臉上一熱,所幸臉上戴著麵具,賈珂看不出他的臉漲得通紅,因此他定了定神,便裝出一副沒聽懂的模樣,滿臉懵懂地看著賈珂,他卻不知道他的耳朵也跟著臉頰,一起漲得通紅。

賈珂看著可愛,鬆開他的臉頰,又握住他的耳朵,笑嘻嘻地瞧著他,繼續低聲道:“但是王公子總算痛痛快快地喝了三年酒,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王憐花登時熱血湧上腦袋,又羞又急,又氣又惱,最後氣哼哼地道:“這個也不成了!”

賈珂強忍笑意,故作

疑惑地問道:“這個為什麼也不成了?”

王憐花氣忿忿地道:“因為本公子不要你這煙煙了!本公子逃出去以後,隻會去想自己的脫身之法,才不管你這煙煙是死是活呢!哼,更彆提想辦法回去救你了!”

賈珂哈哈一笑,說道:“王公子怎的這般無情?”

白夫人這才知道王憐花姓王,心想:“她姓氏是王,名字是蓮花,所以她叫王蓮花了?”突然之間,一個念頭猶如閃電一般劈了下來,她忍不住尖聲道:“你……你是王憐花!”

王憐花卻不理她,哼了一聲,說道:“本公子就是這麼無情,你今天才知道嗎?”

白夫人又看向賈珂,叫道:“你是賈珂!”聲音之中,透出無儘的震驚。

王憐花隻覺白夫人語調中顯出的震驚太過刺耳,當下側頭看向白夫人,微笑道:“夫人倒比我想象的有見識!”

白夫人知道這兩人絕不會放過自己,索性也不裝了,大笑道:“老娘還以為短短幾日,這世道就變了,兩個名不經傳的毛頭小子,也能將老娘算計的一敗塗地!原來你們兩個,一個是不到六歲就聞名天下的第一聰明人,一個是將江湖攪得腥風血雨的‘雲夢仙子’的兒子。唉,老娘年輕的時候,聽到‘雲夢仙子’這四個字,就會渾身戰栗,嚇得睡不著覺,如今敗在她的兒子的手上,倒不冤枉!”

王憐花這兩年一直在韜光養晦,裝成無所事事的富貴閒人,以便他時不時偷偷離開京城,去江湖上處理萬花門的各種瑣事,這時見白夫人用王雲夢的兒子這個頭銜來指代自己,自然不會生氣,微微一笑,說道:“可惜夫人知道的太晚了!”

白夫人嫣然一笑,說道:“難怪我剛剛說隻要你們帶我去見煙煙,無論你們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會那麼古怪。我作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樣,將臉埋進你的懷裡的時候,你也沒有半點動容。畢竟如何假裝嬌羞,如何利用男人,老娘確實不如‘雲夢仙子’,你自小到大,不知見過多少次你娘對著其他男人搔首弄姿的場麵,自然不會被這種伎倆迷惑了。”

王憐花大笑道:“夫人果然是家母的知己……”話音未落,突然間白

影閃動,隨即消失,王憐花已經站在白夫人麵前,兩根手指抵在她的雙眼的眼皮上,冷笑道:“你這雙眼睛,明明這般淫|浪,如何裝得了慈母?便讓我送佛送到西,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吧。這樣你到了地府,也可以用空洞洞的眼眶,騙騙小鬼了!”

白夫人哪想到王憐花說翻臉就翻臉,她不想激怒王憐花,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明明一個字都沒說呢。

她隻覺眼珠奇痛,心中的恐懼,登時自她的心臟直衝上來,化為慘叫,便要從喉嚨中溢出去。可是她想要求饒,卻發不出聲,想要逃跑,卻動彈不得,似乎就在剛剛那電光石火的一瞬之間,她已經被王憐花點住了穴道,如同一條放在案板上的魚,既然無力掙脫,便隻能任人宰割了。

賈珂不想王憐花用這般殘忍的手段殺人,連忙阻止道:“憐花,那樣太嚇人了!”

王憐花頓了一頓,隨即變指為掌,在白夫人的胸口輕輕一拍,鮮血登時自白夫人的嘴中汨汨地流了出來。

王憐花轉過身去,看向賈珂,笑嘻嘻道:“賈公子不到六歲,就親手割下了石觀音那顆如花似玉的腦袋,十八歲時,卻害怕起兩顆小小的眼球了,你說這奇不奇怪?”

賈珂笑道:“好像有點奇怪。”說完這話,走上前去,將王憐花打橫抱起。

王憐花接過那個裝著雀金呢的包袱,抱在懷裡,擋住裡衣上粘著的泥土,笑道:“既然知道奇怪,那你改不改?”

賈珂故作沉吟,然後搖了搖頭,微笑道:“膽量大有膽量大的好處,膽量小有膽量小的好處,我覺得我這樣挺好的,就不改了!”看向白夫人的屍體,又是一笑,說道:“我本來答應她,要將她這個計劃中的破綻,一一告知與她,可惜我還沒有說完,她就已經香消玉殞了。我總不能追到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每一層都走上一遍,找到人後,再將餘下的破綻告訴她,隻好做一個不守信的人了。”

王憐花伸手摟住他的脖頸,笑道:“她雖然死了,但我還在這兒呢,你跟我講便是。剛剛你說的那句話,我還沒有想明白,你繼續講吧。”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一會兒再給你講。”說完這話,目光卻仍

然落在白夫人身上。

王憐花奇道:“你看她做什麼?”

賈珂略一沉吟,解釋道:“十二星相一向作惡多端,卻又行蹤詭秘,好不容易有兩個人落到了咱們的手上,不利用他們一番,未免太可惜了。”

王憐花一想,也覺得這主意很妙,不免有些遺憾,說道:“你既然有這個想法,乾嗎不早點跟我說?”

賈珂伸了伸舌頭,笑道:“我剛剛在想,我先前隻是點住了白山君的昏睡穴,既然咱們要走了,那我當然要將他殺了,然後咱們是把他們扔在這裡不管呢,還是將他們扔進這棟宅子裡時,突然間生出的這個念頭,好在現在也不晚。”說完這話,將王憐花放到地上,然後走到白夫人麵前,將她扶了起來,手掌貼在她的背心上,將神照真氣緩緩注入她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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