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第一百一十一章(1 / 2)

王憐花故作不屑地道:“勉強算是吧。”說著又舀起一顆櫻桃,送入口中,然後漫不經心地瞟了賈珂一眼。賈珂笑嘻嘻地低下頭去,在他的唇上深深一吻。

兩人吃完甜點,賈珂將行李收拾好,王憐花也寫了封信,放在桌上,用來告知隨情二人,他們已經回杭州去了。

賈珂在屋裡轉了一圈,目光也在四麵牆壁上流連了一圈,然後看向王憐花,笑道:“咱們就這樣走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王憐花坐在桌子上,腳踩著椅子,在賈珂欣賞牆上的字畫之時,他卻在凝視賈珂,目光之中滿是溫柔和溺愛之意,聽了賈珂這話,他哈哈大笑,說道:“不過一間屋子,有什麼舍不得的?你若是喜歡,以後咱們再過來小住就是了。”

賈珂心想:“咱們這次是打了你媽一個措手不及,等下次過來,誰知道她會在這裡安排什麼陷阱,等著咱們自投羅網。唉,我哪敢再來?”他越想越煩,又看起牆上的龍陽圖來,似乎是要將這些圖畫,一幅幅都印在自己的心上。

王憐花鑒貌辨色,已知其意,他想起王雲夢,心中的苦悶,自然遠遠勝過賈珂,不禁低下頭去,歎了口氣。

賈珂聽到這道歎氣聲,心下立時軟了,走上前去,將王憐花抱在懷裡,側頭親吻他的臉頰,微笑道:“憐花,咱們在這件事上,已經煩惱得夠多了。既然咱們怎麼煩惱,都解決不了這個麻煩,你就不要再徒增煩惱了。多想些開心的事情,不好嗎?”

王憐花雙手環住賈珂的脖頸,悶悶不樂地道:“說到開心的事,唉,咱們倆成親以來,遇到的開心事不多,煩心事倒是層出不窮,說上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七月十五’的底細還沒有調查清楚,少林派還沒有抓住鐵水,慕容複還沒有落網,‘琅嬛玉|洞’的藏書也給人奪去了,帶走趙小棟的人,咱們也隻知道他身上帶有香粉,除此以外,再沒有第二條線索。甚至家裡還有一個來意不善,對你虎視眈眈的秦南琴。哼,想想就煩!”

賈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咱們不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嗎,難道你忘記啦?”

王憐花理直

氣壯地道:“有嗎?我已經忘了!”

賈珂吃吃一笑,說道:“好吧,咱們得到的好處,你忘記就忘記吧,反正有我幫你記著呢。我隻問你一件事,咱們成親好幾天了,你開心不開心?”

王憐花聽了此言,不禁一笑,去吻賈珂的嘴唇,說道:“你說我開心不開心?”

賈珂大笑道:“那你還說咱們遇到的開心事不多?咱們在金風樓上活了下來,在曼陀山莊中活了下來,隻這兩件事,就遠遠蓋過其他的煩心事了,應當喝三百杯酒來慶祝才是!”

王憐花噗嗤一笑,連連點頭,說道:“很是,很是!”突然間心中一動,尋思:“這可是你自己說應當喝三百杯酒來慶祝的,那咱們回家以後,就照你所說,喝上三百杯酒來慶祝咱們大難不死,這次你可不許推辭了,然後……嘿嘿……哈哈!”他想到這裡,似乎已經看見賈珂醉眼朦朧地倒在他的懷裡,任他為所欲為的可愛模樣了。

王憐花心中滿是大仇將報的快意,正待向賈珂說喝酒的事,就聽賈珂道:“不過麼,既然你已經決定戒酒了,我作為你的相公,當然要陪你一起戒酒了,這三百杯酒,就改成喝三百杯水好了。”

王憐花登時漲紅了臉,氣忿忿地道:“你不是已經忘了那件事了嗎?”

賈珂滿臉無辜地道:“我隻是說你戒酒的事啊,難道連這件事也不能提嗎?”

王憐花哼哼地道:“不許提!”

賈珂哈哈一笑,道:“王公子怎麼這樣霸道?”

王憐花哼的一聲,說道:“就這麼霸道,你待怎樣?”

賈珂咭的一聲笑,說道:“我自然不敢怎樣,我隻想抱著你回到家去。等到家了,再慢慢和你討論應該怎樣。”說完這話,抱著王憐花走出屋去,越過院牆,來到街上,才將王憐花放到地下。兩人去車行雇了一輛馬車,徑向杭州行去。

賈珂與王憐花離開以後,李湛便照著兩人定下的計劃,送走那假的太平王,然後裝模作樣地與李淳大吵一架,又命官差牽過自己的駿馬來,隨即翻身上了馬背,獨自一人向蘇州疾馳。

李淳望著他的背影,白了他一眼,心想:“賈珂出的什麼爛主意啊!天上太陽這麼大,還要老子

騎馬,這不是要老子的命嘛!”然後擺出一副焦急的模樣,大叫道:“七哥!七哥!你等等我!”又向旁邊的侍衛吼道:“還不把我的馬牽過來,隨我一起去追七哥?”侍衛連忙應是,牽過馬來,向李湛追去。

一行人馳了半日,行了一百三十餘裡。將到傍晚時分,天上陰沉沉的,鉛灰的銀雲宛若一襲長袍,壓蓋在頭頂上,沉得喘不過氣來,潮濕的夏風,陣陣自身後怒吼著吹來,身上的衣服都要黏在一起。

又馳出幾裡,已到蘇州城外,滂沱的大雨灑將下來,雨水中還夾雜著山楂大小的冰雹,砸在人的身上,人發出慘叫,砸在馬的身上,馬發出嘶鳴。

眾人連忙趕到城門邊,城外擺著幾個攤子,賣的都是雨傘、雨衣亦或是乾淨的毛巾,這些小販都是眼看天將下雨,特意來這裡擺攤的。侍衛買了幾把雨傘,還有幾條乾毛巾,然後回到李湛和李淳身邊,撐開傘給他二人撐著。李湛躍下馬來,李淳擦了擦額頭上的雨水,也跟著躍下馬,兩人走到城門前排隊。

城門前擠滿了行人,官兵拿著慕容複和趙敏的畫像,挨個對照行人的模樣,足足過了一盞茶時分,在城門前排隊的人也沒見少了。

李淳渾身**的,十分的難受,他等待片刻,便已失去耐心,望著麵前的行人,叫道:“七哥,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輪到咱們啊?”

李湛將毛巾遞給侍衛,說道:“你不要心急,天黑之前,他們總得讓咱們進去的。”

李淳看著麵前的行人,忿忿地道:“嘿,這麼多人,我哪能不心急!”說著運起內力,抬腳向一塊冰雹踢了過去。那塊冰雹本向地下砸去,經他這麼一踢,隻聽“咚”的一聲,冰雹立時四分五裂,向四麵飛去。

李淳這一踢得了樂趣,不禁臉上露出笑容,跟著一塊冰雹向地下砸來,他飛起一腳,又向這塊冰雹踢了過去。隻可憐給他撐傘的侍衛,需要時時刻刻跟在他的身後,以防他跑出傘下,被雨淋著。

這般連著踢了數十下,忽聽得“啊喲”一聲慘叫,隨即一個男子叫道:“是誰扔過來的?”

李淳心中一動,收回了腳,穩穩地站在李湛身後,笑吟吟地循聲瞧去。

但見城門下站著一個官差,一雙眼睛就好像黑夜裡的貓,四處尋找可疑的老鼠,目光左右移動,眼中炯炯有神。他右手捂著左麵臉頰,鮮血自指縫中滲了出來,顯然是李淳適才踢飛的冰雹之中,有一塊碎冰直直飛到他的臉上,將他的臉頰刺破了。

李淳悠悠閒閒地整了整衣衫,心想:“嘿,這人臉上的傷可真醜!”

李湛不想暴露身份,不由心下甚憂,尋思:“不好!等這人發現他臉上的傷是十一弟弄的以後,可不一定會輕易放過我們,到時他利用職權,將我們關進大牢,再編個罪名來陷害我們,那可就麻煩了。”

但見那官差收攏右手手指,左臉頰已是鮮血淋漓,隨即聽到“滋”的一聲,他從臉上取下一樣東西,那是一塊透明的薄片,上麵沾滿了鮮血,顯然是一塊碎冰。

那官差怒喝道:“這是誰扔來的?”

李淳臉上坦然自若,心想:“我可沒把這塊薄冰扔過去,我是踢過去的,可見他說的根本不是我,我也不必理會他。”

忽聽得一個男子道:“官爺,這孩子剛剛一直在踢天上掉下來的雹子,人家是不到長城不死心,他卻是不把所有雹子踢成碎片,就不肯死心。你臉上的這塊薄冰,十有八|九也是他踢過去的,不信的話,你自己過來看看,他腳下這塊地麵,落著多少塊碎冰了。”

李淳臉色微變,心下大怒,尋思:“什麼人的舌頭這麼長?回頭我就叫人把你的舌頭拔下來,看你以後還能這樣多嘴多舌麼!”側頭看去,就見一個三十多歲的文士用右手食指指向自己,嘴角微撇,臉上露出不屑之態。

那官差聽了此言,向李淳瞧了一眼,李淳也向他看去,但見這官差怒容滿麵,左臉頰上鮮血淋漓,看上去可怖之極。不過李淳半點也不害怕,反而向他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看上去十分的囂張。

那官差見李淳這般有恃無恐,心中怒意更勝,連其他幾個官差,也跟著大叫道:“反了!反了!”“趙老哥,兄弟跟你一起過去,決不能放過這個小潑皮,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下次他就敢騎到咱們脖子上拉尿了!”“是啊,如果不處置這小賊,往後誰都可以往咱們臉上扔東

西,兄弟們還怎麼抬頭做人啊!”

一部分官差留在城門邊,檢查行人的相貌,另一部分官差則紛紛抓起放在一旁的鬥笠,戴在頭上,又拿起掛在一旁的蓑衣,披在身上。那臉上受傷的官差拔出刀來,大步走到李淳,但見白光一閃,那刀子已經架到李淳脖子上,也幾乎就在同時,站在旁邊的五名侍衛已經抬起了手,隨時準備奪刀救人。

李淳笑道:“有話好好說,我又不是大姑娘,你乾嗎隨便對我動手動腳啊?”

那官差“呸”了一聲,罵道:“好一個嘻皮笑臉的小無賴!你以為我是在和你玩嗎?”

在他身後一個官差道:“趙大哥,哪有這麼多話跟他說?直接抓他去衙門,把他交給知府大人處置吧!”

李淳笑道:“衙門好啊!我還沒去過蘇州的衙門呢。對啦,蘇州的知府,我也沒見過呢,今天倒可以開開眼界啦!”

眾官差見他半點不怕,不由心下奇怪,那滿臉是血的官差惡狠狠地道:“這倒好了!今天你不僅能去我們蘇州的衙門開開眼界,還能去我們蘇州的大牢長長見識,怎樣,很高興吧?”

李淳笑道:“很是,很是,我高興極了!你快帶我去吧!”頓了一頓,臉上露出嫌棄之色,說道:“喂,換個人帶我去衙門,成不成啊?你這張臉實在太醜,我看著心煩,起碼換個臉上沒傷的人帶我去嘛!

那官差暴跳如雷,大叫道:“小兔崽子,你他媽的還好意思說!老子這張臉是被誰弄傷的?”

李淳本來和顏悅色,長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覺得生氣,這時聽到這官差罵自己小兔崽子,不由臉上一沉,冷冷地道:“嘴巴放乾淨點!‘小兔崽子’這四個字,也是你能說的嗎?小心你九族的腦袋!”

眾官差聽了此言,不由心中一凜,驚疑不定地看向李淳,眼中露出畏懼和懷疑之色。

李湛道:“十一弟,不要胡鬨!”又看向那些官差,淡淡地道:“這位官爺,我這弟弟自幼貪玩任性,一時胡鬨,弄傷了你的臉頰,實在對不起。你們要我們去衙門,找知府評理,也是天經地義的事,諸位隻管押我們去衙門便是。”

眾官差麵麵相覷,顯然是在猜測他們的身份,那滿

臉是血的官差收回了刀,咳嗽一聲,說道:“沒想到你和這小孩是一夥的,卻很明白事理麼!你們放心,隻要你們乖乖地跟我們走一趟,路上不再惹出新的是非,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你們的。這場雨這麼大,雨珠砸在身上都怪疼的,誰不想早點做完事,早點回家去?”說著轉身向城門走去,李湛一行人自然跟上。

眾人進得城去,隻見烏雲密布,大雨滂沱,偌大的街上,也沒有幾個行人。

李淳向李湛一笑,壓低聲音道:“七哥,你看我這個進城的法子不錯吧?咱們在城門外麵乖乖排隊,等上一炷香時分,也未必能進來,現在多好,也不用怎麼排隊,就直接進城了。”

李湛白了他一眼,低聲道:“進城是進城了,可是你惹出來的這些麻煩,打算怎麼處理?”

李淳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道:“等咱們到了衙門,見到知府,就把身份告訴他,這樣不就好了?難道區區一個知府,還敢因為這種小事,就來刁難咱們嗎?”

李湛臉色難看地道:“你就這樣把身份告訴知府,不怕父親責罰嗎?”

李淳笑道:“七哥,你擔心這個做什麼?你不要忘了,江蘇巡撫已經知道咱們的身份了,揚州知府雖然不知道咱們具體是誰,但也知道咱們的身份非同尋常了,再說了,押送那位‘太平王’的隊伍已經離開揚州了,咱們兩個現在就在江南的事情,怎麼可能繼續隱瞞下去?

反正你來蘇州的名目,是要調查那位曾經的紹敏郡主的行蹤,你去找蘇州知府幫忙,這叫天經地義,你不去找蘇州知府幫忙,反倒惹人生疑。

再說了,旁人見你為了一個被朝廷通緝的女人,竟不惜推遲回京的時間,擅自跑到蘇州來,這般叛經離道,膽大包天,倘若父親就在蘇州,你怎麼敢這樣做?縱使有人疑心父親就在蘇州,他見你自願與敏敏特穆爾扯上關係,隻怕也不會相信了。這樣一想,咱們倆自報身份,可算得上大功一件,到時見到父親,須得向他討賞!”

李湛呆了一呆,苦笑道:“你這是強詞奪理,自己安慰自己!還想要向父親討賞呢,到時父親說不定怒上心頭,狠狠地踹你一腳,然後跟你說,你想要

賞賜,是嗎?哼,這就是給你的賞賜了!”

李淳哈哈一笑,道:“父親真想踹我,那我也隻好受著,誰叫他是老子,而我是兒子嘛!”說著在李湛的肩頭拍了兩下,笑道:“七哥,放寬心啦!這種沒影的事,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經來到衙門,那幾名官差因為李淳先前那句話,對他們十分忌憚,因此一路上很是客氣。

眾人進得衙門,周知府走進大堂,嘴唇微動,正待說話,突然間一個青年自李湛身後走了出來,神情瀟灑,淡淡地道:“周大人,我家主人有件事想和您單獨談談。”

周知府心下不悅,尋思:“你家主人有事要和我談,乾嗎不自己說?他沒有長嘴嗎?何況我又不是青樓賣笑的姐兒,誰想和我單獨說話,我就得和他單獨說話!”想到這裡,他滿心怒氣,正待發作,就見那青年從衣袖中掏出來一物,遞到他的麵前。

周知府心想:“嗯,他們這是打算賄賂我?”隨即定睛一看,卻見那青年手中握著的,不是一錠金子,而是一塊牌子。周知府知道這塊牌子是大明宮的禦前侍衛的令牌,有了這塊牌子,就可以隨意出入大明宮,不由大吃一驚。

那侍衛見周知府瞳孔一縮,知道周知府已經認出這是宮中的令牌了,他將令牌收回衣袖之中,微微笑道:“周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知府心想:“宮裡的人,怎麼會來蘇州?……嗯,難道是為了賈侯爺在曼陀山莊中被人刺殺這件事過來的?這倒真是奇了,我那份折子才遞了幾天啊,宮裡的人怎會這麼快就過來了?”他雖困惑不解,但他知道這塊牌子是真的,自然不敢怠慢他們,笑道:“好啊!請隨我去裡間坐坐。”

眾官差雖沒看見那塊令牌,但他們瞧見周知府的態度這般殷勤,知道李湛等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由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招呼著走出衙門。

一個官差走到那滿臉是血的官差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老趙,看來那小子當真來頭不小,你臉上這傷,就當是你婆娘抓的吧,可再計較這件事了!”

那趙官差笑罵道:“胡說什麼!你嫂子向來溫柔和順,從不和我吵架,更

不可能用指甲抓我!你就是拿路邊的野貓打比方,也不能拿你嫂子打比方啊!”

那官差笑道:“是是是,我說錯了,應該說野貓才是!”

那趙官差又是一笑,說道:“唉,老方,你放心吧!我趙人英可不是不知好歹的蠻牛,非得撞個頭破血流,才知道南牆是不能撞的。知府大人都對他們畢恭畢敬的,我算個什麼東西,對他們當然得更加畢恭畢敬!對了,你有沒有空?陪我去趟醫館,包紮下臉上的傷吧!”那方官差自是欣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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