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第一百一十章(1 / 2)

賈珂大吃一驚,將王憐花的手握得更緊,低聲道:“你媽來了?”

王憐花臉上神色不定,說道:“我媽一向不喜歡扇人耳光。”她隻這麼打過我,他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但他不想讓賈珂知道這件事,畢竟賈珂早已對王雲夢憎惡之極。又道:“每當她想要懲罰彆人了,她更喜歡找幾個大漢,讓他們在她麵前,用鞭子狠狠抽人。”

賈珂笑道:“還好宮九不知道這件事,不然他一定天天去惹你媽生氣,好讓她拿鞭子抽他。”

王憐花噗嗤一笑,說道:“早知如此,咱們在京城的時候,我就將這件事告訴宮九了,宮九再怎麼嗜好古怪,也比江玉郎好啊。”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望向旁邊的梨樹,樹葉密密層層,無窮無儘,真像他的心事。他低聲道:“說不定蘇州的事,就是江玉郎給她出的主意,畢竟他先前對王語嫣,就是這麼做的嘛。”說著看向賈珂,眼中滿是期望之意,似乎是在等賈珂讚同自己。

賈珂卻很無情,笑道:“會嗎?”

王憐花見他眼色之中似笑非笑,知道他這是在嘲笑自己自欺欺人,他也知道自己這是在自欺欺人,但是賈珂為什麼不能配合他說句謊話,哄他開心呢?他登時怒從膽邊生,鬆開賈珂的手,氣哼哼地道:“轉過身去!”

賈珂笑了笑,依言轉過身去,背向王憐花。王憐花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疾步跳到賈珂背上,雙手勾住他的脖頸,雙腿環住他的腰腹,在他的頭頂輕輕吻了幾下,笑道:“乖馬兒,還不帶你家公子爺進屋去?”

賈珂哈哈一笑,說道:“哪有馬兒?哪有公子爺?我怎麼看,都是賈二爺在背他媳婦兒啊!”

王憐花一聽此言,氣得咬住賈珂的耳朵,忿忿道:“呸!明明是豬八戒在背他相公!”

忽聽一個女子聲音叫道:“少奶奶,好端端的,你打他做什麼?”卻是花金弓的聲音。

賈珂和王憐花乍聽此言,皆是呆了一呆,異口同聲道:“她們怎麼在這裡?”

隻聽薛紅紅哭道:“他的朋友來家裡做客,我身為他的妻子,難道他不應該告訴我嗎?”

花金弓忙道:“應該!當然應該

了!”

薛紅紅哭道:“可是他卻不告訴我這件事,哪怕老天安排我和他那兩個朋友撞了個照麵,他不僅不把他們介紹給我,還用假名來糊弄我,你若是我,你生不生氣?”

花金弓忙道:“生氣!當然生氣了!”又道:“你還不過來,給你媳婦認個錯!”後麵這句話顯然是對另一個人說的。

隻聽一個男子道:“是是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少奶奶,我可不是故意這麼做的,那時我也不知道王惜石就是王憐花啊,更不知道那個奇醜無比的麻子臉就是賈珂!倘若我那時就知道他們倆的身份了,我又怎麼會向你隱瞞這件事呢?”聲音中滿是卑微和諂媚,卻是施傳宗的聲音。

薛紅紅“呸”了一聲,罵道:“你就隻會說得好聽,可是你是怎麼做的?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那麻子臉就是賈珂的?”

施傳宗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唉……我……”

薛紅紅不等施傳宗講話說完,已經放聲大哭,喊道:“天啊,我怎麼嫁了這樣一個沒用的男人,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你這是還沒斷奶嗎?幾個月大的嬰兒,都要比你說話利落!”

施傳宗沉默片刻,大聲道:“是我不好!少奶奶再賞我一巴掌吧!”

薛紅紅“呸”了一聲,罵道:“誰稀罕打你!你有挨我這一記耳光的功夫,還不趕快出去找他們?你和王憐花的交情不是很好嗎?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你趕快去找他們,等找到人了,就告訴他們,你老婆和你媽媽都在這裡等他們回來呢!萬一他們直到晚上才回來,難道咱們就要待在這裡,等他們一整天嗎?”

花金弓讚同道:“正是!宗兒,你快去吧!我和少奶奶就在這裡等他們……嘿,等你帶他們過來。”又放緩了語氣,笑道:“少奶奶,你快擦擦眼淚,不要哭了,不然臉上的妝都花了,一會兒他們倆回來,看見你這副模樣,可就不覺得你美了!”

施傳宗連聲道:“是是是,我這就去!我這就去!”隨即聽得腳步聲響,隻見施傳宗奔出廳堂,向朱漆大門走來。

賈珂背著王憐花,雙足在地下一點,在施傳宗頭頂掠過,輕飄飄地落到院中的花樹後麵。

施傳

宗隻覺一陣微風吹來,拂動他的頭發,竟沒有察覺適才有人展開輕功,飛了過去,自顧自地向院外奔去。

王憐花咬了一口賈珂的耳朵,笑道:“我原以為你這人既正經,又老實,今日才知道,原來你也是韓壽那樣偷香竊玉的人物。”

這韓壽是西晉人,生得容貌俊美,體態瀟灑,被當時的朝中大官賈充聘為屬官。有一日賈充在家裡宴請賓客,賈充之女賈午看見韓壽,對他一見鐘情,便讓侍女將自己的心意告訴韓壽,韓壽便通過侍女,與賈午定下私會的日子,等到那天,他便翻牆入院,與賈午相會。

後來賈充發現韓壽身上的香味極為奇特,是一種來自西域的供香。賈充知道皇帝收到這種熏香後,便將其賞賜給了自己和另一個大臣,這才順藤摸瓜,查出來了賈午和韓壽的私情,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將賈午嫁給韓壽。

王憐花用韓壽來打比方,當然不是懷疑賈珂也曾效仿韓壽,翻牆入院,與人私會過。隻不過這裡是他少年時的舊宅,過往無數個日日夜夜裡,他就待在這裡,幻想賈珂能夠從天而降,出現在他麵前。這時賈珂背著他偷偷摸摸地翻牆進去,他心中登時生出一種他仍然住在這裡,還沒有與賈珂成親,他背著王雲夢和賈珂私會,之後賈珂將他送回家來的感覺,不由心有所感,開起玩笑來。

賈珂知他心意,“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小聲點!咱們還沒到你臥室呢,被人發現了,往後我這香可就偷不成了!”

王憐花咯的一聲笑,點了點頭,將嘴唇貼在賈珂的後腦勺上,也壓低聲音道:“知道了。你繼續走,我給你指路!”

王憐花心想他們既然要玩私會的遊戲,自然要玩得痛快一點,賈珂向來喜歡冒險,難度越高,他越愉快。當下略一沉吟,低聲道:“要去後院,須得走過廳堂,可是廳堂有人,這可怎麼辦?”

賈珂嗯了一聲,低聲道:“咱們且過去看看,你抱緊我了。”

王憐花低低一笑,說道:“這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放開你了。”

賈珂不禁一笑,背著王憐花走到廳堂,王憐花用唾沫沾濕指尖,在窗紙上連著戳了兩下,與賈珂一起

湊眼到破洞之上,向裡張望。

隻見薛紅紅坐在椅上,身穿大紅衣裳,腳下露一雙大紅的鴛鳳嘴,鞋麵上各鑲著一朵大紅的堆紗芍藥,從頭到腳,都是紅的,隻有頭發是黑的,臉是白的。隻不過臉上的白有些嚇人,似乎是施了太多脂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像個凍過的麵團,還在散發著森森的寒氣。麵團之上落著兩道渾濁的豎線,是眼淚留下的痕跡,宛若推車經過雪地時,留下的兩道長長的車轍。嘴卻是紅的,紅得有些刺眼,但是上嘴唇被渾濁的淚水打濕了,宛若大紅的錦緞上,被人彈上去了一點石膏。

花金弓坐在她對麵,上身穿一件織金雲絹,下麵是翠綾裙,臉上薄施脂粉,頭發雖已花白,仍是梳得油光烏亮,上麵插了幾朵金釵。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薛紅紅的臉上轉了一圈,臉上露出無奈之色,然後側頭看向一旁,笑道:“你這丫頭是叫秋菱吧?去打盆水過來,我們少奶奶哭花了臉,須得好好洗上一洗。”

賈珂和王憐花站在這裡,看不見秋菱,隻聽她笑著應了一聲,轉身離開廳堂,過得片刻,又走了回來,將水盆放到桌上,笑道:“水打好了,施少奶奶過來用吧。”

賈珂心中一動,回到院子,遊目四顧,突然間騰空而起,飛到樹上,抓了三隻喜鵲,然後重新回到窗下。

薛紅紅“嗯”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桌前,正待將手伸進水中,忽覺眼前一花,似乎有兩道黑影閃過,定睛一看,竟是兩隻喜鵲飛到麵前,在廳堂中盤桓不去。

廳中眾人皆是吃了一驚,花金弓向來不喜歡鳥雀,雖極力保持鎮定,聲音仍不自覺地尖利起來,叫道:“你家的喜鵲竟不怕人,還真是難得!快!快把它們趕出去”

秋菱麵露難色,說道:“好……好啊!”說著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想要抓住這兩隻喜鵲。可惜她的武功太低,喜鵲又太過靈活,一抓之下,竟然沒有抓住,反倒被喜鵲在手背上啄了一下,連忙驚呼一聲,縮回了手。

薛紅紅嗤笑道:“這有什麼難的?你看我的!”說著伸手去抓。她畢竟是薛衣人的女兒,雖然說不上多麼厲害,但武功還算不俗。這喜鵲靈動異常,東飛西

撲,薛紅紅使出渾身解數,抓了數下,竟也抓到一隻,不禁歡呼一聲,又繞著廳堂,上躥下跳,抓了樹下,終於將另一隻也抓在手中。

她正待走出廳堂,將兩隻喜鵲放飛,突然間眼前一花,隨即定了定神,隻見三隻麻雀和一隻喜鵲飛了過來。那三隻麻雀正巧落在她的頭上,其中一隻麻雀的爪子揪住她的頭發,似乎是想要把她頭上的金簪搶走,薛紅紅兩手各抓著一隻喜鵲,無暇驅趕頭上的麻雀,忍不住尖叫一聲,大聲道:“快!快把它們趕走!”

秋菱右手手背剛剛被喜鵲啄了一下,手背仍在隱隱作痛,這時看見麻雀,生怕麻雀也像喜鵲一樣喜歡啄人,因此聽了薛紅紅的話,雖然連聲應是,卻遲疑著不敢靠近。

薛紅紅恨恨地瞪她一眼,又向花金弓瞪了一眼,花金弓硬著頭皮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她麵前,與她相距三步遠的時候,花金弓停下腳步,然後撲過去抓麻雀。她連著抓了數十下,終於將這三隻麻雀抓住,急道:“少奶奶,咱們快找個地方,把它們放了!”說著抓著麻雀,奔出廳堂,薛紅紅抓著喜鵲,緊跟其後。

秋菱呆了一呆,一時不知是不是應該跟出去,突然聽到幾聲鳥叫聲自東麵窗下響起,似乎又有鳥雀飛了過來,登時心中一顫,跟著薛紅紅離開廳堂。賈珂見她離開,輕輕一躍,已經穿過廳堂,來到那座小花園中。

待到花園,王憐花又道:“賈珂,我有點餓。”

賈珂輕輕一笑,說道:“好啊,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就背你去廚房。”

王憐花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說道:“小氣鬼,這麼一件小事,你還要跟我談條件?這是當人家情人,應該做的麼!“

賈珂笑嘻嘻地道:“換成是彆人,就算叫我一百聲‘哥哥’,我也不會幫他做事。就是因為我愛你,我才不用你叫我一百聲‘哥哥’,隻要一聲,我便聽你吩咐,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照辦,我還不夠疼你嗎?”

王憐花哼了一聲,說道:“明明是個小鬼,還想當我的哥哥,你雖然敢胡思亂想,但是我卻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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