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2 / 2)

賈珂一時之間,倒沒看出王憐花對他有所隱瞞,隻是在心中感慨,王憐花對這法子究竟有多麼執著,見朱七七沒有用他的法子,就去給李莫愁出謀劃策了。

又見王憐花寫道:“我在那包解藥裡麵,放了一張紙條,寫的是:‘恭喜,你上當了!’就看到時沈浪和李莫愁,誰會先服軟了。倘若李莫愁先服軟,她拿出解藥,就會看見這張紙條,知道他們吃的其實不是和合散,大概會恨死那個給她和合散的少年吧。

倘若沈浪先服軟,他和李莫愁**過後,大概會跟李莫愁說,那個給她藥的少年一定不是好人,快拿出解藥來,他想看看那少年會不會留下什麼線索。到時解藥拆開,他們瞧見了這張紙條,臉上的表情,嘿嘿,一定十分的精彩。

唉,老子寫到這裡,就忍不住大笑了三聲。要是你這龜兒子現在就在老子身邊,老子一定要撲到你的懷裡,在你臉上連咬三口。賈珂,你什麼時候回來?”

賈珂瞧著這最後一句話,胸口一陣衝動:“我現在就回家!”隨即看向窗外,見夜色沉沉,一輪明月斜掛西方,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他怔怔地望著窗外,沉默片刻,將這張信箋折好,放進懷中。

又拿起另一封信,拆開信來,隻見一張素箋上寫了幾行字:“吾昨日下午於街上遇見王憐花,其與一妙齡女郎並肩行於街上,舉止親密,神態親昵,勝似愛侶。此女貌美如花,猶勝潘金蓮,吾不忍君步武大郎後塵,特寫信告知。”

這一封信直如冷水一般,潑在賈珂的頭上,他喉頭哽住,呼吸艱難,耳中嗡嗡作響,心中一個念頭:“怎麼會?怎麼會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之間,也許已經過去很久,賈珂終於回過神來,心想:“憐花……憐花……不會這麼做的!縱使他的心裡真的有了彆人,但他……他對我的感情總不是假的。他又不是傻瓜,也不想與我分手,怎會和他的新情人在街上這般招搖?”

趙敏坐在椅上,百無聊賴地瞪著賈珂。

初時見他臉上愛憐橫溢,趙敏知道他這是在讀王憐花給他的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待見他時而歡喜,時而皺眉,時而羞澀,時而大笑,雖然如他這樣的絕頂美少年,無論做出什麼表情,都英俊得不可方物。但是趙敏想到自己這是被賈珂點住了穴道,被迫坐在一旁,欣賞他讀王憐花給他寫的信時的模樣,不由怒火中燒,哪還有心思去欣賞賈珂的美色?忍不住在心裡將賈珂翻來覆去地罵了個痛快。

這時見賈珂臉上刷的一下,血色全無,眼望信箋,呆呆不動,趙敏不由得又驚訝,又好奇,還很警惕,疑心朝廷出了什麼大事,隻是這件事暫時不能公開,不然會引起天下大亂,所以賈珂才這般失魂落魄。

賈珂又想:“既然這女郎不是憐花的新情人,那會是他的誰呢?‘貌美如花,猶勝潘金蓮’?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倘若我是武大郎,那她不應該是西門慶嗎?”

他雖然取笑了一句,心情仍是十分沉重,眼角突然瞥見趙敏,見她瞪著自己,臉上似怒似怨,又滿是好奇,顯然是在生氣自己居然把她晾在一邊這麼久,卻又很想知道這封信上究竟寫了什麼,竟讓他如此方寸大亂。

賈珂心想:“不知這女郎和趙敏相比,哪個更美?”

突然間心念一動,暗道:“難道是李莫愁?”隨即轉念,又否定了這個猜測:“李莫愁性情偏執,喜歡一個人,便是一輩子的事,怎麼可能上午剛為了沈浪,出手傷了這麼多人,下午就和憐花親親我我了?那女郎不是李莫愁,又會是誰呢?……難道是蓉兒?”

賈珂最後才想到黃蓉,自是因為小魚兒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大夥兒都知道小魚兒是他的兄弟,而黃蓉整日介地和小魚兒待在一起,兩人經常去節度使府玩。他原以為杭州城這地界,人人都知道黃蓉是他的弟妹了。

賈珂想到那妙齡女郎是黃蓉,不由鬆了半口氣。之所以是半口氣,卻是因為他通過這封信,又想到了一件事。

賈珂從懷中取出先前那封信,展開信來,重新讀了一遍王憐花用蔥汁寫的文字。

賈珂先前沒想過王憐花會向他隱瞞什麼事,自是王憐花寫了什麼,他就相信什麼,王憐花沒寫的事情,他也隻當王憐花是懶得寫了。

此刻他心存芥蒂,一字字慢慢地讀,很快便發現王憐花上一句提到李莫愁站在船首,突然躍起,向他飛來,伸手想要扇他一掌,後一句就是他點住李莫愁的穴道,然後笑嘻嘻地說原來女子也會做采花賊。

之後連著數句,王憐花都沒寫過他點住李莫愁的穴道以後,是不是將她放到了船上,至於那被他點住穴道,一動都不能動的李莫愁,又是如何收下那兩包“大歡喜和合散”的,王憐花更是隻字不提。

最後李莫愁被王憐花扔回她先前坐的那條船,這時她的穴道剛被王憐花解開,王憐花把那兩包“大歡喜和合散”放在哪裡了?如果放在了李莫愁的手上,李莫愁騰空而起之時,那兩包藥粉不會掉下去嗎?如果放在了懷裡,又是誰放進去的?

其實賈珂並不在意王憐花點住李莫愁的穴道以後,究竟對她做了什麼。畢竟王憐花無論做了什麼事情,都是為了算計李莫愁和沈浪,以報李莫愁和沈浪害他站在太陽底下,被那麼多人圍在中間的仇。賈珂也看得出來,王憐花述說這件事時,字裡行間,洋溢的是貨真價實的得意和快慰。

賈珂在意的,其實隻有一件事。

他慢慢將信箋折好,放入懷中,隻覺這張信箋再無法帶給他柔情蜜意,倒好像一塊寒冰,貼在裡衣上,將他的心也凍得一片冰冷。

賈珂怔怔地望著窗外那輪明月,尋思:“我又不會怪你,你為何要瞞我?今天你要向我隱瞞李莫愁的事,明天你要向我隱瞞什麼事?”

突然之間,賈珂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沮喪、難過、氣惱、失落等諸多情緒,強行置之腦後,連同王憐花,也一起被他置之腦後了。

賈珂站起身來,走到趙敏麵前,伸手解開她的穴道,然後坐到她對麵,笑吟吟地道:“趙姑娘,讓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趙敏微笑道:“如今我命懸你手,是死是活,全憑你的心意,我怎敢怪你?彆說你隻是讓我等了盞茶時分,便是讓我等上幾天幾夜,我也不敢怪你。”

趙敏頓了一頓,又道:“賈珂,咱倆自幼認識,也算是青梅竹馬之交了,你何必這般惺惺作態?開門見山不好嗎?你沒有將我交給官府,我知道你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放心,我對自己這條小命寶貴得很,你隻管開價,隻要這贖金我付得起,那我自然不會小氣。”

她這般直接,自然是擔心拖得久了,會生出變故來。畢竟李湛和李淳所住的仙客居,就在這處民宅的斜對麵,誰知道他二人會不會突然夢遊,來到這裡?

賈珂道:“既然趙姑娘這般痛快,那賈某也不藏著掖著了。”隨即微微一笑,繼續道:“按說咱們倆之間,既有新仇,又有舊恨,如今你落在我的手上,我應該取你首級,以祭我哥哥在天之靈才是。

不過我這人向來不喜歡遷怒,有一分仇,我就報一分,有十分仇,我再報十分。趙姑娘,我可以不殺你,也可以放你走,甚至可以告訴你,殺死你哥哥的凶手,究竟是誰。隻是你須得答應我做三件事,並且我問你的問題,你都得一五一十地回答我。”

趙敏聽到“殺死你哥哥的凶手”這八字,不由心中一動,看向賈珂,似乎是在辨認他究竟在說真話,還是假話。隨即淡淡一笑,說道:“你要我答應你做三件事?那是什麼事?”

賈珂笑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好,等我什麼時候想好了,自然會去找你,到時你須得竭力以赴,不得推辭。你放心,我既不會要你自殺,也不會要你自首,更不會要你把家底給我。最重要的是,在你第三件事做完之前,我一定不會殺你。”

趙敏笑道:“你就不怕我現在答應了,來日見麵,我不認賬嗎?畢竟人人都知道我是個陰狠毒辣的小女子,可不是什麼言而有信的大丈夫。”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趙姑娘,我之所以坐在這裡和你談生意,而不是將你送到兩位殿下麵前,換得皇上的獎賞,便是因為你在我眼中,還算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倘若日後你出爾反爾,不認此事,於我而言,不過是損失了皇上的獎賞,於你而言,但若你再次落入我的手中,我絕不會留下你的性命了。”

趙敏噗嗤一笑,說道:“你倒真是自信!就這麼篤定,下次我還會落入你的陷阱嗎?”

賈珂笑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趙敏略一沉吟,雖覺得一旦答應賈珂提出的這三件事,就如同自己將一道無形的枷鎖戴在了身上,但是此刻不答應賈珂,隻怕賈珂立時便會翻臉,將她送到斜對麵的仙客居去。

趙敏無可奈何,笑道:“好吧,我答應你了。你可要我發誓嗎?”

賈珂搖頭笑道:“這倒不必。倘若發誓有用,這世上的男人,隻怕要死一大半了。”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是說,天下間喜歡向戀人發誓的男人數不勝數,發諸如日後自己移情彆戀,就遭天打雷劈這樣的毒誓的男人,更是不勝枚舉。但是日後他們真的移情彆戀了,也不會有雷電從天而降,劈到他們身上。可見誓言一點用處都沒有。

趙敏格格一笑,說道:“這話說得有理!”又道:“你要問我什麼事,就儘管問吧!我能回答的,自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我回答不了的,縱使你用強威逼,得到的也隻能是假話。”

賈珂點點頭,說道:“你是怎麼聯係花如玉的?”

趙敏聽了這話,不由大吃一驚。一來她沒想到賈珂竟然知道花如玉這個名字,二來她沒想到賈珂竟然知道她和花如玉有來往。但她隨即轉念,想起了玄冥二老。那日她匆匆離開客棧,玄冥二老留在客棧,料來是被賈珂帶走了。以賈珂的手段,從他二人口中套出自己的秘密,自然不會多難。

趙敏定了定神,微笑道:“從前蘇州有家糕點鋪子,名為‘小翡翠’。那家店的老板姓郭,名大為,每當我有事要找花如玉,就會去找這位郭老板,讓他給花如玉帶個信。

聽‘小翡翠’從前的店員說,我哥哥過世那天,郭老板聲稱他的母親在老家摔斷了腿,需要家人照顧,所以他得回一趟老家,這家店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開下去。他把這幾個店員的工資結了,當天就離開了蘇州,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除了‘小翡翠’以外,花如玉接了彆人的生意,也會上門來找我或者我哥哥。我第一次見到花如玉,便是他登門拜訪,向我和哥哥介紹自己,還說日後金波幫遇上多麼棘手的麻煩,都可以找他,他定會竭儘所能,幫我們解決麻煩。如今‘小翡翠’關門了,郭老板失蹤了,應該怎麼聯係到他本人,我還真不知道。”

賈珂點了點頭,又道:“那你和‘七月十五’聯手刺殺我,也是他牽線搭頭的了?”

趙敏聽了這話,更是吃驚,脫口而出道:“你怎麼……”

隨即反應過來,將後麵的“知道”二字咽進肚裡,正色道:“我可沒有和‘七月十五’聯手刺殺你!那日花如玉約我在杭州見麵,說有一筆生意要和我談。我便如約去了杭州,和他在船上見了一麵。花如玉跟我說,有個人委托他找我談一筆生意,這個人是‘七月十五’的一員,他有能力殺死我的仇人,當然了,這個仇人,指的就是你。這人要的報酬,就是我的倚天劍。

我也曾向花如玉提出,要他帶我參加‘七月十五’的聚會,不然口說無憑,我從沒聽說過這個名為‘七月十五’的組織,怎麼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當時花如玉說他要問問雇主,過了幾日,他再來見我,跟我說他的雇主不敢得罪‘七月十五’的頭目,如果我執意參加‘七月十五’的聚會,那他隻能放棄這筆生意了。

我和花如玉雖然有了口頭上的約定,但是一來我根本沒見過‘七月十五’任何一人,二來他們沒殺死你,我也沒將倚天劍交給他們,這筆生意就不算做成了。我和‘七月十五’聯手刺殺你一事,卻又從何談起?”

賈珂笑道:“多謝趙姑娘為我解惑,現下輪到我將殺死令兄的真凶,告訴你了。”便將周芷若先前說的風靈霽的事,以及他關於慕容複的猜測,一一告訴趙敏。

趙敏默不作聲地聽著,待賈珂說完,她嘿然一笑,說道:“賈公子,你將這件事告訴我,是不是想要我幫你對付這位風靈霽?”

賈珂笑道:“不錯!趙姑娘,當年下毒殺死我哥哥的人,是金花娘,不是你,你不過是知情罷了。當年下旨殺死你父親的人,是皇上,不是我,命令我去找你父親,騙你父親的人,還是皇上。

咱倆雖然有仇,但是冤有頭,債有主,你真正的仇人,是皇上,而我真正的仇人呢,是吳明和金花娘。如今這位風靈霽意圖用我、憐花、你哥哥和你的性命為踏腳石,來成就她的一番霸業。依我看來,咱倆的仇恨不如暫且放一放,等解決了這位風靈霽,再來翻這些舊賬。”

趙敏略一沉吟,伸出手掌,笑道:“好,咱們擊掌為誓。在除掉風靈霽以前,你我二人,誰都不許提過去的仇怨。日後我向你問起風靈霽的事,隻要你知道這事,務當將真相告知於我。日後你向我問起風靈霽的事,我也定會將真相告知於你,絕無半點隱瞞。如何?”

賈珂心想:“小姑娘果然喜歡聽彆人發誓。”伸出手掌,笑道:“好,三掌為定!”和她手掌相擊三下。

賈珂收回了手,直視趙敏的雙目,說道:“趙姑娘,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我打聽金花娘和謝麟的下落。”

趙敏微微一笑,說道:“這事倒不難。等我離開蘇州,自會幫你打聽。”說著站起身來,笑道:“賈公子,我可以走了嗎?”

賈珂笑道:“外麵官兵那麼多,你當真現在就走?我這裡還有幾間空的房間,你若是放心我,不如在這裡住一晚,明天我乘馬車出門,將你捎帶出去便是。”

趙敏心想:“他這話倒沒說錯。”當下點了點頭,笑道:“你我既是盟友,我怎會放心不下?請帶路吧!”

賈珂微微一笑,提高聲量,說道:“無忌,請你進來一下!”

趙敏一怔,隨即聽到腳步聲響,門呀的一聲推開,張無忌站在門外,問道:“小叔叔,你有事找我?”一麵說話,一麵向趙敏飛快地瞟了一眼,似乎是在確定她是否平安無事。

趙敏尋思:“你不是早就回房間了嗎?怎麼身上的衣服還是先前那身衣服?”這時與他目光相觸,察覺到他目光中蘊含的關切之意和擔憂之情,一顆心不由得怦怦跳動了幾下,尋思:“這小呆子剛剛一直待在書房外麵,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嗎?”

賈珂微笑道:“趙姑娘要在這裡住一晚,你帶她去你隔壁那間屋子吧。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你們也能有個照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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