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1 / 2)

段譽本是皇室貴胄,加之他母親客死他鄉後,父親將一個又一個舊情人接回王府,這些舊情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潑辣,他這兩年來,過得苦不堪言,倒比從前成熟許多,對這些陰謀算計,自是一點就透。

他順著賈珂這句話尋思:“是啊,爹爹生性風流,紅顏知己無數,但是當年談婚論嫁,娶的是我媽媽,而不是其他阿姨,可不是因為他愛我媽媽勝過彆人,不過是因為我媽媽是擺夷大酋長的女兒。擺夷族是大理國的最大種族,若是得不到擺夷族的擁護,伯父的皇位也未必能夠坐穩,便是如今,我爹爹一直不立王妃,就是想要和外祖父再結個親。

我們大理地處南疆,不怎麼講究地位尊卑,何況我們段家出身武林,我爹爹也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在選擇王妃這件事上,尚且對門第極為看重,何況常年住在京城的衛國皇子了。

庫庫特穆爾本就是朝廷四處通緝的要犯,近來又犯下了刺殺朝廷命官,亦或是吐蕃國國師的罪行。倘若有人幫官府抓住了他,彆說這件事發生在衛國了,便是發生在大理,伯父也會下旨大大獎賞這人一番。唉,這法子果然好得很。”

段譽想到此處,突然反應過來,賈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由心頭一震,忍不住脫口而出:“原來他們是一夥的!難怪呢,我先前就奇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這邊慕容複剛剛帶著金波幫的人火燒曼陀山莊,那邊就有人從金波幫逃了出來,將此事告訴了官府。”

他從前沒想過周芷若也是這計劃中的一環,隻道慕容複找到的那個盟友,和金波幫關係親密,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金波幫的人,因此慕容複找他幫忙,他就將金波幫的幫眾調給了慕容複。至於大風堂舵主撞破了庫庫特穆爾的秘密,從金波幫逃了出來,徑自去官府報案件事,雖然匪夷所思,但說是巧合,倒也說得過去。若是慕容複和周芷若的所作所為,都是一個計劃中的一環,那這諸般巧合,倒是合情合理了。

段譽跟著又道:“既然你們已經猜到,這位周姑娘和他是一夥的,那她現在身在何處,你們知道嗎?”說到最後,突然間想起賈珂先前說過的話,不由得心中一澀,滿是失望,加上了一句:“對了,你剛剛說過,那幕後主使究竟是誰,你還不知道呢。那位周姑娘,想來也和慕容複一樣,知道計劃失敗以後,就離開了蘇州,跑的無影無蹤了吧?”

賈珂笑道:“段兄,你對周姑娘也太高看了!我剛剛說過,這位周姑娘和慕容複一樣,都是那幕後主使手下的小卒子,她這樣一個小卒子,又能知道多少事情?”

賈珂提起筷子,筷子夾起一塊龍井蝦仁,說道:“假設那幕後主使是廚子,這盤龍井蝦仁,是她做出的成材,即她預期的結果,也就是周姑娘成功嫁入皇室。周姑娘就是這些蝦仁,沒有周姑娘,她也可以去找什麼丁姑娘,趙姑娘,紀姑娘,總能做出一道菜來,但那也許是龍井雞丁,龍井豬肉丁,龍井牛肉丁,卻不是這道龍井蝦仁了。

可是光有周姑娘,卻也不夠,因為蝦仁是生的,這怎麼吃?所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倒油。這油早倒一會兒,等端上桌時,菜已經涼了,晚倒一會兒,客人已經吃得半飽,說不定就不吃這道菜了。所以這幕後主使定下這計劃時,要考慮的第一件事,就是什麼時候行動。

她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倒油,並不是因為段兄你被鳩摩智抓走了,而是因為越王和十一皇子在三個月前,就離開京城,前往江南。

庫庫特穆爾一來是朝廷要犯,和吳明勾結在了一起,二來從前是世子,常常和他們打交道,三來越王從前單戀敏敏特穆爾,一度想要娶她當王妃。倘若他們聽說庫庫特穆爾落網了,那他們一定會過來,並且十有八|九會和擒住庫庫特穆爾的周姑娘見上一麵。”

賈珂自然不可能告訴段譽,皇帝早在三個月前,就拖兒帶女地來到江南旅遊,因此隻說李湛和李淳來了江南。

段譽剛從大理過來,倒不知道李湛和李淳現在就在蘇州的事,不由一怔,笑道:“原來這兩位仁兄也來江南了,我先前倒沒聽說這事。”

賈珂點了點頭,說道:“這兩位殿下是秘密來的江南,我先前也不知道這事,但是這幕後主使卻知道這件事。”

段譽心中一凜,說道:“這人好厲害!”不禁更覺擔憂。

王憐花斟了一杯酒,拿著酒杯,微微笑道:“她確實厲害,不然我和賈珂也不會險些在蘇州賠了夫人又折兵了。”他說這話時,想的是那一船“琅嬛玉|洞”中的武學典籍,和那一把險些將他們燒死的曼陀山莊的大火,倒沒去想其他的事。

但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賈珂斜向他看了一眼,尋思:“害我差點賠了夫人的人,可不是她。”

王憐花正待將酒送入口中,眼角間瞥見賈珂的目光,不由一怔。

他從小見慣了王雲夢買來年輕姑娘,逼迫她們在妓院接客,或者陪王雲夢的客人。並且王雲夢似乎格外喜歡看人受儘折磨,若是有姑娘不從,王雲夢就會叫來王憐花,讓王憐花和她一起欣賞這姑娘如何飽受折磨。

輕則灌下迷藥,扔給王雲夢麾下的那群壯漢,重則打一頓鞭子,用針刺指甲,種種折磨人的酷刑,這些年來,王憐花什麼手段沒見過。何況王雲夢也不是沒遇見過不買她的賬的男人,無論這些男人先前多麼冷酷無情,和王雲夢一度**以後,就再也逃不出她的石榴裙下。

王憐花有這樣的母親,這樣的童年和少年,自然不覺得奸|淫彆人算什麼大事。若是沒有遇見賈珂,他多半還是會和原著一樣,堅信那些對他不屑一顧的女人,隻要和他睡過一覺,都會對他死心塌地。便是遇見賈珂,他也隻是因為心裡愛極了賈珂,不想要賈珂去碰彆人,所以他也以身作則,不去碰彆人,但他仍沒覺得奸|淫彆人算什麼大事。

因此“琅嬛玉|洞”一事,他初時是驚愕這世上居然有淫賊對男人下手,難道他的魅力已經大到無論男女都要淪陷了嗎?之後是憤怒王雲夢居然會用對付她那些白雲牧女的手段來對付她的親兒子。再後來,他已經把這件事置之腦後,忘得差不多了。

他忘得這麼乾淨,一來是因為那淫賊不僅沒有得手,反而還死在了他的手上,這樣一個廢物,哪裡值得他耿耿於懷。二來是因為他雖然心裡恨極了王雲夢,但是王雲夢終歸是他的母親,他還能怎麼做?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努力忘記王雲夢這個人,忘記王雲夢做下的事,心裡反而輕鬆許多。

便是如此,王憐花瞧見賈珂望過來的目光,仍沒想起“琅嬛玉|洞”的事,眨了眨眼睛,心想:“賈珂看我乾嗎?哼,不管他!”便要將杯中的酒喝了。

酒杯抵住嘴唇,王憐花忽地想起揚州的事,想起那幾條**的床褥,不由臉上一紅,心想:“對了,我說過我這一年,都不會喝酒了。嗯,我剛剛已經喝了七杯,八杯,九杯……”他心念如電,將自己坐下以後,喝過的酒回憶了一遍,“……二十七杯酒。”

王憐花陡然間發現今天自己足足違背了誓言二十七次,不由心下鬱悶,但他很快開始推卸責任,尋思:“嗯,這次我違背誓言,可怪不著我,都怪賈珂,誰叫他不攔著我的!我先前喝酒,他不看我,偏這時候看我,看來他也是剛剛想起這事來。嘿,他自己都忘記這事了,我比他記性差一點,他也沒什麼好取笑我的吧!”當即將酒杯遞到賈珂嘴邊。

賈珂見王憐花臉上一紅,隻道王憐花這是看見自己的目光,知道自己正在譴責那日他收到信箋後,向自己說謊話,還單槍匹馬去赴約的行為,不由得心中羞愧,這才臉上一紅。賈珂自然大為欣慰,收回目光,正待說話,就見王憐花把酒杯遞到自己嘴邊。

賈珂早就把王憐花說他要戒酒一事,忘得一乾二淨了,畢竟他們從揚州回來後,王憐花也就最初兩天意思一下,後來頓頓喝酒,早已不知喝過多少杯酒了。

這時王憐花將酒遞到他的嘴邊,賈珂也沒想起這件事來,隻道王憐花這是對自己當著段譽的麵譴責他這件事很是生氣,就決定用美酒賄賂自己。

因此賈珂一愕之下,便張嘴將酒喝了,然後微微一笑,說道:“段兄,你剛剛說過,慕容複告訴你,他這幾個月一直待在江南?”

段譽點了點頭。

賈珂道:“近來待在江南的人,可不止慕容複一人。庫庫特穆爾在江南經營幫派,越王和十一殿下來了江南,周姑娘來了江南,那幕後主使多半也在江南。周姑娘和那幕後主使,可以說是為了庫庫特穆爾來的。那麼慕容複呢?他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在江南?我思來想去,不過三種可能:第一,他說了謊話,其實他先前並不在江南;第二,他隻是湊巧待在江南;第三,他是被那幕後主使叫到江南來的。

咱們先不說這三種可能,究竟哪一種可能才是真的,隻說金波幫的事。據我所知,帶領金波幫幫眾上曼陀山莊的人叫尹齊賢,是三個月前——當然了,這三個月是從金波幫放火點著曼陀山莊那天算起的——加入的金波幫。越王和十一殿下,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離開的京城。”

段譽心中一驚,說道:“三個月前?難道他是……是慕容複?”

王憐花不懷好意地一笑,說道:“我們聽金波幫的一個人說,他和這位仁兄經常一起去找女人睡覺,什麼綢緞鋪的小寡婦,夏家的二小姐,陳家的小嫂子,尤家的小寡婦,豆腐鋪的小寡婦……”他記性極好,雖然過去這麼多天,仍將當日那金波幫的年輕人說的三十多個人,一一述說出來,繼續道:“他和這位仁兄都一起找她們睡過覺。”

王憐花每說一個名字,段譽的臉上就白了一分,說到最後,段譽的臉煞白煞白的,當真沒有半點血色。

賈珂心中暗暗好笑,麵上卻一本正經,說道:“這尹齊賢倒未必是慕容複。畢竟金波幫那幾人都說,吩咐他們火燒曼陀山莊的人,甚至點火的辦法,都是庫庫特穆爾想出來的。”

段譽聽到這話,隻覺自己墜入雲中霧裡,怎麼也看不清楚真相,詫異道:“我以為庫庫特穆爾對此事毫不知情,畢竟……畢竟慕容複跟我說,這是他的盟友,也就是那幕後主使設的局。原來庫庫特穆爾生前也想刺殺你們……不,刺殺那大和尚,後來知道你們也在蘇州,也想換成你們嗎?”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這件事也有兩種可能。第一,庫庫特穆爾受那幕後主使挑唆,覺得此時正是殺鳩摩智的好時機,便製定好計劃,準備好火油和箭簇,然後派人來刺殺我,結果他自己也落入那幕後主使的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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