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1 / 2)

木婉清中的其實是苗疆的離魂蠱,隻要離魂蠱蟲在中毒者體內一天,中毒者就會一天精神恍惚,記憶衰退,時不時便會陷入茫然之中。若是離魂蠱蟲在中毒者體內超過三個月,即使三個月後,立即取出蠱蟲,中毒者也會變為行屍走肉的活死人。

下蠱之人便是先用離魂蠱蟲使木婉清陷入精神恍惚狀態,然後用“移魂**”給木婉清下了暗示,讓她認定她第一眼看見的那個人,就是與她海誓山盟的愛人。

木婉清在蠱毒的作用下,心智好似嬰兒,對彆人的話十分順從,自然是這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所以適才她睜開眼睛,看見王憐花,腦海中自然而然地認定,王憐花就是與她海誓山盟的愛人。

便是如此,雖然木婉清體內的這隻離魂蠱蟲,已經被王憐花用那一股真氣絞殺了,她擺脫蠱蟲桎梏,不再時常精神恍惚,但是那種少女情竇初開的感覺,甚至那一段虛假的記憶,卻依舊留存在她的心裡。

木婉清既認定王憐花是她的丈夫,便一心一意放在他的身上,她醒過來後,見王憐花不在房裡,登時想起王憐花臨走之前,跟她說過的那段話,一顆心不住地下沉。

木婉清並不在意王憐花對她態度冷漠,更不在意王憐花已經娶妻,但是她根本不知道王憐花叫什麼名字,人海茫茫,她應該去哪裡找他?饒是她為了心愛的人,既不怕苦,也不怕累,心中仍然覺得十分惶恐,這時聽了公孫止的話,不由得又驚又喜,問道:“你真的願意幫我找他?”

這些蠱毒手段,本就是苗疆的秘密,下蠱之人自然不可能將這些秘密都告訴公孫止。公孫止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木婉清中的其實是離魂蠱毒,也不知道這離魂蠱毒對人體傷害極大:一個人中過一次離魂蠱毒,蠱蟲除去以後,絕不能中第二次,否則蠱毒很可能傷害這人的大腦,使其變為癡呆。

如今木婉清體內的蠱蟲已死,倘若下蠱之人再給她下第二隻蠱蟲,到時便是王雲夢對她使“**攝心催夢**”,她也不可能變成公孫止幻想中的那個對他千依百順的新娘。

公孫止什麼都不知道,當然沉得住氣,他初見木婉清本來冷若冰霜,突然間頰生紅暈,眉眼含笑,一副歡喜得不能自已的模樣,心中又酸又惱,說不出的妒忌和憤恨,隨即又安慰自己:“無妨,等我找出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子以後,再找那人給婉妹下次蠱毒,讓她愛上我就是!”待聽到木婉清這一句話,不由一怔,奇道:“怎麼,你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木婉清皺了眉頭,說道:“我剛剛昏過去了,醒過來時,他已經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心中正發愁呢。你答應幫我找他,算是幫了我的大忙,我可要多謝你了!”

公孫止卻不驚訝,心想:“這小子心裡倒也清楚,我查出他是誰以後,一定不會放過他。所以他什麼都不敢告訴婉妹,以防我從婉妹口中問出他的事來。”當下點了點頭,臉上露出關切神色,說道:“木姑娘,你先彆急,隻要他現在還在絕情穀,在太陽落山之前,我包管幫你找到他,絕不會耽誤你們倆拜堂成親,洞房花燭的。”

木婉清知道公孫止是絕情穀的主人,既然他說他要幫自己找王憐花,那他一定能找到王憐花。她登時歡喜無限,一麵腦海中浮現出王憐花的俊美模樣,幻想他身穿一襲大紅喜服,該是何等的風流倜儻,一麵笑吟吟地道:“我還在絕情穀呢,他絕不會離開的,你放心去找就是。”

公孫止臉帶微笑,點了點頭,說道:“木姑娘,不知你這位心上人,姓甚名誰?多大年紀?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用什麼兵器?畢竟我從沒見過這位仁兄,對他半點也不了解,實在無從找起。”

木婉清不疑有他,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他大概十八|九歲年紀,皮膚很白,眼睛很大,鼻子很直,嘴唇很薄,嘴角邊還有一粒小小的痣……對了,他脖子上有幾個淡粉的紅印,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麼蟲子咬出來的包。”

木婉清天真爛漫,未經人事,自然不知道那幾個淡粉的紅印是什麼東西。公孫止卻一下就聽了出來,不覺臉色微變,尋思:“好一個登徒子!昨天晚上剛讓女人在脖子上啃了幾口,今天就對我的老婆下手了!我……我怎地從前沒有發現,絕情穀中還有如此急色之徒呢!”

木婉清道:“他身上穿了一件綠衣服,就是你這裡的人穿的那種綠衣服。至於兵器,唔,我倒沒有看見他身邊有帶兵器。”

公孫止又問了幾個問題,木婉清一概搖頭不知,公孫止心知木婉清雖然認定那人是與自己海誓山盟的戀人,但那隻是蠱毒的誤導,可不是她真的愛上那人了,因此她對那人知之甚少,也實屬正常。當即起身離開,著手去找那人。

這時公孫止吩咐弟子叫假傳他話的柳一帆過來見他,那邊弟子離開丹房,去找柳一帆,這邊他也沒有閒著,坐在椅上,來回打量麵前這四名弟子。

第一名弟子的鼻子很塌,不是。

第二名弟子的眼睛太小,不是。

第三名弟子的眼睛中等,鼻子挺高,但是嘴唇很厚,也不是。

第四名弟子的皮膚太黑,不是。

這四名綠衫人隻道公孫止這是在觀察他們的神情,來判斷他們是否在撒謊,於是一個個昂首挺胸,任由公孫止在他們臉上看來看去。

公孫止心想:“這四人的長相,和婉妹描述的那小畜生的長相很不一樣,看來他們四人絕不可能是那小畜生。”突然間靈機一動,尋思:“他們和那小畜生的長相不一樣,也許是因為那小畜生是易容的!那小畜生昨天剛和姑娘親熱過,那姑娘既然連他的脖子都咬了好幾口,其他地方,怎麼也應該多咬幾口吧!”於是對這四人吩咐道:“把衣服脫下來!”

這四名綠衫人聽到這話,不由大吃一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師……師父?”

公孫止又重複一遍,神態十分堅決:“把衣服脫下來。”

王憐花躲在櫃子後麵,聽到這句話,臉上登時露出古怪神色,尋思:“沒想到這座山穀名為絕情穀,穀主卻這麼多情,一次就找四個男人陪他睡覺。”隨即將眼睛貼在縫隙之上,向那四名綠衫人看去。

隻見這四名綠衫人的臉上,均露出驚愕和遲疑之色,不知是在驚訝公孫止居然要他們這麼做,還是在驚訝公孫止居然在這裡要他們這麼做,亦或是驚訝公孫止居然一次要這麼多人一起這麼做。

王憐花很是幸災樂禍,心想:“看來公孫止這是第一次對他們出手。罷罷罷,今天我就坐在這裡,聽一出活春宮吧!”於是懶洋洋地倚在牆上,閉上眼睛,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畢竟這四名綠衫人的容貌,實在入不得他王大公子的眼,看他們演活春宮,未免太傷眼睛。

公孫止在絕情穀中威望極高,這四名綠衫人雖然滿腹疑惑,仍是乖乖地照著他的吩咐,脫下了衣服。本來他們心裡抱有幾分希望,說不定公孫止隻是讓他們脫下外衫來。但是外衫脫下,公孫止仍然沒有喊停,他們希望破滅,隻得繼續脫衣服,最後身上一件衣服都不剩,戰戰兢兢地站在公孫止麵前。

公孫止神色木然,完全沒有察覺這副場景有多麼古怪。他認認真真地檢查一遍這四人的正麵,一寸皮膚都不放過,待檢查完了,就讓他們轉過身,以便自己繼續檢查他們的背麵。

倘若有外人闖進來,一定會覺得這四人仿佛四隻扒光了毛的鴨子,公孫止則是做鴨的大廚,正在檢查這四隻鴨子,哪隻鴨子適合做烤鴨,哪隻鴨子適合做鹵鴨。

王憐花倚在牆上,隻覺四下十分安靜,沒有任何**時應該發出的聲音,不禁大感奇怪。於是睜開眼睛,湊到縫隙之上,向外張望。隻見那四名綠衫人背向公孫止,身上不著寸縷,公孫止坐在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雖然王憐花這輩子隻和賈珂親熱過,但是他家就是開妓院的,在風月場上,他可謂是個老手。這時他隻瞧了一眼,就想起妓院裡那些氣大財粗的嫖客,有時候喜歡叫來一堆妓|女,讓她們站成一排,以供自己和朋友挑選這種玩法。

王憐花隻道公孫止也在玩這種遊戲,不禁嘖嘖稱奇,心想:“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公孫止看著不苟言笑,做事死板,沒想到私下裡這麼會玩!隻是他找來的這些人,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段沒身段,這麼寒酸,虧他也能玩得下去!”

突然之間,王憐花想起一事,心中頓生警惕之意,尋思:“他連這些歪瓜裂棗都玩得津津有味,要是看見賈珂,豈不立刻就要脫下衣服,撲到賈珂麵前,讓賈珂將他正麵看看,背麵看看?”言念及此,臉色登時變得十分陰沉,又想:“哼!他若是敢這麼做,我就把他一腳踹進情花叢去!既然他不愛穿衣服,那就用這些情花來做衣服吧!”

公孫止見這四人身上沒有半點親熱後留下的痕跡,終於確定他們四人絕不是那個偷走木婉清的心的混蛋,當下點了點頭,說道:“把衣服穿上吧。”

這四名綠衫人麵麵相覷,實在搞不明白,公孫止這是要做什麼。不過公孫止積威所在,他們也不敢質疑公孫止的所作所為,隻得一言不發地撿起衣服。

正待穿上,忽聽得一人站在門口,說道:“啟稟師父,柳師兄帶到。”他們四人反應不及,就見綠衫人和柳一帆並肩走了進來。

綠衫人和柳一帆萬看見這四人,登時呆在原地,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是應該進去,還是應該離開。這四人看見綠衫人和柳一帆,登時漲紅了臉,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這兩夥人都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公孫止卻無知無覺,看向柳一帆,說道:“一帆,他們說你先前找過他們,跟他們說現下外人闖進絕情穀,要他們也去穀中找人,可有這回事?”

那綠衫人適才去找柳一帆,隻跟他說公孫止有事找他,卻沒說是為了什麼事找他。柳一帆聽到這話,自然大吃一驚,拱手道:“師父明鑒,弟子從未做過這種事。”又看向那五個綠衫人,忿忿地道:“諸位師弟為何誣陷於我?可是我從前做過什麼對不起各位的事情嗎?”

那五名綠衫人聽到這話,心下又驚又氣,紛紛說道:“柳師兄,這句話明明是你親口跟我們說的,你怎地一轉頭就不承認了呢?”“柳師兄,你說我們誣陷於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說我們說的是假話?”“我們五人膽子再大,沒有師父的吩咐,也不敢擅離職守,不守在木姑娘身旁,反倒去找什麼裘千仞!我們在這件事上誣陷你,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柳一帆聽他們說得這樣振振有詞,心中也覺生氣,說道:“誰知道你們在這件事上誣陷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照你們這麼說,那我編假話欺騙你們,把你們從木姑娘身邊調走,又有什麼好處?”

其中一個綠衫人冷笑道:“好處可多了!比如——”話未說完,就見公孫止舉起右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這綠衫人隻得閉上嘴,向柳一帆瞪了一眼,臉上滿是憤憤不平。

公孫止打算如何對付木婉清,本就是一件秘密,隻有很少幾人才知道這個秘密。這時公孫止見這綠衫人似乎要吐露自己的秘密,當然不願意願他繼續說下去。

柳一帆見那綠衫人向自己瞪了一眼,當即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不過公孫止舉起右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他自然也不敢說下去,因此向那綠衫人瞪了這一眼後,就看向公孫止,等著他發話。

公孫止看著柳一帆和那個綠衫人,說道:“你們倆也把衣服脫下來。”

柳一帆和那綠衫人皆是一愣,見公孫止不是在開玩笑,隻得硬著頭皮脫下衣服。

王憐花聽到這裡,哪還不明白公孫止要他們脫衣服,不是為了玩樂,而是為了找到他這個捷足先登的人。

王憐花當然不知道公孫止是為了看他們身上是否有和人親熱過的痕跡,畢竟賈珂在他脖頸上留下的那幾個紅印的位置,其實已經靠近鎖骨,加之他穿的這件綠衫的衣領很高,正好將他的脖子擋住。若非當時他花毒發作,找了把椅子坐下,木婉清為了跟他說話,就站在一旁,低頭看他,隻怕也看不到那幾個紅印。

偏偏公孫止又不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王憐花越想越震驚,尋思:“公孫止要他們脫掉衣服,無疑是因為他懷疑有外人混進了絕情穀,並且易容成了絕情穀的人。但是他不去摸他們的臉,試試他們臉上是否有易容,而是讓他們脫下衣服,站成一排,讓他看個清楚,似乎他隻要這樣做,就能確認他們是不是外人了。這是為什麼?”

王憐花在易容一道上造詣極深,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他隻消看對方幾眼,就能假扮成對方的模樣。但他隻能模仿出對方穿著衣服的模樣,至於對方脫掉衣服,會是什麼模樣,他可猜不出來。但是這位公孫穀主卻有這樣的本事。

王憐花左思右想,也隻能想出一個原因,能夠解釋公孫止為何會對穀裡每一個男人的身體都了如執掌,因為他每天都會看這些男人的身體。

王憐花言念及此,心下大為歎服,若非他現在不方便露麵,隻怕都要撫掌讚歎起“天下間怎會有如此淫|亂之事”了。

公孫止見柳一帆和那綠衫人的身上,也沒有親熱後留下的痕跡,知道他二人也不是那混蛋,當下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倆也穿上衣服吧。”

柳一帆和那綠衫人聽到這話,連忙撿起衣服,穿在身上。

公孫止道:“我也不管你們兩方,究竟是誰在說謊,亦或是誰都沒在說謊,隻要日落之前,你們幫我找到一個人,先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再追究。”

柳一帆和那五個綠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皆是又氣惱,又委屈,還很無可奈何。畢竟他們實在想不出自證清白的辦法來,與其在這裡互相指責,還不如順著公孫止這個梯子下去。

柳一帆恭恭敬敬地道:“弟子一定竭儘全力,幫師父找人。”那五個綠衫人被他搶先一步,心中更覺氣惱,暗暗罵了一句:“真是個馬屁精!”跟著也附和道:“弟子也會竭儘所能,幫師父找人。”“不知師父要找什麼人?”

公孫止微笑道:“好!我要找的這個人,是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年,皮膚很白,眼睛很大,鼻子很直,嘴唇很薄,嘴角邊還有一粒小小的痣。”他轉述木婉清的描述之時,刻意略過木婉清說王憐花脖子上有幾個淡粉的紅印不提,以防這個特征傳入那混蛋耳中,那混蛋為了不暴露身份,設法將這條線索毀去。

王憐花本就覺得木婉清神誌不清,這時聽她把自己的容貌,一五一十地告訴綁架了她的公孫止,倒也不覺奇怪。他就這樣倚在牆上,微微一笑,心想:“本公子就在這裡,你們打算去哪裡找我啊?”

眾弟子心想:“皮膚多白才叫白?眼睛多大才叫大?鼻子多直才叫直?嘴唇多薄才叫薄?除了嘴角那顆小痣以外,其他的描述,未免太籠統了吧!”一麵腹誹,一麵齊聲應是。

公孫止又道:“你們找到這樣的人後,就把他們送來丹房,我要挨個審問。”

王憐花聽到這話,腦海中登時浮現出一排穿著綠衣服的自己,在公孫止麵前脫下衣服,任由他前前後後打量的畫麵,不由臉色一沉,心中頓生殺意。

眾弟子又答應一聲,見公孫止沒有彆的吩咐,紛紛開門而出。

過得片刻,公孫止見始終沒有人來,也有些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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