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1 / 2)

王憐花聽到這裡,一切前因後果已猜到八|九成,料來王雲夢先在某處找到一副地圖,圖上繪了幾條地下通道。她依照地圖指引,下到石窟,見到四肢殘廢的裘千尺,問明她的身份以後,覺得有利可圖,便命手下將裘千尺救了上去。之後她又順著地圖上繪著的一條通道,來到那片鱷潭,正巧聽到賈珂和柔兒在上方說話。她認出賈珂的聲音,這才靈機一動,想出用鱷魚偷襲賈珂的辦法。

王雲夢淡淡地道:“我救下裘千尺,本來隻是想要從她口中套問出柴玉關的事情,誰知道你們居然把公孫止殺死了。這下我想要殺她,卻也不能了。”

王憐花嗤的一聲笑,說道:“為何不能?莫非母親也和秦南琴一樣,打的是借色使之手,將自己送到柴玉關麵前這個主意?”

王雲夢微笑道:“不錯!我從前想要殺死賈珂,本就是想以他的性命為敲門磚,將我的人送到柴玉關麵前。如今既有色使這條路可走,我自然不會舍近求遠,再對賈珂出手了。”

王憐花拍了拍賈珂的手背,發出清脆之聲,當作自己在拍手,微微一笑,冷然道:“母親既有如此妙計,又何必與我浪費時間?我一來不是女子,二來不會假扮女子,無論我武功有多高,在這件事上,也不可能起到什麼作用。”

王雲夢見王憐花一口拒絕,冷笑一聲,臉上滿是鄙夷不屑之色,說道:“你跟了賈珂三年,竟已變成廢物了嗎?離開了他,便什麼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我要色使將我的人送到柴玉關麵前,一來是在柴玉關身邊安插眼線,二來卻是因為柴玉關行蹤隱蔽,我自己找不到他,需要色使在前麵帶路。殺死吳王的人,可不是西施,害死董卓、呂布的人,也不是貂蟬,不論我送去的美人是何等的傾城國色,她們也奪不走柴玉關的性命!”

王憐花聽到母親的訓斥,卻沒有還嘴,低頭向賈珂望了一眼,臉上一紅,神情尷尬,心想:“原來她不是要我假扮王姑娘,跟著色使去見柴玉關。我還以為她是不知從哪裡聽說我假扮過女人,甚至見過我假扮成女人的模樣,覺得我那模樣很美,柴玉關會很喜歡我那模樣,才想出這個辦法來了!

還好……還好……她不是這樣想的!賈珂,這都怪你!”言念至此,他真想咬賈珂一口,若非賈珂總是纏著他假扮王姑娘,他又怎會把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計劃,理解成了這副樣子!

當下咳嗽一聲,微笑道:“媽,這種小事,又何需你我親自出馬?色使千裡迢迢地將女人從中原送往西域,自然是柴玉關在哪裡久居,他就帶著這些女人去哪裡,不然柴玉關還要帶著這麼多女人東奔西走嗎?依我看來,咱們派幾個輕功卓絕的手下,跟在色使身後,探明路徑就是。到時賈珂向皇帝請個病假,咱們一家三口,一起去找柴玉關,那不更有取勝把握嗎?”

王雲夢一來擔心夜長夢多,不立刻對柴玉關下手,誰知道未來會生什麼變卦;二來她屢次對賈珂狠下殺手,她可不信賈珂會不記恨她,到時她們一家三口去西域對付柴玉關,萬一賈珂殺得興起,將她也一並除掉,難道她還能找閻王爺說理嗎?

她心念一轉之際,尋思:“花兒不肯應承此事,說到底就是他新婚燕爾,舍不得與賈珂分開。我若想要他跟我走,須得給他找一個不得不撇下賈珂,跟我去西域的理由。

倘若我是他……倘若賈珂是柴玉關,當年我一心一意愛著柴玉關,恨不得把我的心,我的命都給他,我會因為什麼理由,向他隱瞞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呢?”言念及此,忽地想起當年她和柴玉關利用無敵和尚的《無敵寶鑒》,將天下武功高手引到衡山自相殘殺這件事了。

這個絕妙無比的主意,正是王雲夢想出來的。當時她苦於柴玉關不肯娶她,隻道她和柴玉關成為天下無敵的武功高手以後,再沒人敢反對仁義無雙的“萬家生佛”娶她這個作惡多端的“雲夢仙子”為妻,到時柴玉關一定就會與她成親,這才想出了這樣一個將無數武學典籍一網打儘的辦法。

她想到這個辦法以後,並沒有立刻讓柴玉關知道,而是先考察了幾個合適的藏寶之地,待得選定衡山後,才將整個計劃告訴了柴玉關。她這麼做,當然不是擔心柴玉關藏不住事,走漏風聲,隻不過是想要給柴玉關一個驚喜,讓他覺得他能娶到自己這樣一個精明能乾的女子為妻子,實在是人生至福。

王雲夢心想:“如今天下人先知道賈珂,然後才知道他王憐花是賈珂的老婆,花兒現在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當然不會去計較這件事,但是他素性高傲,雄心勃勃,從沒將天下人放在眼裡,又怎甘久居人下?我可不信,他會不希望來日天下人先知道王憐花,然後才知道賈珂是王憐花的老公!”

當下冷笑一聲,說道:“我從前說,我不知道自己生的究竟是個兒子,還是女兒,你還跟我犟嘴,說什麼自古以來,分桃斷袖之事,數不勝數,是我孤陋寡聞,才會認為天下間男人隻能和女人相愛,不能和男人相愛!

你看看你,堂堂一個大男人家,事事都要仰仗賈珂,仿佛沒有賈珂,你就活不下去了,你不會覺得丟臉嗎?還是你做侯爺夫人做久了,真把自己當成那些深閨怨婦了?”

王憐花當年就最恨王雲夢說自己是女人,但那時王雲夢說他是女人,隻不過是因為他癡戀的賈珂也是個男人。此刻王雲夢舊話重提,卻是因為她覺得他像個女人一樣,事事都要依賴賈珂,遇到麻煩事,就要賈珂給他出頭應付,這他如何能忍?

王憐花登時漲紅了臉,心下又羞又惱,很不服氣,大聲道:“我怎麼事事都要仰仗賈珂了?”

王雲夢冷笑道:“你不服氣嗎?那我好好跟你說說。我在你這個年紀,早已靠自己名揚天下,在江湖上尋不到幾個敵手了。人家提起我,要麼提起我的容貌,要麼提起我的武功,要麼提起我的作惡多端,要麼討論我的師承何處,總之不會有人說我是誰誰誰的女人,隻會說誰誰誰曾有幸當過我的裙下之臣。

可是你呢?你現在的武功遠勝於我,智謀也不會差到哪去,可是為什麼人家提起你,要麼討論你憑什麼能迷倒賈珂,要麼就是討論你多麼愛喝醋?你所有的名氣,都是因為你是賈珂的老婆,除此以外,你什麼都不是!

可是你仍舊恬不知恥,安於現狀,不思進取。我要你陪我去西域找柴玉關報仇,憑你現在的武功,柴玉關決計不是你的對手,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你都不敢自己做決定,非要看賈珂的眼色行事,賈珂同意你去,你才敢去!你這還不叫事事都要仰仗賈珂嗎?

呸,沒用的東西!真不知道你這一身懦弱無能之氣,是跟誰學來的!”

王憐花默不作聲地聽著這番話,不知不覺間,他已臉如死灰,羞憤滿腔,明知道王雲夢是在對他用激將法,心中仍然隻有一個念頭:“我真的這樣無用嗎?我真的這樣無用嗎?”

其實王憐花這兩年來一直在各地收服江湖豪傑,經營生意,廣擴勢力,創立萬花門,絕沒有閒著,如今萬花門名傳江湖,聲勢浩大,他可謂居功至偉。

可是王憐花也知道,萬花門的起始資金,全來自於賈珂多年的積蓄,和賈珂從原家坑來的資產,這兩年來萬花門遇到過數次危機,有幾次是靠他出手解決,有幾次卻是靠賈珂力挽狂瀾。

他和賈珂恩愛甚篤,早已不分彼此,自然從沒想過自己是不是太過依賴賈珂。可是此刻聽了王雲夢這幾句刻毒的譏諷,他再回想往事,隻覺他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印證了王雲夢這句“堂堂一個大男人家,事事都要仰仗賈珂”話,確實是千真萬確的。

王憐花心中轉過數個念頭,從賈珂利用一枚珍珠耳環,推斷出秦南琴的身份和目的,到賈珂通過那綠衫人的幾句話,推斷出綠衫人和木婉清的關係,繼而決定來洛陽碰碰運氣。

王憐花本來就是雖會自豪於賈珂的聰明絕頂,料事如神,但他見到賈珂想到的事情,自己卻沒有想到,心下也會感到幾分挫敗。這時他的種種不足,被王雲夢毫不留情地說了出來,心中的挫敗之感,更是有如潰堤的洪水,鋪天蓋地地向他湧來。

洪水流著流著,王憐花忽地想起在他們成親那天,他聽完賈珂關於李阿蘿的那一通分析以後,挫敗之中,還冒出過一個念頭:他一定要做一件讓賈珂對他刮目相看的大事!

等他做完那件大事以後,他會在一個萬裡無雲的早上,走到賈珂麵前,他的身後是萬縷金光,腳下是霞光滿地,賈珂滿臉歎服地向他撲了過來,將他緊緊抱住,在他臉上親了開口,讚歎道:“老婆,你真是太厲害了!”

然後他麵帶微笑,伸手回抱住賈珂,得意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一個男人最幸運的事,就是和厲害的男人在一起,這樣,他一輩子都不會被人欺負了。從今天起,有我在你身邊,再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

王憐花向腦海中這個雙目凝視自己,臉上滿是歎服之色的賈珂望了最後一眼,胸中已是熱血如沸。他看向王雲夢,臉上容光煥發,眼中神采奕奕,說道:“好個激將法,但我偏偏中了你的激將法!十五天後,我跟你去西域!”

王雲夢心下大為得意,尋思:“果然還是個小孩子,罵他幾句,他就受不了了!”當下微微一笑,說道:“不告訴賈珂?”

王憐花點了點頭,說道:“不告訴賈珂。”

王雲夢笑道:“那你打算怎麼跟他說?”

王憐花這時已將先前答應賈珂往後隻對他說真話這件事置之腦後了,略一沉吟,說道:“嗯,你前些時候,遇見了一位昔日舊友,這位舊友在西域經營多年,半年前才回到中原,定能在你對付柴玉關這件事上,發揮不小的作用,所以你想要和這人多多來往,增進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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