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看向賈珂之時,賈珂已經想到王憐花聽信趙敏的話,以為柴玉關和王雲夢其實不是他的親生父母。王雲夢將他從親生父母身邊搶走,算是與他有深仇大恨,但王雲夢畢竟養育了他十幾年,他也沒法找王雲夢報仇。這樣一來,兩人恩仇相抵,從此以後,再不相欠,王憐花往後一生,再沒和王雲夢、柴玉關見過麵,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隻屬於自己。
他正樂得不能自已,突然聽到王憐花這句話,一怔之下,低下頭去,用鼻尖頂了頂王憐花的鼻尖,笑道:“我看像是真的,畢竟我家王公子這麼可愛,他倆卻這麼討厭,一看就不像是親生的。”
王憐花本來心情甚是沉重,一聽到賈珂這話,忍不住笑道:“完了,完了,在彆人眼裡,我和他們一樣,都討厭得很。看來我真是他們親生的了。”
賈珂笑道:“哪有,你可愛得很,一點兒也不討厭。誰說你討厭,我就揍他,揍到他承認你很可愛為止。”
王憐花哈哈一笑,說道:“真的啊?那咱們回到中原了,我就帶你去我小時候住的地方,把那些不跟我玩的人,通通找出來,然後你挨個揍他們。”
賈珂笑道:“必須的!我要挨個揍他們,直到他們承認,小王公子是這世上最可愛的孩子,他們從前不跟小王公子玩,是自己犯傻,我才放過他們。”
王憐花將臉埋在賈珂懷裡,嘿嘿地笑了起來。
張無忌覺得趙敏所言甚是有理,沉吟片刻,說道:“倘若事情果然如你所料,我看小花叔叔和王姑娘說不定是親生兄妹。”
趙敏眼中光芒一閃,問道:“王姑娘?曼陀山莊的王語嫣王姑娘?”
張無忌點了點頭,笑道:“是啊,就是那位王姑娘。”
趙敏微微笑道:“我聽說那位王姑娘是個世所罕見的美人,先前她給人推進西湖裡了,全靠你將她救了起來,還照顧了她好幾天。俗話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姑娘那般花容月貌,我見猶憐,你對她既有救命之恩,又有照顧之德,而且雖然她母親是‘七月十五’的人,但看賈珂和王憐花的態度,顯然不打算怪罪於她,她也算是家世清白。張公子,你是名門子弟,她是名家淑女,你們也算是門當戶對。你照顧她的時候,想娶她為妻,是不是?”
張無忌臉上一紅,有些心虛,說道:“我照顧王姑娘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她是誰,隻是見她和小花叔叔長得很像,又是一個年輕姑娘,沉在西湖湖底,險些被人害死,實在可憐,所以才把她帶回客棧的。
而且我們是去給小叔叔賀喜的,去的都是男子,誰照顧她都不方便,救她回來的人是我,我自當負起責任,這才整日整夜地照顧她。
其實就算王姑娘和小花叔叔長得不像,容貌極醜,令人瞧著便生厭,我也會好好照顧她的,我總不能見死不救,看著彆人在我麵前死啊。你好端端的,提這件事乾嗎?”
趙敏道:“我偏要提!誰管你照顧不照顧她了?你彆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你照顧她的時候,有沒有想要娶她為妻?”
張無忌道:“當然沒有了,我豈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
趙敏笑道:“你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也就是說,她醒來以後,你有想過這些事了?”
張無忌臉上一紅,說道:“我那時候還不認識你嘛。”
趙敏突然間臉上飛紅,說道:“從前你不認識我的時候,想過要娶她為妻,可是認識我以後,就不想娶她為妻了,是不是?”
張無忌臉上又是一紅,說道:“現在我誰也不想了。你若是……我就學太師父當一輩子的道士。”
趙敏笑道:“什麼叫‘你若是’?我若是什麼啊?張公子,你怎麼說話說到一半,就不往下說了?這般吞吞吐吐,可真是讓人心急。”
張無忌忿忿地道:“你若是怎樣,難道你不知道嗎?就會拿我開玩笑,仿佛人家不會難受似的。”
趙敏一笑,說道:“我哪裡就會拿你開玩笑了?我雖認定這‘屠珂英雄會’就是賈珂布的局,還有昨天那個當眾落了峨眉派的麵子的黑衣小鬼,十有八|九就是賈珂,但聽人說起,那天哥舒冰是將你和賈珂一起抓住的,就還是忍不住擔心你,不然也不會冒險在院子裡寫下那四個字,看看能不能把你釣出來了。我甚至已經打定主意,今天早上你若是沒有現身,我就要帶人將你偷出來。”
張無忌好生感動,說道:“原來你找我出來,是為了知道我是否平安啊,我還以為你隻是想要見我一麵——”
趙敏接口笑道:“然後拿你開玩笑,是不是?”
張無忌臉上更紅,說道:“我以為你是想我了,所以……”說到最後,不要意思繼續說下去。
趙敏臉上也是一紅,笑道:“你明明在假扮朱家門的弟子,瞧見那四個字,以為我找你沒有要事,隻是想要見你一麵,你就過來見我了?你不怕我是把你當成試金石,以此來驗證賈珂到底有沒有被抓住嗎?”
張無忌歎了口氣,說道:“你若這樣狠心絕情,那我也隻能認了。我看到你留下的那四個字,知道你就在岩雀峰上,知道你想要見我,我就什麼也顧不上去想,隻知道我一定要來見你了。”
趙敏本來笑吟吟地望著他,聽到最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消退,顯得又溫柔,又惆悵。
她轉身握住一根鬆枝,鬆枝上的白雪簌簌而落,漸漸將她淡綠的鬥篷染白,終於側頭向張無忌一笑,說道:“你如此待我,就算來日你和彆的姑娘有了白首之約,我也不會怪你。”
張無忌心頭澀然,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趙敏的右手。
趙敏握著的那根鬆枝因為這陡增的重量向下一沉,上麵的幾根鬆枝跟著向下一沉,鬆枝上的白雪簌簌而落,落在兩人的頭上、衣上,滿頭黑發轉眼間就變成白發。
兩人默默站了好一會兒,張無忌笑道:“我和彆的姑娘有什麼白首之約,我隻和你有白首之約。”
趙敏見他頭上堆滿了白雪,料想自己也是如此,他倆若是這時定下約定,當真是名副其實的白首之約,微微一笑,問道:“咱倆有什麼白首之約?”
張無忌上次見過趙敏以後,就有一句話悶在心裡,一直遲疑是否該說。
他有時也覺得自己瘋了,和趙敏才見過幾麵,怎會對她如此牽腸掛肚,魂牽夢縈?但情愛一事,向來沒有道理可言,這時瞧見她柔情脈脈的眼波,他更加抵擋不住心中的愛意,說道:“趙姑娘,你有你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沒法跟我在一起,我也有我沒法放下的人,所以不能跟你在一起。
但我想跟你說,你若活著,我就在武當山等你,沒有彆的姑娘,我隻等你,一輩子都等你。你若死了,我便在武當山真武觀中專心致誌地做道士。”
趙敏雖知張無忌對自己情意深重,卻沒料到他竟對自己一往情深如此,不由得又驚又喜,又羞又愛,伸手握住張無忌的手,與張無忌四目相對,往日的伶牙俐齒突然間消失了似的,好半天才羞紅了臉,輕輕一笑,說道:“一輩子那麼漫長,你真等得了我嗎?”
他二人在樹下親親我我,賈珂和王憐花在樹上看得也很歡樂。
王憐花晃了晃腳,笑道:“你這侄子已經中了趙敏的脂粉陷阱,無藥可救了,我看你還是現在就和他斷絕叔侄關係吧。”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你乾嗎看他這麼不順眼,是想著他不是我大侄子了,就沒人會叫你小——”
王憐花伸出右手,捂住賈珂的嘴,將賈珂接下來那該死的兩個字堵了回去,笑道:“我哪是看他不順眼,我是看趙敏不順眼啊!就算我不跟她計較她和你同乘一騎的事——”
他說到這裡,臉上笑容一凝,漸漸顯得氣惱起來,頓了一頓,還是忿忿地道:“哼,我憑什麼不跟她計較這件事?”
然後一笑,繼續道:“我看她挺喜歡張無忌的。這樣好了,賈珂,你先跟張無忌斷絕叔侄關係,然後我將張無忌的衣服扒光,把他扔到周芷若的床上,再叫趙敏去周芷若房裡捉奸。哈哈,到時趙敏臉上的表情一定十分有趣,”
賈珂大吃一驚,笑道:“咦,為什麼是周芷若?”
他如此吃驚,當然不是因為王憐花想出了這樣一個毫無節操的法子,而是因為王憐花將趙敏、周芷若和張無忌這三人的名字放在了一起。
在《倚天屠龍記》裡,趙敏和周芷若為了爭奪張無忌花招百出,但在這個世界裡,周芷若和張無忌並不認識,王憐花怎會想到把張無忌丟到周芷若的床上
若非說話之人,是與賈珂同床共枕三年有餘的王憐花,賈珂都要疑心,這人和他一樣,是一個看過原著的穿越者了。
王憐花笑道:“你忘了王保保是被周芷若殺死的嗎?趙敏現在最為痛恨的人,應該就是皇帝、風靈霽和周芷若了,你最多排在第四。張無忌若是上一秒才跟她許下約定,要等她一輩子,下一秒就出現在她的仇人的床上,你說她會氣成什麼樣?哈哈,想想就痛快!”
賈珂暗暗好笑,手握成拳,在額頭上砸了一下,笑道:“我真是傻了,居然連這件事都忘了。”
王憐花伸手握住他的手,笑道:“忘了就忘了。有我在你身邊,你哪用得著每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乾嗎要打我家小賈珂的額頭。”又去摸賈珂的額頭,問道:“疼不疼?”
賈珂心都要化了,去揉王憐花的臉頰,說道:“疼死了,隻有你給我咬一口,我才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