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1 / 2)

王憐花感慨完了,拿著羽箭,回到先前做標記的地方。

這根羽箭形狀古怪,箭身中空,似乎填有東西。

王憐花彎弓搭箭,對著天狼星,鬆開弓弦。

隻聽得嗖的一聲,羽箭直射而出,隨即“砰”的一聲響,羽箭在空中爆炸,一團煙霧中,隱隱約約有個東西掉了下來。

王憐花追著那東西,趕了過去,就見一片紅布,掛在樹枝上。

他揭開紅布,紅布下麵沒有東西,旁邊一根樹枝的積雪之中,隱有金光閃過。

他撥開積雪,就見一串金色的鈴鐺,纏在樹枝上。因為樹枝上都是積雪,若非這塊紅布指引,實在難以發現,這裡還有一串鈴鐺。

王憐花拿起鈴鐺,搖了幾下,耳邊立時響起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

四下裡一片寂靜,愈發顯得這叮叮當當的聲音清脆之極。

王憐花連著搖了十幾下,都沒發現什麼變化,於是收起鈴鐺,走到旁邊的一個燈籠前麵,取下燈籠的紙箋,隻見上麵畫了四格小畫。

第一格是三個人騎著一種動物,奔向幾座房子,他們經過之處,遍地鮮花。房子前麵畫著一根木棍。這動物有點像驢,有點像馬,有點像牛,還有點像羊,總之,是一種體型龐大,四腳著地的動物。

第二格是三個人麵露笑容,站在地上,合力扛著一根木棍,麵前是一大片墨團,隱隱看出墨團後麵,畫的是上一格的那幾座房子,而房子前麵的那根木棍,卻已不見蹤影,想來那三個人肩上扛著的木棍,就是原先立在房子前麵的那根木棍。

第三格是三個人扛著木棍,騎著四足獸趕路,身上穿著厚重的冬衣,天上飄著雪花,他們三人朝著三個方向,其中兩人眼中流出麵條一樣的眼淚,不知因為何事悲傷落淚,另一人麵無表情。

第四格是三個人穿著冬衣,扛著木棍,遠遠走在那三頭四足獸身後,頭上掉下水珠,大概是汗珠。三頭四足獸立在幾座房子前麵,幾個人走出房子,舉起雙臂,臉上露出笑容。

這是王憐花目前為止,見到的唯一一幅連環畫,加上它就在羽箭爆炸的地點附近,想來也是真的線索。

但這四格畫,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王憐花正自琢磨,忽聽得馬蹄聲響,一匹馬自山下急奔而來。

這匹馬雖與樹林相距甚遠,但一來王憐花內力深厚,百丈內飛花落葉,清晰可聞,二來四下十分安靜,一點風吹草動,都格外明顯,因此這匹馬一奔上山,王憐花就聽到了動靜。

王憐花心中一動,暗道:“原來是這麼回事!”然後從袖中取出鈴鐺,不斷搖晃,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原來這四幅圖,畫的是《韓非子》中所載的“桓公伐孤竹”的故事。當時管仲、隰朋跟隨齊桓公討伐孤竹國,春天去,冬天回,時間間隔太久,竟在歸途中迷失了方向。眾人正束手無策之際,管仲將幾匹老馬放開,讓它們在前麵走,隊伍在後麵跟著,就找到了道路。

畫中的三個人,指的齊桓公、管仲和隰朋。

畫中的四足獸,其實是老馬。

畫中的木棍,其實是一根竹子,代指孤竹國。

第一格畫中的幾座房子,代指孤竹國的國都。

第二格畫中的幾座房子,都用墨水塗掉,門前的竹子還被拔掉,代指史書上所載的齊桓公“斬孤竹而南歸”。

第三格畫中的三個人麵朝三個方向,是說眾人已經迷失方向。其中兩人淚流滿麵,一人麵無表情,則是因為大家都束手無策,隻有管仲一人想出法子,這個麵無表情的人,就是管仲。

第四格畫中的幾座房子,指的就是齊國,而從房子裡走出來的人,滿臉笑容,舉起手臂,便是提醒王憐花,這幾人是出來迎接齊桓公三人的。

王憐花本來滿頭霧水,實在沒法從賈珂拙劣的畫技中,看出他畫的到底是什麼故事,直到聽到馬蹄聲自山下響起,猜到賈珂的用意,這才將整個故事串了起來。

在叮叮當當的鈴鐺聲中,一匹紅色的駿馬疾奔上山,直衝到樹林之中,停在王憐花麵前。

這匹紅馬的身上配有馬鞍,卻空無一人。

王憐花躍上馬背,搖著鈴鐺,笑道:“馬兒,快帶我去找你的主人!”

那匹紅馬似是聽懂了王憐花的話,他一坐穩,便急衝出林,向山後奔去。

行了約莫十三四裡,忽聽得遠處傳來隱隱水聲,轟隆作響,似是一道極大的瀑布。

山上天氣十分寒冷,瀑布湖泊大多已經凍結,這條瀑布竟然沒有凍結,附近十有八|九是有火山。

道路兩旁都是懸崖峭壁,越來越狹窄,經過一塊岩石,一株兩人合抱才抱的過來的大樹,橫在路上,將道路封死。

那匹紅馬止步不前,去咬旁邊的樹葉。

王憐花隻得躍下紅馬,躍過大樹,順著山道向前行去。

道路曲曲折折,漸行漸下,瀑布的轟隆之聲愈發清晰。

又行一陣,王憐花來到一座山穀,穀中氣候溫暖,到處都是蒼翠的樹木,遠遠瞧見一條白龍似的瀑布,順著懸崖滾滾而下。

王憐花找不到賈珂,便決定去瀑布旁邊看看。

他走進樹林,隻見林中溪流縱橫交錯,繞過幾棵蒼翠的大樹,忽見眼前一亮,一盞精致絕倫的粉色荷花燈,正順著溪流,緩緩而來。

從上麵看,燭光是黃色的,從旁邊看,燭光是粉色的,燭光搖曳不定,荷花瓣的粉色也隨著燭光忽濃忽淡,在靜謐的樹林之中,猶如一個美麗的夢,隨水而來,隨水而去。

王憐花一怔之下,臉上不知不覺間,已經滿是笑容。

他收回目光,順著荷花燈漂過來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又見一盞荷花燈順著溪流緩緩而來。

很快第三盞,第四盞,第五盞……一盞盞粉色的荷花燈順著林中溪水,緩緩漂了過來,燭光映在蒼翠的樹枝上,映在清澈的溪水上,映在稀稀落落的草地上,映在王憐花雪白的臉蛋上,然後從他腳下經過,映在他身後的虛空上。

這一盞盞荷花燈,猶如星河一般,在樹林中流動,本來昏暗無光的樹林,漸漸籠罩在一種溫柔旖旎的燭光之中。

王憐花自小到大,逛過不知多少燈會,見過不知不少河燈,他自己也親手放過河燈,但沒有哪一次,能如這次一般,令他心搖神馳。

他一開始還是在林中漫步,漸漸加快腳步,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他順著這一盞盞荷花燈,追到一座大湖之前。

湖麵上也漂著一盞盞荷花燈,有的順著水流,流入溪澗之中,有的在湖麵徘徊,乍一看去,宛然便是湖麵上看著朵朵粉色的荷花。

在更遠的地方,是一艘不大的遊船,連船艙也沒有。

一個黑衣少年正坐在船頭,將一盞荷花燈點亮,放進湖水之中。正是賈珂。

王憐花一見到賈珂,一顆心就仿佛給人咬了一口似的,歡喜都化為滾燙的糖漿流了出來。

他必須做點什麼。

他必須立刻做點什麼。

不然他現在就會被這奔湧而出的糖漿燙死。

他高聲喊道:“賈珂!”

賈珂抬起頭來,向他一笑,然後站起身來,撐杆將小船劃了過來。

不等小舟靠岸,王憐花就躍到船頭,伸臂將賈珂緊緊抱住。

賈珂一手握著竹杆,一手摟住王憐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笑道:“喜歡嗎?”

王憐花向賈珂一笑,沒有說話,湊過去吻住賈珂的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靠在賈珂的懷裡,說道:“賈珂,你畫的也太爛了!誰看的懂,那都是什麼東西啊!”

賈珂撐杆將小船劃向湖心,一麵劃船,一麵笑道:“彆人可能看不懂,但你肯定看得懂啊,不然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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