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雖然聰明伶俐,畢竟對他們幾人的事情並不了解,尤其朱七七和沈浪,她壓根不認識他們,聽到賈珂最後這句疑問,便如她剛拿起一本,才看了兩頁,就有人跟她討論起結局似的,當真是滿頭霧水。
王憐花雖和李莫愁沒什麼來往,倒很理解李莫愁為何會突然提起朱七七來,說道:“她一直視朱七七為心腹大患,認為沈浪不是她的,就是朱七七的,現在沈浪莫名其妙屬於我媽了,她想到朱七七這個和她同病相憐的心腹大患,這有什麼奇怪的?”
賈珂見他倆一個眨著大眼,看著自己,卻不說話,一個反問自己,李莫愁提起朱七七,有什麼奇怪的,心中真是說不出的無奈。
受到情傷以後,突然想起情敵,這確實是人之常情,以賈珂對李莫愁的了解,李莫愁這幾天應該沒少想過朱七七。
但是自己在心裡想想是一回事,當著眾人的麵主動提起,又是另一回事。
賈珂記得李莫愁在原著裡曾經數次闖入活死人墓,想要盜走《玉女心經》,但每次都敗在活死人墓精妙的機關之下,最後隻能狼狽逃走。她不肯將實情告訴徒兒洪淩波,反而裝作對《玉女心經》不感興趣,說師妹年紀太小,武功平平,她這個做師姐的不便以大欺小。洪淩波信以為真,隻道她從未回過活死人墓,於是極力攛掇她回墓奪經,她卻永遠微笑不答,仿佛對《玉女心經》可有可無。
她是這樣的要強好勝,麵子大過天,哪怕心裡真的非常羨慕朱七七,羨慕的恨不得將朱七七一口口吃掉,然後自己去做朱七七,也不可能在彆人麵前,承認自己羨慕朱七七,不然不是承認自己輸給朱七七了嗎?
賈珂記得,在他看過的那部分中,李莫愁唯一一次服軟,就是跟在洪淩波和楊過後麵,潛入活死人墓,在小龍女放下斷龍石,將活死人墓的出口堵住以後,她為了哄得小龍女說出逃生之法,便向小龍女低聲下氣地道歉,又說自己很羨慕小龍女得了這樣一個有情郎,還拿自己慘遭陸展元拋棄的經曆,去博小龍女的同情,小龍女一說沒有出路了,她立馬翻臉,要殺死小龍女。
他還記得,當時李莫愁也說了一句,“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賈珂現在一萬個確定,李莫愁突然提起她羨慕朱七七,就和她在原著裡突然提起她羨慕向小龍女一樣,是彆有用心。
可是他所有的依據都來自原著。
他應該怎麼跟麵前這兩人解釋,李莫愁這時提起朱七七,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呢?
賈珂想了想,說道:“咱們先不說李莫愁,先說你媽。你媽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上次她這麼做,是為了讓某人對他的男人心灰意冷,認識到世上隻有媽媽好,媽媽做的永遠是對的,不聽媽媽的話的小孩都是傻瓜。”
王憐花本來覺得這件事挺悲傷的,聽賈珂這麼一說,哪還悲傷得起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賈珂也是一笑,然後板起臉來,一本正經地道:“傻小孩,嚴肅點,跟你說正經事呢!”
王憐花笑道:“你都叫我傻小孩了,還指望我跟你說正經事啊?我是傻小孩,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你就隨隨便便一說,我也勉勉強強一聽吧。”
賈珂不禁一笑,隨即正色道:“倘若李莫愁所說的故事是真的,當然了,她提到的這些事情,確實是你媽做得出來的。在這個故事裡,你媽特意找了一間牆壁上設有小孔的密室,安排李莫愁坐在那個小孔後麵,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沈浪和她拜堂成親、洞房花燭,可說是煞費苦心。
李莫愁是古墓派的弟子,行走江湖未滿一年,和你媽往日無怨,近日應該也無仇,你說你媽如此煞費苦心,布置了這一切,是為了什麼?隻是為了傷透李莫愁的心,毀掉李莫愁和沈浪的姻緣嗎?那她何必這時候放李莫愁離開?”
黃蓉聽到這裡,忍不住道:“賈大哥,李莫愁說,她是趁著守衛不嚴,偷溜出來的。你覺得她這句話也不是真的?”她對王雲夢所知甚少,不知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自然無法辨彆李莫愁的話是真是假。
賈珂看向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你應該問你王大哥。”
王憐花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心不在焉地道:“我媽若是想要囚禁一個人,哪有人逃得出來。”頓了一頓,又道:“你們不是最初就疑心,下毒的人是李莫愁了嗎?李莫愁自小在中原長大,她的毒針毒掌,雖然厲害,但用的都是我在中原見過的毒理,哪會有這麼邪門的毒藥。
何況憑她一人之力,怎麼可能將這幾千人一起帶走。這件事決不可能是她自己做的,隻能是她和彆人一起做的。她能從我媽那裡從容脫身,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她和我媽達成了某種協議,她幫我媽做一件或者幾件事,我媽放她自由,說不定還跟她說,事成之後,就把沈浪還給她。第二種可能,她的同夥十分厲害,將她從我媽手裡救了出來,然後他們趕到這裡,守株待兔,恭候你們大駕。
當然啦,第二種可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李莫愁從前一直待在中原,後來被我媽帶到西域,哪有機會認識這麼厲害的同夥。”
黃蓉沉吟片刻,說道:“其實下毒的人,未必就是李莫愁。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在這裡過夜的?在前麵帶路的人是西方魔教的人,給我們下毒的人,會不會也是西方魔教的人?
倘若這件事與西方魔教有關,他們早就知道,我們會在這裡過夜,那麼他們事先在殿裡布置好機關,就可以給我們下毒了。隻是李莫愁……唉,她早不過來,晚不過來,偏偏和我們同一天來到這裡,實在令人不得不多想。”
賈珂沉吟道:“這件事應該和西方魔教沒什麼關係。”
然後向黃蓉一笑,繼續道:“你不會以為,西方魔教的人答應奉憐花為武林至尊,我們就相信他們從今而後,都對憐花死心塌地,忠心不貳了吧?
我和憐花一早就問過玉無缺,他們西方魔教是如何聯絡的,擔心他知道的不全,又找了幾十個西方魔教的人,一對一地審問他們的聯絡手段,然後找了一些機靈謹慎的手下,還有一些中原武林的高手,讓他們跟在西方魔教的人的身邊,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路上他們應該沒有機會,偷偷聯絡彆的地方的教眾,商量如何布置陷阱,對付咱們。”
黃蓉“咦”了一聲,說道:“這就奇了。不是他們,還有誰能事先料到,我們一定會來這裡過夜?即使方圓十幾裡,都沒有適合幾千人過夜的地方,而且他們確定我們一定會經過這裡,若是晚上經過這裡,也一定會選擇這裡過夜。但若我們中午經過這裡呢?誰會趕路趕到中午,就停下不走了?我想無論下毒之人來自何門何派,和咱們同行的那幾千人裡,一定有下毒之人的內應。”
賈珂道:“那幾個在前麵帶路的西方魔教弟子,應該就是他們的內應。他們當時應該也在岩雀峰附近,極有可能是過來殺我的,聽說憐花從‘哥舒冰’手中救下了我,還收服了這麼多武林高手,打算去西方魔教,找玉羅刹算賬,就趁著咱們在山上吃飯的功夫,收買了這幾個在前麵帶路的西方魔教弟子。
他們早知道咱們在路上會經過這座大殿,於是要那幾個弟子控製行進的速度,實在不行,還可以走幾條冤枉路,總而言之,一定要帶著咱們,在這裡過夜。畢竟隻有這幾個弟子能夠保證,咱們經過這裡的時候,天色已晚,應該找地方過夜了。”
黃蓉點了點頭,雖說這幾個內應的身份,已經水落石出了,但她心中仍有不少疑惑不解之事,沉默片刻,忽然歎了口氣,說道:“但我還是想不明白,李莫愁為何出現在這裡。倘若這件事和李莫愁無關,她出現在這裡,未免太過湊巧。倘若這件事和李莫愁有關,他們都已料到我們會在這裡過夜了,事先在殿裡布置機關就是,何必安排李莫愁在這裡等我們?”
王憐花忽然道:“安排她在這裡等你們,也許是為了讓你們放鬆警惕。”
黃蓉奇道:“她在這裡,我們怎麼就會放鬆警惕了?”
王憐花悠悠道:“下毒的人當然不會知道,我和賈珂那天晚上不在這裡。他們敢對我倆下手,至少應該打聽過我倆的武功。以我倆的武功,百丈之內,飛花落葉,都清晰可聞,若是有人在附近活動,更是休想瞞過去。
何況那天晚上,我倆雖然不在這裡,黃島主總在這裡,他的耳力和賈珂差不多,他一直沒有察覺不對,顯然他們是事先在殿裡布下毒藥,然後遠遠在旁躲著,算算時間,知道你們已經毒發了,趕了過來。
你們在殿裡烹煮晚飯,吃過晚飯,鋪好床褥,紛紛睡下,你還和小魚兒坐在橫梁上聊了一會兒天。這毒藥發作的如此緩慢,我看這毒藥應該不是下在了飯菜裡,而是塗在了大殿的牆壁上、地板上、燈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