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1 / 2)

忽聽得身後一個女子冷笑道:“這道士好不要臉!憑他這點微末道行,也配用‘東海玉簫’這個名號嗎?王大哥,你給他留一口氣,我也要來踹他幾腳!”

賈珂回頭一看,就見黃蓉扶著黃藥師,從後麵走了過來。

黃藥師醒來以後,再沒見過黃蓉,隻道賊人將黃蓉帶去了彆處,擔憂黃蓉的安危,當真是憂心如焚,這時乍見黃蓉撲了過來,腳步輕盈,猶如一隻黃鶯,不由驚喜交集,恍恍惚惚地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直到黃蓉在他身側站定,解開他的穴道,摟住他的脖頸,笑道:“爹爹,你好不好,有沒有受傷?”這才回過神來,喜出望外地握住黃蓉的手,說道:“蓉兒,當真是你?你這幾天在哪呢?”

黃蓉道:“爹爹,你等我一會兒,我先幫他們解開穴道,再來跟你說話。”說著走到張無忌身旁,解開他的穴道,再將其他人的穴道一一解開,便即回去跟黃藥師說話。

因有外人在場,黃蓉隻是簡單敘說彆來情形,黃藥師聽得黃蓉竟是因為和小魚兒約會,方才逃過這一劫,真是啼笑皆非,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江小魚竟然還是你的福星。”

黃蓉嫣然一笑,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小魚兒很好嘛。”隨即想起小魚兒下落不明,臉上現出憂慮之色,說道:“爹爹,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要去問那個臭道士,把小魚兒藏去哪裡了。”

他們三人先前分工,王憐花守在這裡,賈珂和黃蓉去屋裡抓了幾個道姑,逼問此間主人的身份,這才知道,原來這道人就是東海玉簫。後來他們在花園中四處搜查,哪裡都去過了,卻始終找不到小魚兒等人,顯然他們是被玉簫道人藏在了彆處。

黃藥師道:“我和你一起去。”

父女倆站起身來,不等走到玉簫道人麵前,便聽到他大驚之下,脫口而出的那一番話,什麼“花無缺”切掉了王憐花的那玩意兒。兩人雖知這個王憐花隻是賈珂和王憐花的手下,一個和他們素不相識的倒黴蛋,仍是聽得目瞪口呆,一時忘了往前走。

黃藥師頭一回覺得自己老了,跟不上時代了,現在年輕人竟會用這種法子來折磨彆人了嗎?幸而他年輕的時候,江湖上不流行這麼做,否則用不了幾年,中原武林就是太監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了。

黃藥師回過神來,又覺尷尬,向黃蓉瞧了一眼。

在他心裡,黃蓉就是一個天真爛漫,一無所知的孩子,當然聽不懂玉簫道人的話是什麼意思。

黃蓉望著玉簫道人,臉上麵無表情,眼中露出了恐懼和憤怒的神色,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怖之極的事情,但她一句話也沒說。

這時聽到賈珂提起“東海玉簫”這四字,黃蓉心想武林中人都知爹爹是東海桃花島島主,行走江湖,腰裡總是插著一根玉簫,這臭道士自稱‘東海玉簫’,十有八|九是想借爹爹的聲望,抬高自己的身價,加上她剛剛想到的一件可怖之極的事,登時氣不打一出來,忍不住出言譏諷。

玉簫道人這是第一次遇到黃蓉,突然聽到黃蓉出言譏諷自己,便即想起適才那道說“爹爹,你怎麼樣了”的清脆聲音,和這道聲音如出一轍,顯然說話的是同一個人。

跟著想起剛剛那個男子的聲音,特彆像黃藥師的聲音,還有他的同夥將這些人從大殿帶回來以後,跟他提過,黃藥師之女黃蓉不在大殿,他們四處找遍了,都沒有找到她這件事,心中一動,尋思:“這小女孩就是黃藥師的女兒?”

賈珂向黃蓉一笑,說道:“他暫時歸你啦,你來踹他吧。”說著移開了腳。

王憐花一早就用腳點了玉簫道人的穴道,賈珂移開了腳,玉簫道人的身子也動彈不得。此刻擋住視線的靴子消失,玉簫道人張開雙眼,一下就瞧見賈珂的臉。

猛地瞧見一個明明已經被人氣絕身亡的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這驚嚇自然非同小可。玉簫道人嚇得身子發顫,心中發毛,額上冷汗直流,忍不住一聲驚呼,叫道:“是你!你……你是人是鬼?”

賈珂心念一轉,手伸入玉簫道人懷中,將他藏在身上的東西通通取了出來,其中有藥粉,有藥膏,有暗器,還有一把玉簫,遞到玉簫道人麵前,臉上神色漠然,冷冰冰地道:“哪瓶是解藥?”

玉簫道人從不相信世間有鬼怪,適才驚嚇過度,以為賈珂怨魂不散,化為厲鬼,來找自己索命,話一說完,便即鎮定下來,心想他們三兄弟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定是他殺死了一個,另一個在他麵前裝神弄鬼!這世上哪有人會死而複生?當下眼珠一轉,說道:“藍色的那瓶。”

賈珂見玉簫道人眼珠亂轉,知道他已緩過神來,直起身來,向王憐花一笑,說道:“這老小子還在跟我玩心眼呢。王大神醫,你給看看,哪瓶是解藥吧。”

王憐花還要逼問玉簫道人,江玉郎到底和他有什麼仇,什麼怨,為何要讓他做太監呢,不過解毒也是一件要緊事,王憐花倒沒有回絕,隻是道:“他剛剛一共中了七十三刀。”

這個他,指的顯然是假賈珂。

雖然他們捅的不是賈珂,但在王憐花心裡,他們捅的就是賈珂。

有多少刀捅在了賈珂的身上。

就有多少刀捅在了王憐花的心上。

賈珂笑道:“那就讓他活七十三次。”

這句話聽上去莫名其妙,旁觀眾人,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隻有王憐花眼中露出冷酷的光彩,嘴角邊露出殘忍的笑容,一副頗為滿意的模樣,點頭道:“成交!”

兩人走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張長桌之前,將桌上的飯菜掃到地上,賈珂把自己從玉簫道人懷中取出來的這些東西,一個個放在桌上。黃藥師精通藥理,見王憐花在找解藥,便過去和王憐花一起找解藥。

滅絕師太走了過去,說道:“方生大師喝的毒酒十分霸道,再拖一會兒,縱使找到解藥,也未必能救他的性命。這賊道士身上,有沒有這毒酒的解藥?”

她適才沒做對不起賈珂和王憐花的事,這時跟賈珂二人搭話,自然問心無愧,隻是她和賈珂二人素有嫌隙,她實在拉不下臉,問賈珂二人,有沒有能救她性命的解藥,隻好借著方生大師的名義過來討要解藥。

王憐花正在研究一個瓷瓶裡的藥粉,是不是解藥,他將藥粉倒在手心,用銀針挑了一點,然後浸入茶杯,攪了幾下,還沒得出結果,滅絕師太就過來搭訕。王憐花側過頭來,向滅絕師太一笑,卻不回答,突然轉頭看向一個喝過血酒的人,笑道:“你怎麼不逃啊?”

這人是江南一個小門派的掌門,臉色慘然,歎了口氣,說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些逃掉的人,也許能保住性命,卻保不住名聲,從今而後,江湖上再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何況我現在功力全無,即使逃出去了,若是遇到野獸,哪怕是一頭孤狼,我都打不過它,早晚都是死,逃也好,不逃也好,哪有什麼差彆?”

王憐花哈哈一笑,說道:“你說的還挺有道理!”

那些喝過血酒的江湖群豪,大都已經逃了,隻有二十八人還留在這裡。

王憐花一笑之後,緩緩轉頭,目光逐一在這二十八人臉上掃過,笑吟吟地道:“你們都是這樣想的?”

在這短短一個晚上,經曆了這麼多事情,眾人的道德底線都一降再降。何況剛剛他們為了活命殘害賈珂,向玉簫道人俯首稱臣的醜態,已給王憐花瞧在眼裡,這時再跟王憐花講什麼禮義廉恥,便如妓|女已經和嫖客上完床了,突然裝起黃花閨女,嫖客一碰她的手,她就要死要活,羞的沒臉見人似的,這般惺惺作態,哪有人會相信呢?

這時眾人見王憐花語氣和善,似是猶豫要不要將他們趕儘殺絕,心中登時生出一線希望,人人雀躍不已,無不連聲讚同。

隻聽得一人淒然道:“賈侯爺,王公子,我沒有跟他們一起逃走,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對不起你們二位,我若是就這樣逃走了,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我剛剛也不知怎麼回事,或許是被鬼迷住了心竅,這賊道士要我做什麼事,我就迷迷糊糊地照著做了,其實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我實在對不起你們二位,我應該自殺謝罪!”

王憐花笑道:“好啊,你自殺吧!”

那人原是想要擺出一副愧疚難當,無地自容的模樣,以求賈珂和王憐花寬恕自己,哪裡想到王憐花竟會順著他的話,要他自殺謝罪。他一時語塞,訕訕地退開,躲在彆人身後,不敢露頭了。

還有人訕笑道:“俗話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們剛剛確實做錯了,現在也已知錯了,腸子都要悔斷了。王公子,賈侯爺,您二位就給我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王憐花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話說的不錯。但我也不是聖賢,我憑什麼包容你們的過錯?”

賈珂突然一笑,說道:“我這裡倒有一個理由。”

眾人喜出望外,一齊感激地望向賈珂。

賈珂一指桌上這些瓶瓶罐罐,笑道:“你要找到解藥,總得找人試藥。他們既要戴罪立功,不如讓他們一人喝上一杯毒酒,然後過來試藥,如何?”

眾人心中一寒,沒想到這位向來任俠仗義,說話做事,總是給人留下三分餘地,令人如沐春風的賈侯爺,竟會建議王憐花把他們當作藥人來試藥,又見他說出這等惡毒懲罰之時,臉上仍然溫和微笑,不由得心中發毛,背上發冷,仿佛被老鷹盯上的羔羊似的,渾身都不自在。

一片寂靜之中,人叢中一人走了過來,正是馬鈺。

那些道姑逃跑之時,將手中的托盤,儘數扔到了離她們最近的長桌上。幸好如此,那些酒壺酒杯酒壇,如今都還完好無損。

馬鈺走到桌前,左手拿起木頭酒壺,右手拿起木頭酒杯,斟了一杯酒,一飲而儘。

他死誌早決,原本是想等到他們離開這裡以後,他便刎頸以謝賈珂,如今賈珂安然無恙,玉簫道人被賈珂他們製住,他再無後顧之憂,便想向賈珂和王憐花賠罪,聽憑他們處置。這時聽到賈珂的話,心想自己做下這等惡事,九泉之下,實在無顏去見師父,倘若犧牲自己的性命,能救下方生大師和滅絕師太的性命,那他倒是死得其所。

馬鈺放下酒杯,走到賈珂和王憐花麵前,拱手道:“賈侯爺,貧道適才為了師門清譽,迫不得已,劃了你一刀,實在對你不起。其實我早已決定,了結此事之後,便刎頸以謝侯爺。如今我已喝下毒酒,王公子,你儘管在我身上試藥,我隻求兩位一件事,我若去了,請幫我轉告門下弟子,就由二師弟譚處端,來擔任掌教真人罷。”

王憐花臉上似笑非笑,取來一個新的酒杯,從一個小黑瓶中挖出一小勺藥粉,加上一杯白酒,遞了過去,說道:“請。”

黃藥師一瞥眼間,見王憐花將小黑瓶放在桌上。他剛剛用過這個小黑瓶,瓶中放的藥粉,叫什麼名字,他不清楚,但煉製之時,大概用了哪些藥材,他還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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