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第二百零六章(2 / 2)

其實我這人最是懶惰,很不喜歡學武功,現在她死了,我不用跟她學武功了,著實鬆了口氣。我想死人的東西,就跟死人一起走吧。老管家,我和她差點做了夫妻,也算是有幾分情意,我要做一件事來祭奠她,你應該不會攔我吧?”

那管家茫然道:“江公子,你要做什麼事啊?”

小魚兒笑而不答,走到喜字之前,拿起兩支擺在桌上的紅燭,便大步走出廳外,廳上眾人追著他的身影看去,隱約看見他走進院子,廊下掛著幾盞大紅燈籠,燈光透過大紅的燈籠紙照在他的身上。

倏忽之間,他便消失不見,過了一會兒,隻聽得他的聲音自後院傳來:“我要燒了邀月的房間,用那些武功秘笈,來給她陪葬!”

話音剛落,就聽得幾個家丁在後院喊道:“著火了!”“不好,快救火!”“著火的是嶽姑娘的房間,快從廚房前麵的大缸裡舀水,那裡離得最近!”

這一著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誰能想到先前小魚兒和邀月並肩站在紅氈之上,臉上很不情願,現在邀月死了,他倒一往情深起來,還要燒掉邀月留下的那些武功秘笈,來祭奠邀月。

柴玉關猛吃一驚,奔出廳外,追到後院,就見院中一角火光衝天而起,定睛看去,原來著火的壓根不是屋子,而是一堆乾草乾柴。

幾個家丁站在院子裡,臉上都是困惑不解,仔細一聽,還能聽到他們在說:“你剛剛說話了嗎?”“沒有啊!”“可是剛剛那是你的聲音啊!”“是我的聲音又怎樣?我剛剛說沒說話,我自己還不清楚嗎?何況剛剛可不止我一個人的聲音,第一個叫著火了的人,不就是你嗎?”還有人唉聲歎氣,說道:“你們不要再吵了!乾草著火,那也是著火,咱們先救火吧!”

柴玉關向旁邊瞧去,隻見小魚兒站在廊下,笑眯眯地看著他。

柴玉關皺起眉毛,正要問小魚兒這是在搞什麼鬼,突然見小魚兒大步向自己奔來,叫道:“江玉郎,你往哪裡跑!”

柴玉關回過頭去,就見一個臉色焦黃,身形高瘦,一雙醉醺醺的腫泡眼,嘴唇上麵,留著兩撇乾淨利落的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的斜後方,身子轉了一半,似是想要逃跑,當即閃身上前,抓住那小胡子的手腕,笑道:“你就是江玉郎?”

這時小魚兒也追了過來,見柴玉關抓住了小胡子的手腕,眼珠一轉,搶過一個家丁端著的水盆,走到小胡子麵前,嘩啦一聲,將盆中的冷水儘數潑在小胡子的臉上。

小魚兒這一盆水潑了上去,小胡子嘴上那兩撇胡子,登時被水衝到地上,臉上現出一條條極深的裂紋,裂紋越來越長,越來越深,不過須臾,臉上肌肉就一塊塊地落了下來,焦黃的爛肉之下,是略顯蒼白的光潔皮膚,這人不是江玉郎又是誰?

江玉郎臉上驚慌已極,但很快便鎮定如恒,躬身行禮,微笑道:“小侄江玉郎見過柴世伯。”

柴玉關放開江玉郎的手腕,說道:“你回自己家,何必偷偷摸摸,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江玉郎歎了口氣,說道:“小侄在世伯麵前,自然不敢有絲毫隱瞞。小侄這麼做,是為了躲人。”

小魚兒笑道:“江玉郎,你先前是何等的不可一世,還跟我說,你江玉郎武功天下第一,拳打魔教四**王,腳踢魔教羅刹教主,什麼快活王啊,極樂王啊,大悲王啊,長安王啊,他們個個名頭叫的響亮,其實連你的洗腳水都不配喝,如今居然嚇得連自己家都不敢回了。究竟是什麼人,讓你這麼害怕,你乾嗎不說出來,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江玉郎臉色慘白,偷偷向柴玉關瞥了一眼,見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也不知對小魚兒的話有幾分相信,說道:“江小魚,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對世伯的武功素來十分敬仰,知道自己再練二十年,也趕不上世伯,豈會說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再說,我喬裝易容,偷溜回家,是為了躲誰,你會不清楚嗎?我知道你早已對我懷恨在心,你娶了一個武功如此厲害的老婆,我不是你老婆的對手,擔心你要你老婆殺我,當然不敢以真麵目回家了。”

小魚兒笑道:“我記得晏子說過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江玉郎,你當真是我認識的人裡,做這兩件事做的最好的人了。”

江玉郎聽出他話語中的嘲諷之意,知道他是鐵了心,要給自己扣上這頂帽子,冷笑道:“閣下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論起識時務,通機變,在下如何比得上閣下的兄弟賈珂?要知道賈珂五歲的時候,就哄得最是喜歡乾淨,每天都得洗兩次澡的王雲夢,乖乖爬進死人堆裡,在下和賈珂年紀相當,當時卻隻能跟個傻子似的,任憑賈珂擺布。

閣下是賈珂的同胞兄弟,料想在用花言巧語,哄騙彆人這件事上,也是一個無師自通的天才人物,在下是萬萬不能與閣下相比的。”然後看向柴玉關,滿臉淒然,拱手道:“伯父,你可千萬不能信了他的花言巧語,中了他的圈套陷阱,卻來誤會小侄。”

小魚兒仰天大笑,說道:“江玉郎,你說我說的是花言巧語,說我是在誣陷你,但是你自己說的話,卻恰恰暴露了你自己,證明了我說的話才是真的!”

江玉郎臉色立刻變了,冷冷地道:“賈珂最擅長花言巧語,將白的說成黑的,將死的說成活的,你當然也擅長這些事。你說我剛剛說的那些話,暴露了我自己,你這就是花言巧語,想要欺騙世伯。世伯何等樣人,豈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我勸你小子還是不要做夢了!”

小魚兒卻不理他,自顧自地道:“我這幾天一直稀裡糊塗,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直到今天見到李莫愁,我才知道,原來你和王雲夢早就勾結在一起了。”

柴玉關瞧向江玉郎,冷冷地道:“原來你們父子早就和王雲夢勾結在一起了。”

院子裡的火光,映在柴玉關的臉上,他碧綠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閃動著惡毒的光芒,看上去不像是人類的眼睛,而像是毒蛇、野獸與妖魔的混合。

江玉郎連靈魂都顫抖起來,額上冷汗滾滾而下,顫聲道:“沒……沒有!”

柴玉關冷哼一聲,說道:“本王早該想到的,剛剛莫愁說如今賈珂被人亂刀分屍,王憐花變成了閹人,都是出於王雲夢之所賜,王雲夢也沒有反駁。哼,江小魚就在你們手上,賈珂和王憐花的現狀,你父親早就寫信告訴了本王,他二人變成這樣,和你們脫不了乾係,和王雲夢也脫不了乾係,你們當然是一夥的,所以王雲夢臨走之前,要殺死你父親滅口。”

小魚兒不等江玉郎回答,搶著道:“江玉郎,你和王雲夢的關係十分親密,遠遠超過普通的盟友,我說的對不對?”

江玉郎在柴玉關刺人心魄的目光之下,渾身不住發抖,便如被一條無形的鞭子不斷抽打,顫聲道:“你……你……你胡說……”

小魚兒大笑道:“我胡說?是你胡說才是吧!若非你倆的關係十分親密,你怎會知道,王雲夢‘最是喜歡乾淨,每天都得洗兩次澡’?這句話可是你親口所說,我和你柴世伯都聽得清清楚楚,你還想否認不成?”

然後看向柴玉關,說道:“快活王,我剛剛聽你說,江鷹北給你寫過信,我想你之所以知道,今天晚上,我要和移花宮主成親,就是江鷹北寫信告訴你的吧。”

柴玉關點頭道:“不錯。”

小魚兒笑道:“好極了,現在所有事情都說得通了!為什麼江鷹北要告訴你這件事?為什麼王雲夢今晚會過來?為什麼江鷹北看見你們打鬥,不躲到一邊去,而是留在你們旁邊?為什麼江玉郎易容成樂師,藏在賓客之中,而不是以江玉郎的身份出席婚禮?

很簡單,因為今天晚上的婚禮,就是江鷹北和王雲夢聯手安排的陷阱。王雲夢明麵上的幫手是沈浪,其實沈浪隻是她設下的障眼法,用來牽住你的心神的,她真正的幫手,是躲在賓客之中的江玉郎,和站在紅氈之旁的江鷹北。

試想一下,你和王雲夢鬥在一起,沈浪站在旁邊,沒有出手,你是不是會分心提防沈浪突然攻來?但是一個人武功再高,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王雲夢的武功本就與你旗鼓相當,你還要留心沈浪,與王雲夢交手,已經落了下風,到那時他們父子突然從旁邊攻來,你如何同時應付他們三人?無論你選擇對付王雲夢,還是對付他們父子,最後都會斃命當場。”

柴玉關聽了小魚兒的分析,在心中模擬當時的情景,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心想小魚兒這番話確非危言聳聽,倘若他沒有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假意與王雲夢和好,那麼死在廳上的人,就是他了!

柴玉關冷笑道:“江玉郎,你膽子不小啊!前腳與本王的仇人密謀如何殺死本王,後腳就過來親親熱熱地叫本王世伯了。”

江玉郎臉上滿是冷汗,苦笑道:“世伯,江小魚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情決不是他說的那樣,還請你聽我解釋。”

柴玉關冷冷地道:“很好,你先跟本王解釋一下,今天晚上,王雲夢為什麼會過來吧。”

江玉郎一時語塞。

他該怎麼解釋?

難道他要告訴柴玉關,江彆鶴是要他們夫妻過來當炮灰,好讓他趁機殺死邀月嗎?

江玉郎歎了口氣,說道:“這當真是機緣湊巧,小侄曾經狠狠得罪過邀月,一旦邀月恢複記憶,一定不會放過小侄,所以小侄今日回來,聽說邀月還活著,而且很快就會和江小魚成親之後,就給王雲夢寫了一封信,希望她能過來殺死邀月。後來才知道,家父給王爺寫了一封信,希望王爺能帶走邀月,不要讓邀月嫁給江小魚,以後和江小魚一個鼻孔裡出氣……”

小魚兒笑著打斷他的話,說道:“江玉郎,你莫要騙人了!逼迫我與邀月成親的人,就是你父親江鷹北。你知道他是怎麼逼我答應這件事的嗎?

當時我躺在床上,他提著一把刀,要我選擇,是與邀月成親,還是被他閹了。他的刀刃緊緊貼著我那裡,他打個噴嚏,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就要完了。他這般熱切地盼望我與邀月成親,你卻說他不希望邀月嫁給我,他希望邀月嫁給快活王?你這番解釋,隻有傻子才會相信,我想快活王當然不是傻子。”

江玉郎冷冷地道:“世伯當然不是傻子,你卻是傻子!隻要今晚成親的人是邀月,世伯就會過來,王雲夢也有理由過來,邀月和誰成親不是成親,倘若我爹爹安排這樁婚事,隻是為了和王雲夢聯手對付世伯,何必用刀子逼迫你和邀月成親?”

小魚兒大笑道:“和誰成親不是成親?倘若今天晚上的新郎官是你,你覺得邀月會樂意走進喜堂嗎?”然後弄了弄頭發,說道:“不好意思,像我這麼英俊的人物,這世上隻有三個。邀月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不是任人擺弄的布娃娃。

也就是我在這裡,邀月才如你們所願,走上了你們搭好的戲台。我若是不在這裡,你就算割腕自殺,邀月也不會看你一眼,更不用說和你成親了。你說你爹爹用刀子逼我和邀月成親,有沒有必要?”

江玉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知道今日之事,隻怕不能善了,便想將真相說出來,但是祖師爺曾經警告過他,決不能將自己的存在告訴任何人,他想到祖師爺那一身可怕的武功,遲疑再三,還是沒有將真相說出來。

江玉郎冷冷地道:“江小魚,我是說不過你,但不代表,你說的就是真的。”隨即一笑,說道:“世伯,你不是想知道王憐花的下落嗎?你殺死江小魚,我就將王憐花的下落告訴你。”

小魚兒突然抬頭望天,哈哈大笑。

江玉郎登時驚疑不定,問道:“你……你笑什麼?”

其實小魚兒哪是在笑什麼,他突然大笑,隻是想讓江玉郎和柴玉關以為,他這麼笑是事出有因,好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罷了。

小魚兒很快有了主意,又笑了兩聲,然後凝視柴玉關的雙目,笑道:“快活王,你若是聽信這小子的話,現在就殺了我,那咱們很快就會在黃泉路上相遇了。”

柴玉關臉上沒什麼表情,在黑暗中看起來格外詭秘,問道:“這世上還有誰能殺死本王?”

小魚兒微微一笑,說道:“快活王,石觀音的武功和你相比,誰的武功更高一點呢?”

柴玉關目光閃動,問道:“你想說什麼?”

小魚兒笑道:“江玉郎剛剛跟我提起賈珂,倒讓我想起來,賈珂五歲的時候,就殺死了石觀音。石觀音與你相比,誰的武功高,誰的武功低?江玉郎與五歲的賈珂相比,誰的武功高,誰的武功低?”

江玉郎冷哼一聲,說道:“江小魚,你不要血口噴人!就算我與王雲夢有點特彆的關係,如今王雲夢已經死了,我豈會不自量力,對世伯下手?”

小魚兒卻不理他,凝目瞧著柴玉關,說道:“快活王,你有沒有想過,江玉郎和江鷹北,為什麼要與王雲夢結盟?你有沒有想過,王雲夢為什麼會放任江玉郎和江鷹北折磨王憐花,把王憐花變成太監?王憐花可是王雲夢的親生兒子,還是王雲夢唯一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王雲夢為什麼會對王憐花如此狠辣?”

江玉郎本就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甚至因為此事,對王雲夢生出殺心,此刻聽到小魚兒的話,一時不知如何辯解,心想:“我先聽聽他要怎麼給我扣帽子,然後我再想法子辯解。”

柴玉關更不明白王雲夢為什麼這麼做。雖說因為白飛飛的死,他早就對王憐花恨之入骨,聽說王憐花變成了太監,也不覺得心疼,但聽說王憐花之所以變成太監,與王雲夢脫不了乾係之後,仍不禁心底發寒,這才打定主意,今晚就要殺死王雲夢。

這個困惑就如一塊巨石一般,壓在柴玉關的心頭,但是王雲夢已經死了,沒人能給他解惑了,他也隻好任由這塊巨石壓著他,沒想到小魚兒竟然知道答案,忍不住道:“為什麼?”

小魚兒悠悠地道:“我本來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直到剛剛,我提到江鷹北用把我變成太監這件事,來逼迫我娶邀月為妻,我忽然就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王雲夢是一個女人,江玉郎是一個男人,江玉郎自己也承認,他和王雲夢有一點特殊的關係。什麼特殊關係,能讓一個女人,把自己每天要洗幾次澡這件事,告訴一個男人呢?顯而易見,他們兩個其實是情人。

這世上折磨人的法子千千萬萬,江玉郎要折磨王憐花,為什麼不用彆的法子,卻要把王憐花變成太監?眾所周知,一個男人變成太監以後,就不可能有後代了。王憐花是王雲夢和你的兒子,兩位百年以後,按理來說,遺產都會由王憐花這個兒子繼承。

但是王憐花沒有孩子,他死了以後,他的遺產會由誰繼承呢?第一是賈珂,但是賈珂已經死了。第二是誰呢?倘若王憐花有一個弟弟妹妹,那麼遺產是不是就會由這個弟弟或者妹妹繼承了?

王雲夢和江玉郎都身體健康,隻要他們經常見麵,那麼他們一定會有,或者已經有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就是王憐花的弟弟或者妹妹。

如今賈珂已經死了,賈珂的資產,當然都由王憐花繼承,快活王,倘若你今天死在這裡,王雲夢宣稱王憐花是你的兒子,那麼你的資產,當然也由王憐花繼承。

但是王憐花在他們手上,等到這些資產,全都落入他們手上以後,王憐花就可以死了。然後他們將他們的孩子推出來,說這是王憐花的弟弟或者妹妹,所以王憐花的資產,理應由這個孩子繼承,於是你和賈珂的全部身家,就都順理成章地落入他們手中。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王雲夢會放任江玉郎將王憐花變成太監,其實他們並不需要王憐花變成太監,因為他們根本不會給王憐花和女人接觸的機會,王雲夢這麼做,應該隻是為了給江玉郎一劑定心丸,好讓江玉郎和江鷹北,死心塌地地跟著她,對付賈珂和王憐花,對付你。

現在王雲夢已經死了,但是王憐花還在江玉郎的手上,那個孩子也在江玉郎的手上,對於江玉郎而言,你就是一塊色香味俱全的肥肉,滋滋地滴著肥油。倘若你聽信他的話,將我這個好心提醒你的人殺了,然後跟他去見王憐花,豈不正好墮入他的計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