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叔道:“說來也是奇怪,那新娘子看著年紀很輕,不到二十歲,和那小姑娘站在一起,就好像一對姐妹似的,居然是那小姑娘的媽。那大胡子人還說,自己和新娘子已經成親十五年了。新娘子卻說他是自己老公又怎麼樣,自己不要他,他就是什麼都不是,讓他趕快滾蛋。
兩個人拉拉扯扯,又有一個女人帶著一個男人闖了進來。原來那女人是那大胡子從前的老婆,和她一起過來的男人是她現在的老公,那女人和那大胡子生過一個兒子,大胡子還說那女人和她現在的老公的父親,也就是她現在的公公從前有過一腿,居然現在又和兒子在一起了。”
眾人聽到這裡,紛紛感慨:“這禮堂上一共站了三個老公,兩個老婆,一個女兒,這未免也太亂七八糟了!”
王憐花大笑一聲,感慨道:“邀月平素外表裝得三貞九烈,還總是譏諷沈夫人放蕩無行,處處留情,原來她在這件事上,一點也不輸沈夫人啊。”
賈珂玩著王憐花的耳朵,心想:“不應該啊!邀月可是古龍筆下難得一見的性冷淡人士,她怎麼可能和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扯上關係?這真的是邀月嗎?不會是彆人假扮的吧!但是假扮邀月有什麼好處?”
隻聽毛叔道:“還不隻這些事呢。大胡子從前的老婆,不是帶了她現在的老公過來嘛,結果她現在的老公,和新娘子的女兒也有一腿,我聽他們的意思,她現在的老公,好像是先和新娘子的女兒好的,後來借著新娘子的女兒,認識了大胡子的前妻,然後就拋棄了新娘子的女兒,和大胡子的前妻成親了。”
這一番話可徹底讓賈珂迷茫了,他將手伸到王憐花嘴邊。
王憐花詫異道:“乾嗎?”隨即一笑:“是要我親你一口嗎?”說著在賈珂的手腕上輕輕一吻。
賈珂道:“不,是要你咬我一口,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王憐花哈哈大笑,在賈珂的手背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賈珂歎了口氣,說道:“會疼,看來我不是在做夢。唉,這些事情,邀月怎麼可能做得出來呢?”
他頭一回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
他甚至擔心,明天早上醒過來後,會發現這世上的人,除了王憐花以外,其他人都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王憐花伸手摟住賈珂的手臂,笑道:“這有什麼想不通的?你和邀月既非師徒,也非母子,你雖然被她撫養過兩年,但那時你才多大,能記得什麼事?你對她的了解,都來自於江湖傳聞。明麵上潔身自好,暗地裡男盜女娼的偽君子,偽淑女,你見的還少嗎?她自己都承認那大胡子是她的老公,那小女孩是她和大胡子的女兒了,不是嗎?”
賈珂一想也是,他從前拘泥於原著,見原著裡的王憐花風流好色,就覺得自己的王憐花也會三心二意,對他不起,這麼做的苦果,他已經吃過了,同樣的錯誤,他怎能犯過一次,還要再犯第二次?
何況細想起來,這大胡子說他和邀月已經成親十五年,他們的女兒也是十四五歲,十五年前,他已經被月神偷出了移花宮,送去了榮國府,邀月和憐星正在滿世界的尋找他。邀月在江湖上尋找他的時候,偶然遇到了這個大胡子,然後與這個大胡子拜堂成親,還生下了一個女兒,倒也不是全無可能。
說不定有天晚上,邀月傷心自己不僅得不到江楓的心,還弄丟了江楓的兒子,沒法安排江楓的兩個兒子自相殘殺,來報複江楓,於是借酒消愁,酒後與這大胡子亂了性。
她酒醒以後,將這大胡子關了起來,猶豫要不要殺了他,過了一兩個月,發現自己已有身孕,於是偷偷找了個地方,與這個大胡子成婚,將女兒生了下來,然後將女兒丟給大胡子,自己回移花宮了。
這件事可是邀月做得出來的。
賈珂想到這個可能,立即放心,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按照他記憶中的那樣運轉的嘛!
祖千秋聽到毛叔的話,“嘖”了一聲,說道:“大胡子的前妻的新老公,和大胡子的女兒也有一腿?這一夥人也太亂了吧!老兄,你剛剛不是說,大胡子的前妻和大胡子生過一個兒子嗎?這個兒子不會和新娘子也有一腿吧?”
毛叔見祖千秋甚是隨和,不知不覺間,已將心中的顧忌扔到一邊,一拍大腿,說道:“老兄,你還真是一個明白人。大胡子的前妻和大胡子生的那個兒子,從前肯定做過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不是和新娘子——也就是他爹的第二個老婆有一腿,就是和那小姑娘——也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有一腿,甚至可能是和前妻的新老公的妹妹有一腿,他自己好像還是新郎官的……”
毛叔說到這裡,稍稍遲疑,雖然小魚兒昨天說的是“她是我弟弟的老公的老媽”,但毛叔這輩子就沒見過兩個男人在一起,弟弟就是弟弟,隻會有老婆,哪會有老公?
毛叔心想:“新郎官這麼說,一定是因為他妹妹叫作棣棣,他的意思是我妹妹棣棣的丈夫。”於是繼續道:“新郎官的妹夫。咱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為哪件事得罪了他媽媽,總之他媽媽一怒之下,就把他做了。”說罷,比劃了一個切掉那玩意兒的手勢。
賈珂和王憐花坐在馬車裡,看不見毛叔的手勢,隻道毛叔口中的“就把他做了”,指的是把他殺了。
王憐花一愣之下,大笑起來,說道:“原來這世上還有比我更慘的兒子,他活著的時候,我竟不曾與他見上一麵,真是可惜。”
賈珂低頭親了親王憐花的額頭,心想:“這個倒黴兒子處處留情,連親生妹妹都下得去手,說不定還和他媽媽做過情敵,他媽媽這才妒火中燒,將他殺了。你又沒有對不起你媽媽,你媽媽卻這樣對你,傻孩子,你說你們兩個,誰更慘一點?”
但他舍不得將這一番話說出口,在王憐花本就傷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一道傷口,隻是充滿憐惜的,多親了王憐花幾口。
祖千秋“啊”的一聲,倒吸一口冷氣,說道:“這也太狠了吧!這兒子雖然貪花好色,男女不吝,但虎毒尚且不食子,親生母親怎麼舍得這麼對待兒子?大胡子的前妻真是這兒子的親生母親嗎?不會是從彆人那裡偷來的孩子吧?”
毛叔又拍了一下大腿,說道:“老兄,你果然是一個明白人!昨天晚上,大胡子真的問過前妻,她的兒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種。我聽他前妻的意思,她那兒子從前告訴過大胡子,自己不是大胡子的種,但是前妻非說兒子就是大胡子的種。
最重要的是,新娘子和大胡子做了十五年的夫妻,居然根本不知道,前妻的兒子是大胡子的種,一聽說這件事,就氣得和前妻打起來了。依我看啊,前妻的兒子,八成不是大胡子的種,小孩子年紀小,心思淺,藏不住事,就實話實說了。但前妻心眼多,不希望大胡子知道真相,就欺騙大胡子,說她的兒子就是大胡子的種。”
祖千秋道:“他們這一夥人的關係如此亂七八糟。就算那大胡子前妻的兒子,其實是前妻跟新郎官生的,我都不會驚訝。”
毛叔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新娘子最初和前妻打架,大胡子和他女兒都要新娘子殺了前妻,新郎官就攔著不讓她殺,說她如果殺死前妻,自己就不跟她成親了。然後新娘子就收手了。”
賈珂和王憐花本來奇怪,邀月的武功厲害之極,天下沒有幾人是她敵手,她要殺死大胡子的前妻,自是輕而易舉地手到頭落,毛叔怎會說她二人打起來了?難道大胡子的前妻,竟是一個可以與邀月匹敵的武功高手嗎?
這時聽說新郎官攔著邀月,不讓她殺死大胡子的前妻,兩人登時恍然大悟,均想:“看來不是大胡子的前妻,武功有多麼厲害,而是邀月看在心上人的麵子上,沒有跟前妻動真格。”便就沒有將大胡子這位前妻,與王雲夢這個邀月的死對頭聯係在一起。畢竟邀月和王雲夢積怨極深,不死不休,邀月豈會因為新郎官的一句話,就停手罷鬥?
毛叔道:“雖然新郎官看著十分年輕,但新娘子看著也十分年輕,卻已經是一個十四五歲小姑娘的媽媽了,所以新郎官到底多大年紀,我也看不出來,沒準兒子真是新郎官和前妻生的。
我這麼說,也是有依據的,後來前妻和大胡子和好了,新郎官那叫一個氣啊,還說前妻的兒子都被大胡子的女兒害死了,前妻還上趕著當大胡子女兒的媽媽,對得起自己的兒子嗎?
倘若新郎官和大胡子的前妻沒有一腿,倘若新郎官不是前妻的兒子的老子,他怎會反應如此激烈?大胡子的女兒聽了新郎官這麼說,也叫一個氣啊,就說前妻的兒子,是被前妻害成這樣的。然後就被大胡子打了一個耳光。”
賈珂震驚了,說道:“大胡子不是過來挽回邀月的嗎?大胡子的前妻居然能當著自己的老公,還有邀月這個大胡子這十五年來的老婆的麵,與大胡子和好?還要當大胡子和邀月的女兒的媽媽?我天,大胡子這位前妻,簡直比你媽還要誇張!”
王憐花聳了聳肩,說道:“所以她兒子比我還慘。”說罷,換了個位置,蜷起了腿,側靠在賈珂懷裡。
賈珂重新摟住王憐花,王憐花忽然一笑,說道:“她兒子應該慶幸,那時他已經死了。沒有在禮堂上親眼目睹這場好戲,是老天對他最大的仁慈。”
祖千秋也同樣震驚了,“啊”的一聲,說道:“和好了?前妻還要做那小姑娘的媽媽?那邀月宮主是什麼反應?她那霸道專橫的性子,竟會允許前妻做自己女兒的媽媽嗎?”
毛叔道:“新娘子允許不允許,前妻都能做她女兒的媽媽。因為她那時已經死了。”
祖千秋大驚失色,說道:“死了?”隨即想起毛叔最初就跟他說,邀月已經死了,當下點了點頭,說道:“是了,老兄早就跟我說過,她已經死了,沒想到她那時就已經死了。”
毛叔比劃道:“當時新娘子和大胡子的前妻打了起來,新郎官不是叫新娘子不許殺了前妻嘛,大胡子就說自己要幫新娘子對付前妻,新娘子還說不用大胡子插手,但沒有趕走大胡子,結果前妻和大胡子前後夾擊。”說到這裡,啪的一聲響,雙手合十,繼續道:“就殺死了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