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啊”的一聲驚呼,同時向後退了一步,伸手接住那道綠光,定睛一看,竟是一隻翡翠酒杯,不由一怔。
再去看賈珂和王憐花,隻見王憐花揚起的那隻手,將酒杯擲出去以後,就順勢勾住了賈珂的脖頸。同時王憐花湊過臉去,狠狠地吻了一下賈珂的嘴唇,然後側過頭,看向神山,微微笑道:“沒看到我和賈珂在忙正事嗎?你這時候過來說話,是想告訴我,你的眼睛不太好使,我應該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給你換一對新的,是嗎?”
神山跟著王憐花從西泥國來到這裡,一路上見識了不少王憐花殺人的手段,知道王憐花心狠手辣,這件事他說的出來,一定就做的出來。
神山素來喜歡偷偷吐槽,此刻隻嚇得臉色慘白,也顧不上在心裡吐槽,王憐花隻不過是和賈珂親個嘴,算什麼正事,乾笑道:“小僧這對眼睛,雖然不怎麼好使,但小僧還是把它們當成寶貝的,還請公子饒它們一命。既然兩位在忙正事,那小僧先行告退,山洞裡還有好多藥材,沒有打包呢。”他心情激蕩之下,連二十多年都沒用過的“小僧”這個自稱,都說了出來。
王憐花道:“你都已經過來打擾了,還說什麼先行告退。那兩具屍首在哪裡?你們先把他們搬出來,放在這裡。是帶是留,我和賈珂看上一眼,再做決定。”
神山見王憐花沒有繼續追究此事,心下大喜,尋思:“我這對寶貝眼珠,總算保下來了。”連連點頭,說道:“是,是,小僧這就把它們搬出來。”說罷,轉身而去,健步如飛,生怕慢上一步,王憐花就改變心意,決定拿走他這對寶貝眼珠子,竟然忘了把手裡的翡翠酒杯放下來。
賈珂見神山走遠,才低聲道:“他說裡麵有兩具屍首,其中一具屍首,不會是木婉清吧?我竟然完全把木婉清拋在腦後,不記得山洞裡還有她這個人了。”
王憐花向賈珂一笑,悠悠道:“這不挺好的嗎?她是大理國郡主,咱們不好親手殺她,現在她死在這裡,害死她的人,不是江玉郎父子,就是魏無牙,總而言之,和咱們沒有任何關係。一會兒咱們去魏無牙那裡,把他的老鼠洞掏了,便算是給木婉清報仇了,等回到中原,你還可以向大理國賣個人情。”
賈珂先前隻顧煩惱王憐花會不會去找小魚兒他們報仇,是真的忘了木婉清的存在了,沒想到王憐花竟然一直記得木婉清也在山洞,卻沒有去救木婉清,不由一怔,隨即用鼻尖在王憐花的鼻尖上點了兩下,笑道:“小蠍子!”
他二人長大以後,重逢的那天晚上,賈珂就曾經說王憐花是隻毒蠍子,還說自己就喜歡被蠍子蟄。
王憐花一直將賈珂這句話記得清清楚楚,這時突然聽到賈珂叫自己小蠍子,登時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心中生出纏綿的情意來,笑嘻嘻地道:“我剛剛就跟你說,有我在你身邊,再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雖然你聽到我那幾句話,隻知道在那裡哈哈大笑,仿佛我在跟你講笑話,但我那幾句話,可是誠心誠意地說出來的。現在你總該知道,我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你,讓你不快活了吧?”
意思是說:“我不是因為木婉清暗中勾結了風靈霽等人來算計咱們,所以對她不理不睬,放任她毒發身亡的。我是因為木婉清喜歡我,想要和我在一起,她出現在我身邊,可能會令你微覺不快,所以我才這麼做的。所有令你不快活的人和物,我都不會容許他存在於這個世上。”
王憐花說完這話,見賈珂隻是靜靜地瞧著自己,卻不回答,心中有點奇怪,又有點害羞,故意裝出一副凶霸霸的模樣,粗生粗氣地道:“賈珂,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會又覺得我說的話很好笑,想要大笑一通,來取笑我吧?”
賈珂微笑搖頭,說道:“不是。我隻是覺得,這一趟出遠門,你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頓了一頓,似是在思考該怎麼形容這種變化,又道:“你從前雖然也很在乎我,但有時候會忽略我的感受,有時候我也會很生你的氣,你現在似乎比從前更在乎我的感受了。”
王憐花忍不住一笑,靠在賈珂身上,說道:“當然了,不提我跟個木偶一樣,待在我媽身邊的那一個多月,我醒來以後,又苦苦地找了你一個多月。你有多麼想我,我就有多麼想你,你恨我跟你撒謊,我隻會更恨我自己。”
然後抬起頭來,看向賈珂,說道:“賈珂,其實我挺希望你見到我以後,冷落我,跟我發脾氣,出各種難題來為難我的。你這樣做了,我心裡的愧疚也能少一點,可是你一點也不怪我,我就覺得……我真對不起你。”
賈珂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我怎麼敢冷落你,跟你發脾氣,出各種難題來為難你啊?咱倆重逢那天,我不過是跟你說,小魚兒要是因為咱倆,死在了逍遙侯的手上,咱倆隻怕不能回到從前了,這隻是一個假設,你就氣得要殺一萬個小魚兒。
我若是照你說的這麼做,隻怕我看誰一眼,你就要殺了誰,我對誰一笑,你就要殺了誰,我跟誰說話,你更要殺了誰,到時候昆侖山上的人,都在了你的手上,到了閻羅殿,閻羅王問他們死因,他們就說:‘大人,我們都是因為王公子爭風吃醋,欲求不滿死的,真是太冤枉了!’那我於心何忍啊?”
“何況,”他咬住王憐花的耳朵,“到時我給你出上很多難題,跟你說,你不完成這些難題,我就不跟你和好。你真能忍得住嗎?我怎麼覺得,你這個小豬,第一天晚上,就會把我綁在床上,強迫我跟你和好了?”
王憐花十分理直氣壯,笑道:“我把你綁在床上,強迫你和我和好,那也是為了你好。咱倆成親才多久就分開了,之後好幾個月沒有見麵,小處男,我不把你綁在床上,強迫你跟我和好,你受得了嗎?
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了,所以才給你這個台階下,你從這個台階下來,第二天就可以順勢跟我和好了。這樣一來,我已經向你賠罪了,你也已經跟我和好了,可說是兩全其美,我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愧疚了。”
賈珂柔聲道:“你現在也不用愧疚。我早就不怪你了,你也不必再責怪自己了。”
這時四個大漢從洞窟中走了出來,前麵兩個大漢,抬著一口黑黝黝的棺材,後麵兩個大漢,提著一條床單,床單中裹著一具屍體。
這四個大漢將棺材和床單放到地上,退到一邊。賈珂和王憐花走了過去,一眼就瞧見那條床單裹著的屍體,竟然是薑南雲,不由有些吃驚。
王憐花走到薑南雲身邊,蹲下身,看了看他的屍體,然後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表情,似憐憫,似後怕,似慶幸,說道:“他應該是受傷以後,沒有得到較好的照顧,傷口感染,流血又多,就……就這麼死了。”想到薑南雲是扮成自己,才落得這個下場,不禁怒火上衝,走到那些馬車前麵,冷冷道:“江玉郎呢?”
有人伸手一指,說道:“王公子,江玉郎在那裡呢。”
王憐花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輛馬車,孤零零地停在雪地上,與這輛馬車相距最近的馬車,也有七八步的距離,顯然是大夥兒嫌棄江玉郎身上太過惡臭,都不願與他靠近。
王憐花本來打算走到馬車前麵,向江玉郎所在的箱子踹上一腳,反正箱子已用銅鎖鎖住,隻是開了一個小孔,用來換氣,想來不會多麼臭,但見眾人都對這箱子避如蛇蠍,他心中嫌惡之情占了上風,登時失了興趣,說道:“你們注意著點,不要讓人把江玉郎偷走了。”說罷,轉身回到賈珂身旁。
賈珂正在吩咐那幾個大漢將薑南雲的屍首搬到馬車上,路上小心看護,等找到棺材鋪了,就買口棺材,把薑南雲的屍首放進去,和柴玉關、王雲夢的屍首一起送回中原。
待得那兩個大漢抬起那條床單,向一輛空馬車走去,賈珂牽著王憐花走到那口黑黝黝的棺材旁邊,一個大漢掀開棺蓋,豎著立在旁邊。
那大漢探頭一看,見棺材裡麵,放著一口玉棺,不由一怔,隨即將玉棺的棺蓋掀開,小心翼翼地放在旁邊,以免白玉棺蓋打碎了。
賈珂和王憐花低頭一看,都不禁“啊”的一聲,驚呼出來。隻見江菱靜靜地躺在玉棺之中,臉色鐵青,嘴唇漆黑,看著不到三十歲年紀,屍身沒有半點腐爛的跡象,便如活人一般。
這玉棺的四壁、底部和頂蓋,都是無瑕美玉所製。清冷的月光照在玉棺之上,江菱臉上的屍氣隱藏在黑暗之中,漆黑的嘴唇也與夜色融為一體,潔白的美玉襯著她明豔無比的臉龐,看上去又豔麗,又詭異,仿佛她隻是在沉睡,也許一眨眼的功夫,就會從沉睡中醒過來。
雖然賈珂在看到江菱的眼球和嵌在眼球中的那塊鐵片的時候,對江菱的死,就已經有數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魏無牙的洞窟之中,見到江菱的屍身,而且江菱的容貌如此年輕,顯然已經死去十幾年了,這十幾年過去,江菱的屍身竟然一點都沒有腐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憐花向江菱的屍身瞥了一眼,便即捂住賈珂的口鼻,同時自己屏住呼吸,說道:“大家快屏住呼吸,把棺材蓋蓋上,兩層都蓋上,不要留下任何縫隙。”
然後牽著賈珂的手,走到了遠處,這才放開賈珂的口鼻,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說道:“你姑姑生前應該是被人灌了幾種十分厲害的毒藥,而且活著的時候,就被人在身上挖了幾個洞,一般頭頂和腳底都是要挖的,灌進去了水銀這樣可以防止屍身腐爛的東西,然後用火漆封住了身上這幾個洞,死後用水銀粉塗遍全身,再用頭發和衣物遮住了這處傷口,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過去十幾年,屍身依舊嬌媚如生。而這樣做的壞處,一是你姑姑臨死之前,一定十分痛苦,二是她的體內都是劇毒,死後劇毒大半凝聚於她的體內不散,小半化為毒氣,隨著屍氣擴散到她的身周。離著近了,就可能將毒氣吸入體內。把你的手腕給我,咱們剛剛離得太近了,不知道有沒有吸進去幾口毒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