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1 / 2)

<ulcss=tent_ul>

王憐花沉默片刻,問道:“你是怎麼跟他們說的?”

賈珂笑道:“我跟他們說:‘你們聊著,有事找我。’然後就出來找你了。我跟在你後麵,看著你在這裡站定,呆呆地望著虛空,突然歎了口氣,就像是一隻小花豬,想要去雪地裡打個滾,但是擔心外麵太冷,所以猶豫要不要去一樣。”

王憐花一笑,說道:“誰會擔心這種事啊?老子赤條條地在躺冰天雪地裡睡覺,都不會覺得冷!”頓了一頓,才道:“你知道我剛剛為了什麼歎氣嗎?”

賈珂也是一笑,問道:“為了什麼?”

王憐花笑道:“我剛剛在想,這附近哪裡有懸崖。”

賈珂奇道:“你找懸崖做什麼?”

王憐花斜睨他一眼,悠悠道:“還能做什麼?當然是自己跳下去了,難道我還能把江小魚他們扔下去不成?”

賈珂半點不信王憐花會這麼做,王憐花向來愛惜自己的性命,怎會因為這件事,就去跳崖自殺?但若王憐花從未生出過這個念頭,他又怎會突然說出這件事來,難道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賈珂放開王憐花,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向他左看右看,心中亂糟糟的,實在想不明白,說道:“你說著玩的,是不是?你怎麼會想到跳崖自殺?”

王憐花看著賈珂,見他神色憂急,眼中滿是茫然,似乎完全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到了今天這般田地,但既然事情已經到今天這般田地了,他也隻能拚命去想明白,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說道:“賈珂,你怎麼這麼好騙啊!”

賈珂心中好氣,但又鬆了口氣,恨恨地道:“這種事也能拿來開玩笑嗎?我簡直恨不得把你這頭小豬……”

王憐花接口笑道:“……扔下懸崖嗎?”

賈珂恨恨地道:“呸!我又不是你,怎麼舍得把小豬扔下懸崖!那是小豬應該去的地方嗎?”

王憐花嘻嘻一笑,說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對自己的生命向來寶貝得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把它送給懸崖?”

賈珂“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你沒想過這麼做,好端端的,乾嗎想到編這個故事嚇唬我?很好玩嗎?”

王憐花笑道:“誰說我是在編故事嚇唬你了?我剛剛確實想到跳崖了啊。”

賈珂一怔,心臟宛如給一隻無形大手緊緊攥住,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件事對王憐花的影響怎會這麼大,說道:“你……你怎麼會想到跳崖呢?”聲音有些發顫,顯然心情十分激動。

王憐花悠悠道:“我想要你知道,你忙著和他們一家團圓,而忽略了我,是多麼大的錯誤,我想要你追悔莫及,痛不欲生。”

他頓了一頓,見賈珂呆若木雞,怔怔看著自己,忽然一笑,繼續道:“然後我再出現在你麵前,問你知不知道錯了。”

賈珂又是一怔,一時之間,真是惱也不是,恨也不是,氣得恨不得咬掉王憐花的鼻子,索性將王憐花扛在肩頭,向他們的帳篷走去。

王憐花伸手去捶賈珂的屁股,笑嘻嘻地道:“啊呦,在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你怎敢強搶民男?強盜老兄,我勸你快點把我放下來,你再不把我放下來,我可就要叫人了!”

賈珂“哼”了一聲,說道:“你叫啊!你叫啊!有本事你就把天王老子叫過來,不過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叫我把你放下來!”

王憐花嘻嘻一笑,也不在乎附近都是武林中人,反正一路上他和賈珂打鬨嬉戲,他們早就看得太多,習以為常了,叫道:“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就在此時,忽聽得一道嚴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燕南天一隻腳剛跨進帳篷,另一隻腳還在外麵,就聽到王憐花說:“帳篷好擠,你們說話,我出去了!”跟著眼前一花,王憐花已在帳篷外麵。

這“嫁衣神功”是武林中的絕頂神功之一,燕南天練到大成以後,武功之高,天下已經沒有幾人能與他比肩,沒想到王憐花不過十九歲,武功竟然比他還要高上一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在心中讚歎:“好俊的功夫!他年紀輕輕,怎會有如此修為?”隨即反應過來,王憐花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不由又奇怪,又茫然,向帳篷裡麵望了一眼。

如今帳篷裡隻有八個人,加上王憐花,也就是九個人,這頂帳篷很大,彆說九個人待在裡麵了,就算十九個人待在裡麵,那也是綽綽有餘。

適才王憐花來帳篷裡用金銀血蛇給小魚兒他們吸毒,可沒有嫌帳篷裡的人太多,跟適才的情形相比,現在不過是多了一個黃藥師。

黃藥師身形高瘦,又不是天吃星、大歡喜女菩薩這樣的肉山,不會一個人就占據了大半個帳篷,王憐花怎麼突然嫌棄起帳篷擁擠了?

燕南天心念一轉,得出結論:“看來王憐花和黃島主有私仇,不願與黃島主待在同一個地方,所以他一看到黃島主,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這裡。”

他看向小魚兒和玉無缺,見兩人雖然暫時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但睜開了眼,目光追著王憐花的背影,膠固在王憐花離開的方向,神色似乎有些抱歉,有些愧疚,心中正覺奇怪,就聽賈珂道:“你們聊著,有事找我。”話一說完,便即飛身奔出帳篷。

燕南天微微皺眉,心中又奇怪,又不悅。

江珂的兩個兄弟剛剛醒來,他不留在這裡,跟他們說幾句話,看看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反而去追王憐花了。王憐花和黃藥師有私仇,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鬨脾氣,就讓他鬨去。

男子漢大丈夫,怎能隻顧牽纏於兒女私情,卻把手足親情放在腦後?倘若他父親尚在人世,難道他看到王憐花離開,也要扔下他父親,去追王憐花嗎?他這樣做,如何對得起他父親?

燕南天沉聲道:“他倆這是做什麼去了?”

黃蓉歎了口氣,說道:“燕大伯,你彆怪他們。”便將江彆鶴和江玉郎把小魚兒三人和柴玉關關進了山洞裡,小魚兒三人殺死了柴玉關的事,告訴了燕南天。

黃蓉雖然不清楚此事的具體情形,畢竟親身經曆此事的人,如今都說不出話來,但她口才極佳,妙語如珠,又是以自己的視角來描繪此事,人人聽得驚心動魄,宛如自己就是黃蓉,這就是他們的故事。尤其說到他們一開始都以為小魚兒這次死定了,甚至懷疑他已經被柴玉關吃進肚子裡的時候,眾人雖然知道,小魚兒現在安然無恙,也情不自禁地提起心來,為小魚兒擔憂。

燕南天聽到黃蓉說他們一路上沿著賈珂留下的標記,找到山洞,見到賈珂和王憐花站在山洞前麵,抱在一起,兩人臉上都有淚水,忍不住長歎一聲,說道:“王憐花臉上的淚水,定是為了柴玉關流下來的。柴玉關雖然罪大惡極,但也是他的親生父親。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明明可以殺死你們幾個,為他父親報仇,最後卻選擇了放下這血海深仇,還找到了那兩條小蛇,救了你們的性命。王雲夢和柴玉關有他這麼樣一個兒子,他們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燕某白活了幾十年,還是放不下‘仇恨’二字,竟還不及他通達明理。”

他在江楓去世以後,心中所思所想,隻是給江楓報仇,這時聽說王憐花和小魚兒他們有血海深仇,兩人境遇相似,自然對王憐花的心情感同身受。

黃蓉歎了口氣,心想:“他倒沒有放下仇恨,隻是他實在太愛賈大哥了,舍不得讓賈大哥為難,隻好勉強自己,放下仇恨了。”

黃蓉道:“是啊,王大哥雖然放下了這血海深仇,不會找小魚兒他們報仇了,甚至還以德報怨,救了他們的性命。但快活王畢竟是他的父親,他剛剛定是見到小魚兒他們醒了,想到快活王永遠也醒不過來了,心裡難受,就出去了。賈大哥知道他的心思,體諒他的難處,所以追了出去。不然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待在外麵,心裡多不是滋味兒啊。”

燕南天做事向來問心無愧,從沒虧欠過彆人。

倘若王憐花隻是沒有跟小魚兒他們計較這殺父之仇,燕南天心中佩服,卻不感激,畢竟柴玉關壞事做儘,殺人如麻,小魚兒他們殺了柴玉關,那是為民除害,做了一件好事。

但是王憐花不僅沒有跟小魚兒他們計較這殺父之仇,還以德報怨,救了他們的性命。小魚兒和玉無缺,可是江楓留在世上的骨血,他倆的性命得以保全,都是王憐花的功勞,如此恩德,燕南天豈能不銘感在心?

燕南天看著小魚兒和玉無缺,說道:“王憐花對你們兄弟有救命之恩,如此恩德,不能不報。你們的身子還沒有好,且留在這裡休息,我這就去找他,代你們向他道謝,等你們能說話了,再自己向他道謝。”

燕南天走出帳篷,四處尋找賈珂和王憐花的身影,其實草地上到處都是火堆,照得夜空十分明亮,隻是人來人往,實在太亂了,他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找到賈珂和王憐花。

燕南天正待找個人問問,忽聽得一道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雖然說話聲音不大,但他內力深厚無比,自然將這道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燕南天聽這聲音似乎是王憐花的聲音,吃了一驚,循聲找去,就見王憐花被賈珂扛在肩上,雙腿在空中亂蹬,雙手不住捶打賈珂的屁股,王憐花側著臉,後腦勺對著燕南天,燕南天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見他的動作看上去又驚慌,又無助,隻道他的表情應該也是如此。

燕南天認定賈珂這是在欺負王憐花,而且極有可能是因為適才王憐花在帳篷裡沒說幾句話,就離開了帳篷,賈珂覺得王憐花這麼做,讓他很沒麵子,所以在這裡教訓王憐花,要王憐花以後不敢這麼做。當即快步而去,來到賈珂和王憐花的身後,厲聲喝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賈珂和王憐花正鬨著玩呢,乍聞燕南天這句話,都是一怔。

賈珂扛著王憐花,轉過身去,見燕南天站在後麵,神情甚是嚴肅,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燕南天這是把剛剛王憐花說的話當真了,說道:“燕伯伯……”

燕南天打斷賈珂的話,厲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麼?欺負王憐花嗎?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兩個兄弟的性命,都是他救回來的嗎?他是你那兩個兄弟的救命恩人,你不去想如何報答他,反而在這裡欺負他。這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才會做的事情,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又怎麼對得起我?”他對賈珂痛心疾首,語氣十分嚴厲。

王憐花心下大樂,險些就要笑出聲來。

他從賈珂的肩頭跳了下來,微笑道:“燕大俠,你多慮了,賈珂剛剛隻是在跟我鬨著玩而已。”

燕南天歎了口氣,看著王憐花的神色十分柔和:“好孩子,你做的事情,我已經聽黃家小姑娘說了。你沒有和江小魚他們計較殺父之仇,反而救了他們的性命,這番以德報怨的大仁大義,我這個做大伯的,對你真是感激不儘。”

王憐花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燕南天道:“我知道你心地純善,胸襟博大,彆人做了對你不起的事情,你不僅不去跟人家計較,若是人家遇到麻煩,你還會傾力相助。你對江小魚和江無缺是這樣,對江珂更是這樣。但是有些事情,你實在不必為他們遮掩,就像江珂剛剛對你做的事情,你這次不跟他計較,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錯的,往後還是會這麼對你。你這樣縱容他,反而是害了他!”

饒是王憐花臉皮極厚,還很自戀,平時彆人稱讚他,無論是真心稱讚,還是假意嘲諷,他都能當成真心稱讚,高高興興地應下來,若是沒有人稱讚他,他甚至還會自己稱讚自己,此刻聽到燕南天這一番話,也是臉上發熱,不知該說什麼。燕南天說的這個人,和他王憐花有一點點關係嗎?

賈珂忍不住一笑,隨即假裝醍醐灌頂,正色道:“燕伯伯說的是!”跟著轉過身去,向王憐花作揖,說道:“王公子,你對我這麼好,我卻不知感恩圖報,反而對你無禮,把你當成扁擔,扛在肩上,真是對你不起。我在這裡向你道歉,還請你原諒我。”

燕南天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對了!做錯事不可怕,做錯事以後,始終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或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卻沒有半點悔改之心,這才是最可怕的。”

王憐花心知賈珂這麼做,是因為覺得這件事不好解釋,而且容易讓燕南天尷尬,還不如承認錯誤,向自己道歉,好給燕南天一個台階下,但是……但是他卻不願意賈珂蒙受這不白之冤,更不願意燕南天留下賈珂不知道他的好,總是欺負他這個印象。

王憐花素來詭計百出,又擅長演戲,而且他和賈珂在彆人麵前唱過無數次雙簧,與賈珂十分默契,這時他配合賈珂演完這一出戲,當然沒有任何難度。但是他在其他事情上都圓滑得很,唯獨在賈珂的事情上倔強無比,不然也不會跟王雲夢抗爭了那麼多年。

王憐花這時又倔強起來,向賈珂一笑,說道:“你道哪門子的歉啊?你什麼時候欺負過我?明明平日裡都是我欺負你!”說著將賈珂扛在肩頭,向燕南天笑道:“燕大俠,我倆剛剛真的隻是在鬨著玩,你若是不信,可以問問他們,我倆是不是經常這麼鬨著玩。”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